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八旗各部隊扣押的宗室子弟包括吃瓜群眾多達三萬余人,這些人除一半被扣押在大將軍王行營,其余或扣押在健銳營馬場,或扣押在積水潭邊的慈恩寺、廣福觀。
看守極其嚴密,沒有大將軍王行轅開出的批條,任何人都不準回家。
新成立的八旗內務委員會也派出直屬特務隊在各處監督,倘若發現看守人員私下放人,一律按謀逆處置。
這些特務隊成員一半是從大將軍王的衛隊調撥,一半是從各部抽調而來,另外還配了幾十名身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胳膊上一律纏有“八旗內務”字樣,配備長刀和手銃,站在那一個個面無表情,看著就叫人心生懼意。
原先人群聚集的現場正在清理,負責清理的是順天府組織的衙役,以及各城門領護軍。
幾十輛從積水潭駛來的水車正在沖洗地面血跡,沒一會功夫,現場就恢復了往日模樣。
唯一能夠看出這里曾經發生過嚴重騷亂事件的,就是路邊那些被折斷的樹樹,以及遺落在草叢中的帽子、鞋子。
傷員都得到了及時救治,死難者的遺體則暫時由順天府安置,弄明身份后通知家屬領回。
至于事后是否會得到賠償,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消息現在已經傳遍整個京師,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次沖擊大將軍王行轅事件。
除了宗室方面對此事件表示憤慨和強烈抗議外,百官和包括八旗子弟在內的百姓卻是人人拍手叫好,為大將軍王的果斷處置喝彩。
從前被人為壓制關于宗室子弟不成器、胡作非為的各種消息也被人不斷深挖,進而放大傳播,一時之間,愛新覺羅竟成了京師人人喊打的存在。
這當然是大將軍王直屬辦公室文宣工作人員的功勞。
目的是引導輿論。
從而為這次清洗宗室事件披上律法和大義的雙重保護傘,并拔高大將軍王在百官百姓心目中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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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大將軍王過去為國平亂的種種英雄事跡也不斷出爐,在層層加工和刻意渲染之下,大將軍王儼然已經成為大清英雄,成為大清未來的希望所在。
從“八旗英雄”到“大清英雄”,大將軍王歷時四年。
這四年,每一步他都走的那么艱難,又那么從容。
其實宗室內部也不都是一昧護短,只知安逸享樂之輩,有些人就認為朝廷的確要整頓宗室,因為宗室子弟這幾十年來變得越來越不成器,越來越混賬,真要再這樣下去,將來愛新覺羅就再無一人可用。
所以他們不但不愿意參加宗室聯名上書,反而支持大將軍王對此次事件的處置,哪怕在此過程中確有宗室子弟遇難,但糾枉必須過正。
沒有一次讓人深刻的教訓,這些不成器的宗室子弟還不知道要混蛋成什么樣呢。
有些有遠見的更是趁機提出,既然朝廷恢復宗室領軍,宗室從征,那么應該更進一步給予宗室從政理政權。
就是從朝廷到地方,從軍機處到各都統衙門,都應該給予宗室任職機會。
提出這一想法的是73歲的誠郡王弘暻,其阿瑪是圣祖康熙爺七子右。
為此弘暻特意讓其長子永祜前往各王爺府商量此事,希望在京的各大親郡王能夠聯合起來給領班軍機大臣富勒渾施壓,爭取皇族子弟在軍機處至少有兩個名額。
否則,王爺們將就德勝門發生的事件向朝廷施壓,要求懲治新任大將軍王,并保留進一步追究權力。
扣押現場,由于人數太多,根本不可能有房間供這些人居住,所以除少數傷員外大部分都是被勒令坐在草地上。
天寒地凍,長時間養尊處優的帶子爺們被凍得直發抖。
時間一長,有人受不住了,起身抗議要求看守人員放他們回家,哪怕不放他們回家,也應該給他們一些御寒衣物。
結果,自是遭到看守八旗官兵無情的毒打。
倘若這些紅帶子、黃帶子是為其它事跟朝廷鬧,八旗官兵可能高看他們一眼,但為了不去前線就來大將軍王行轅鬧,那真就是叫人十分的看不起。
難得大將軍王頂著壓力如此鐵血懲治這幫不成器的宗室,下面的官兵自是堅決執行,并且執行力度比上面要求還狠了一些。
導致有幾十個帶子爺好好的進來,結果卻是被當場抬去搶救。
等到開始登記,有人在自己面前被帶走,繼而遠處不斷傳來槍聲后,愛新覺羅子弟心中最后的一絲高貴蕩然無存,一個個變得十分乖巧,跟一群兔子似的老實坐在地上。
一個個都不冷了。
伴隨鑼聲,一張張公告很快張貼在大營管制區域各處。
根據大將軍王要求,凡涉桉宗室子弟都可以通過交議罪銀獲得保釋。
議罪銀金額有定例,即多羅貝勒十萬兩,固山貝子五萬兩。
國公這一級別的,不管是鎮國公還是輔國公,一律三萬兩。
不入八分的國公繳納兩萬兩。
鎮國將軍一萬兩,輔國將軍八千兩,奉國將軍六千兩,奉恩將軍四千兩。
沒有爵位的閑散宗室,黃帶子每人交保金為一千兩,紅帶子為五百兩。
其余涉桉人員并非宗室的,只需交納五兩便可回家。
公告張貼之后,很快引起軒然大波。
幾乎所有宗室子弟都不想掏這冤枉錢,很多人對于沖擊大將軍王行轅事件的嚴重性還搞不明白,因此幻想朝廷會派人前來“解救”他們。
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愛新覺羅子弟。
但很快,宗室子弟們開始紛紛寫信給他們的家人,要求立即拿錢來贖。
因為,大將軍王那里又下發了最新公告,就是不肯交議罪銀的將從嚴從重處置。
極大可能分數會被提高。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拉去打靶,不管什么帶子都是慌的一逼。
那些只交五兩就能回家的吃瓜郡眾也是自認倒霉,身上有錢的趕緊交了走人,沒錢只能跟周圍人借。
結果有人趁機放起了利子,屬于頭腦非常靈活者。
鎮國將軍永珊家是第一個接到信,并且第一時間坐馬車過來交錢的。
一萬兩對于閑散宗室是大數,很多人把家當賣光也湊不出來,對于永珊家卻不是大事。
家人把錢交了后,收錢的筆帖式就給永珊開了一張釋放條,拿到這條后永爺不禁松了口氣,雖然肉疼那一萬兩,但相對于到前線送命怎么算都是劃算的。
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工作人員:“我現在能走了?”
“交了議罪銀當然可以走了,從這里直走再右拐就能看到大門了。”
工作人員態度很好,還給永珊指了路。
帶著忐忑和一絲沒來由的激動,永珊趕緊往大門走,路上雖有許多官兵,但看到永珊手上的釋放條無一例外放行。
就這么有驚無險的到了大門,永珊一眼就看到自家的管家帶著兩個包衣在侯著。
激動之下加快腳步,只想趕緊回家洗洗再燙壺酒壓壓驚,未想人還沒到自家馬車前,幾名胳膊系有紅布的工作人員突然冒出截住了他。
“不是,爺我已經交保了,這是我的釋放條。”
永珊趕緊將釋放條遞給那幾名工作人員,對方領頭的接過釋放條認真看后,然后很是客氣的將釋放條還給鎮國將軍。
之后原地“叭”的一個立正,朝永珊客氣的敬了個禮:“鎮國將軍永珊,奉大將軍王令,您即刻從征入伍,這是您的從征令,請收好跟我來!”
言畢,一名工作人員將一張大紅從征令遞到一臉懵逼的永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