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六新官上任的第一站,為什么選重慶。
因為重慶的地理位置真的很重要,乃川中門戶。
當年清軍正是在吳三桂的帶領下由重慶西進攻占云貴,迫使南明永歷政權外逃緬甸。
同樣,孫可望指揮的明軍大反攻,也因為主力之一的劉文秀在重慶受阻,使得反攻之勢被遏制,未能徹底光復四川,從而給了清廷喘息反撲之機。
可以說,誰有重慶,誰便能據全川。
但真正促使賈六選擇先來重慶的原因,是祖應元那小子的餿話。
“據重慶,若大變,有水師順江而下,可橫掃湖廣,攻取江南,截斷漕運,如此朝廷必亡。”
在知道賈六要整頓四川綠營四鎮,發愁先去哪一鎮時,祖應元那小子隨口說了這么一句。
把賈六嚇的一個激靈,差點以為東王楊秀清轉世到祖大壽龜孫子身上了。
“不得胡說,我是忠于大清的,我們共進會也是忠于大清的,怎么能想著大清亡呢!”
賈六當場訓斥祖應元胡說八道,你家祖上比老子祖上還漢奸,咱們身為漢奸后人吃大清的,喝大清的,關鍵時候怎么能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盼著大清咯屁呢。
“說說看,到底怎么個搞法才能半壁震動?...那個,這種事我們不好干的。”
賈六放下身段請教祖大帥。
“瞧你那慫樣,又想玩娘們又不想給人花錢,缺德。”
祖應元沒好氣的朝金川方向一指,告訴鬼子六金川這地方是個死地,也是個絕地,但要是里面的人跑出來的話,跟當年的李自成、張獻忠一樣到處流竄,沿江而下的話大清怕是夠嗆。
“高原人估計干不出這事來,那幫明朝遺民未必就干不出來了!”
祖應元指出一旦和談開始,而和談也真成功的話,得利的是高原人,那幫明朝遺民絕對討不了好,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高原人同朝廷談判的砝碼。
畢竟,這么多年仗打下來,明朝遺民的力量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如果高原人反目,他們絕對是被犧牲的存在。
到時清軍打,高原人打,明朝遺民能撐幾時?
這一點,賈六深以為然。
如果不是自身力量無法獨力抗清,顧先生他們也不會同大金川方面合作,更不會答應賈六將婦孺送出來。
要是高原人真同清軍和談,對顧先生為首的明朝遺民絕對是滅頂打擊。
祖應元提醒賈六乾隆真要鐵了心的和談,明亮同富升阿他們還真把這事談成,共進會就得做最壞的打算。
“左右是破壞和談,那不如步子垮大些,膽子再大些,請你老丈人顧先生他們出來到別的地方流動一下嘛。”
祖應元嘴角一翹,一臉譏笑,“這樣一搞,你這個主戰派領袖弄不好就真成大清定海神針了。”
“你說的是真的么?”
“你說呢?”
“這個嘛,”
賈六盤算祖應元的餿主意可不可行。
天時上,這會的局面不比咸豐年間差,甚至還要好。
為啥?
清軍的六成戰力都在金川,其它地方空虛著咧。
地利上,遺民真沖出來,自己暗中放水的話,湖廣那邊無人可阻,瞬間就能形成聲勢。
人和就更不必說了,天下反賊八成都在四川。
反賊真要沖出來,倒霉的是誰?
是明亮!
是主和派!
局面真崩了,真爛得不像樣子,乾隆是不是得重用主戰派?
這么一尋思,不為繼續升官發財,就為最壞的打算,賈六也得先來重慶把“閘口”給疏通下。
再說,重慶鎮綠營也是四川綠營主力四鎮最多的,有正兵額3800人。此外,重慶還有四川唯一的一支水師,有兵2700人。
水陸兩營加在一起就是6500人,占了四川綠營三分之一還多。
這么一支重要的兵力,賈六能放心交給那個內務府包衣出身的曹國科。
四川綠營只能有他賈佳世凱一個天,絕不允許有趙錢孫李的存在。
馬大元這個膽大心黑的家伙當重慶副將是個不錯的選擇,打一開始此人就表現出對八旗的藐視和不屑,在動手狙擊溫中堂時,此人表現的也很積極。
后面賈六也一直對他器重信用,將他從一個哨官運作為守備,現在更是將其扶正為重慶綠營一把手,也是賈六團伙目前為止第一個獨當一面的。
除了馬大元及先前運作來的那幾個共進會員,賈六還帶來幾十名會員來充實重慶綠營組織力。
原綠營出身的21人,漢軍旗出身的13人,索倫兵出身9人,這些人的委任狀賈六早前就蓋印了,這次過來就是接剛才跪在大堂上那幫綠營軍官職位的。
至于這幫被頂了工作的綠營軍官如何安排,賈六當然不能殺了,他沒有富勒渾的能量,所以準備將這些人帶到小寨,上奏乾隆以這些人業務能力不強為借口,給他們在小寨搞個綠營將官班什么的,讓他們集中學習。
也可以用指導旗員游擊名義,或者升遷到提督府...
辦法只要想,肯定有。
總之,這幫人調出來后就別想回重慶,真想回來,就請他們陣亡。
失了根基的一幫軍官,賈六玩弄他們比玩弄婆娘還容易。
沒辦法,誰讓他是四川綠營最大的官呢。
不干可以,辭職唄,賈大人巴不得。
至于重慶水陸綠營的底層軍官,如哨官、什長這一級的,賈六希望馬大元仔細甄別,有能力的繼續用,也可以提拔,然后加以考察吸收進共進會。
共進會的存在是合法的,其綱領就是為了大清,加入這個為大清報效的社團有什么不好?
人安排了,錢也弄到了,接下來賈六在重慶的最后一樁任務就是同廣大綠營兵及家屬的見面大會。
這個大會必須要開,除了告訴重慶綠營全體官兵和家眷,他們的天換了,更要告訴這些官兵和家眷,跟著他賈大人干,往后一天能吃三頓!
乾隆三十九年在滿城鞭炮聲中過去,大清迎來了乾隆四十年。
大年初一,重慶校場壩,人聲鼎沸,男女老少好幾千人團在那,翹首以盼提督大人的到來。
校場壩本就是重慶綠營的大校場,莫說幾千人,就是容納幾萬人都可以。
萬眾期待中,提督大人在眾官員、親兵簇擁下出現在校場。
走上搭建好的高臺,賈六習慣性的朝下面人群揮了揮手,中氣十足想喊點什么,可叫下面的人為老鄉吧,不太妥當。
叫同胞吧,也不對,因為他是滿洲人,人家是漢人,怎么能是同胞呢。
營兵和家眷的紀律肯定比普通百姓強,這會全場鴉雀無聲,男女老少都緊張的看著高臺上的提督大人。
可提督大人上臺后,明明揮了手,但怎么不講話的?
人群陷入沉寂與好奇之中。
終于,提督大人開口了,只見他朝臺下人群拱了拱手,揚聲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本官在這里給諸位道聲新年好!”
言罷,再次揚手,“發錢!”
天大地大,不及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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