酒壯慫人膽,一點也不假!
賈六渾然忘記身處的不是他額駙府,而是人家老富的總理大臣府。
四周的保安拿的不是他賈大人的工資,而是領的富中堂的餉銀。
“閣下,閣下!”
承擔安保工作的保大隊長出于職業敏感性,有必要提醒總統閣下收斂一二,免得造成無法預測的意外事件,但總統閣下那腦子叫二鍋頭燒得正熱,哪里理會得了。
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做出警戒動作,萬一富中堂發飆,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總統閣下逃出去。
丁副主任這邊也是頭皮發麻,印象中賈佳大人連上個茅房都要帶幾個保鏢,絕對的千金之子不立危墻之下,不想今天這酒一喝跟變了個人似的無比魯莽。
看來,酒真不是好東西。
這邊賈六三下五除二晃到人家富中堂面前,腰桿挺得筆直,一臉雄糾糾氣昂昂的氣勢:“老富,會里決定我來當主持了,印和賬本也都由我保管,事已如此,你就痛痛快快的把東西交給我,這樣會里尊敬你,我也尊重你...非要霸著東西不松手,沒有好下場的。”
這是連大哥都不愿意叫一聲了。
也不知喝的多少度的燒鍋,愣是成騷包了。
“會里決定?”
老富上下認真打量六子賢弟一眼,微哼一聲:“什么時候開的會?怎么沒人通知我這個代主持?”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會里決定的...趕緊的把東西給我,回頭兄弟還有的做...”
手腳雖不太聽使喚,但賈六尚知道給人富大哥留一線,低聲道:“放心,我當上主持,心還是向著大哥的。”
“唔...”
老富輕咳一聲,干笑一聲:“話說回來,他們為什么要選你當主持?”
“當然是因為我愛國,忠于大清,能全心全意為會員服務了。”
賈六一臉自豪,這一點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
對大清的忠誠,那肯定是沒的講的。
為會員服務,那也是頂呱呱。
不管是共進會還是互助會,他賈六就沒虧過誰,哪個跟他共事的不豎大拇指贊一句。
老富聽后不由冷笑一聲:“我也愛國,我也忠于大清,他們為什么不選我,非要推你出來?”
“情況不一樣的。”
賈六心想老富這人怎么一點逼數都沒有了,把話攤開說有意思么。
“有什么不一樣?”
老富是一臉不服的樣子。
“反正就不一樣!”
賈六懶得跟老富廢話,會里決定的事情,由不得你這個普通會員反對。
老富并不生氣,反而笑著說了句:“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那別說是兄弟了,就是朋友也沒的做...我的意思大哥應該清楚...”
賈六態度很堅決,能不能把龍頭棍和賬本拿到手,關系他這個新任主持的權威性,更事關督撫互保能不能貫徹下去,這要是第一步就卡了殼,那幫狗貪官肯定會對他失去信心,繼而就會讓剛剛發芽的督軍團胎死腹中,不利奪取大清政權的全面工作。
“你酒喝多了,有什么話我們明天再講。”
老富不想跟酒蒙子扯,他也清楚勒爾謹他們推這小子出來就是跟他打擂臺的。
就這小子傻乎乎的當這出頭鳥,充這個冤大頭。
“我的身體雖不受我控制,但我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我既然來了,那就一定得有個說法,要不然,我回去怎么跟兄弟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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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六這是打算不見棺材不落淚。
老富又一次笑了,看著站都站不穩的賈六,微微搖頭:“六子,那幫家伙一個比一個賊精,你就不怕被人家當槍使了...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印和賬本還是讓老哥哥我來保管的好,有什么事我來扛。”
這是給臺階了。
畢竟富賈才能天下。
“你扛?你拿什么扛?”
酒多了的賈六卻是毫不領情,反而氣不打一處來的跳將起來,“這么多年來,有什么事不都是我在扛!實話告訴你,要不是我攔著,他們肯定來找你算賬!”
這話刺激到老富了,兩眼一翻:“鬼子六,你他娘的是蠟燭呀!你腦袋是不是長到屁股上了!...你扛,你扛個屁!這么多年來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又幫了你多少次忙,從頭到尾我富勒渾跟你要過一毛錢沒有!操!小王八羔子,講話不打草稿!”
“你敢罵我!”
賈六不答應,罵他老太爺可以,罵他爹可以,就是不能罵他。
“我罵你怎么了?睜開你狗大的眼珠子給我看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干你娘!”
老富話音剛落,黑暗處涌出二三十名手拿御制短銃的護衛,墻頭上還冒出幾十把勁弓來。
“保護大人!”
保柱他們見狀就要拔槍拔刀,卻被一個聲音震住了。
“誰敢動一下,先叫你們大人見閻王!”
說話的是老富心腹、軍機處滿章京同時負責總理大臣安保工作的那木圖。
“來真的?”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賈六的酒當場醒了大半,看看那幫拿槍的護衛,再看看色瞇瞇盯著自己看的老富,心中“咯噔”一下,本能后退了幾步,側身問手按在佩刀不敢往外拔的丁副主任:“不是,我怎么在這里?”
丁副主任急得額頭不斷往外滲汗:他娘的不是你自個死活非要來的!
大意了。
意識到自己竟是深入虎穴的賈六,第一時間轉身給了老富一個燦爛的笑容:“大哥,我剛才有說什么胡話沒有?”
“你說呢?”
老富皮笑肉不笑,“昨兒個你不是說我走不出你家么,今兒個你試試能不能走出我家這院子。”
“大哥說笑了,什么你家我家的,你我之間分這么清楚做什么...”
完全反應過來的賈六厚著臉皮舔舔一笑,抱了抱拳,“那什么,大哥您忙,我真得回去,領導找我有事。”
老富“噢”了一聲,手隨意一揮:“都給我聽著,賈大人要是敢走,一人賞他一槍。”
“嗻!”
上百名中堂府護衛齊聲應是,幾十把長短槍連同幾十把弓弩全部瞄著正在哆嗦的賈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