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一些世界名曲對普通懂音樂的人來說,也只是稍微好聽一點,耐聽一點,聽不出門道。
甚至有些剛學音樂沒多久的人會覺得歷史上一些音樂之所以會火,是因為那個時代沒有好的音樂算是矮個里拔高個,所謂的經典名曲也僅僅是時代襯托下,或是政Z引導的產物,現代任何一名厲害一點的作曲人回到古代,有一定的資本和權利,就能變成堪比貝多芬、李斯特一般的存在。
但真正當你入行幾年,聽過無數的音樂以后,你才會意識到世界名曲之所以是名曲,是因為其本身便是那個時代的奇跡,這個奇跡幾十年,甚至是數百年都未曾再次誕生并超越過。
大概!
在離開華夏以后,約翰.威廉普斯內心深處就從未平靜過。
他見過月光下,周洋坐在鋼琴家彈奏著一首首足以讓人發狂的旋律,隨即,心中宛如驚濤駭浪一般不斷地拍打,一邊又一遍,仿佛靈魂被這一陣陣怒浪所沖擊,變得四分五裂。
那些旋律并不僅僅局限于鋼琴,甚至是陶笛、薩克斯、吉他……
這些日子里。
約翰.威廉普斯開始變得無法正常創作,無法沉浸于正式工作,甚至連《大白鯊》的配樂都被擱淺。
無數的旋律在他心中一遍遍地回蕩著,但每一個旋律被編成曲子以后,都讓他有一種在看狗屎的感覺。
曾經的驕傲被一掃而空,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迷茫地沉浸在那一首首殘缺的旋律之中,被折磨地遍體鱗傷。
疲憊不堪的他覺得自己大概應該是瘋了!
他開始將那些殘缺的旋律組合起來,自己譜曲,自己一遍遍地推演。
但他發現自己天賦有限,將曲子譜完以后,怎么看怎么狗尾續貂,每一個旋律每一個音符都充滿著讓人無法接受的違和感,像一個笑話……
一個月!
他已經接近一個月都沒睡覺了!
燕京機場。
人來人往。
約翰.威廉普斯跟著頭發花白的老師肯尼斯走了下來。
“音樂就是這樣,努力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基石,讓你不至于活在藝術的荒漠之中,開了靈智,僅此而已……”
“歷史上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哪個音樂大師靠著努力就能從上帝那邊偷竊過來世界名曲的。”
“卡爾斯、貝里特……哪個不是天賦出眾,童年時便受無數人追捧的宮廷音樂師?”
“你不用太過自責……”
約翰.威廉普斯聽著老師勸慰自己的話。
他卻發現自己并沒有被安慰到,反而露出一絲苦笑,憔悴的面容變得更加苦逼,甚至連本來挺直的腰桿都略微佝僂了下去。
作為一名音樂家,自信從來都是他的基石,而現在,他心中已經毫無自信了。
“可是,為什么他可以,而且一下子這么多,仿佛不值錢一般……”約翰.威廉普斯喃喃自語地說出了這番話。
“我也不知道……也許上帝寵愛吧,你不必嫉妒,也不必不安,這世界就是這么的不公平,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想去羅馬,但致死都未曾見過羅馬的斗獸場,而有些人出生便是在羅馬,看著斗獸場上的廝殺都看得想吐,來,幫我在這里拍張照……”肯尼斯聽到約翰.威廉普斯的喃喃自語以后并沒有其他情緒,表情沒有頹廢,也沒有錯愕,甚至還拿著攝像機到處拍著華夏的高樓大廈,戴著一個小帽子,仿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來華夏旅行的老頭。
約翰.威廉普斯沉默。
肯尼斯那一份淡定讓約翰.威廉普斯心中挺復雜。
他這輩子似乎都修煉不到肯尼斯那樣的境界。
他最終還是接過照相機,幫肯尼斯拍了一張照。
本來嚴肅的肯尼斯在約翰.威廉普斯即將按下快門的剎那,瞬間便吐了吐舌頭,并擺出了一個讓約翰.威廉普斯不知道該說甚么的剪刀手。
拍完之后,看著相機里的自己,肯尼斯滿意地點點頭。
“出發,見見這個讓我學生自信心崩碎的年輕天才……”
“各位前輩,各位老師,那個,肯尼斯會過來……”
周洋回到了辦公室,遲疑了許久后終于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哪個肯尼斯?”
“應該是那個薩克斯大師肯尼斯……”
偌大的辦公室里,周洋想起了搜度百科上的內容,仿佛不確定似地說出了這番話。
在座的老師們先是一愣隨后“嚯”的一聲音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小周,這件事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我們華夏音樂協會從未接到肯尼斯會來訪華夏的消息!”嗩吶大師童源更是臉色大變,緊緊地盯著周洋:“這件事絕對不能開玩笑!”
“……”周洋看著這陣仗,又看著所有人的表情以后,頓時心中也是一突。
隨后他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給約翰.威廉普斯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我們已經坐出租車過來了,周洋先生,你請稍等……”電話那頭傳來約翰.威廉普斯的聲音。
當聽到周洋在確認肯尼斯的時候,約翰.威廉普斯似乎有些無語:“對,肯尼斯就是我老師,就是薩克斯大師,經典的曲目《鄉村》、《遠方的愛情》的創作者……我們快到了,是在燕京音樂學院嗎?”
免提的電話聲,令在場的所有前輩都聽得一清二楚。
嗩吶大師童源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似乎驚疑不定,緊接著便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周圍這些人也是面面相覷。
世界著名的薩克斯大師肯尼斯竟然會坐出租車過來,而且來的時候事先沒有任何音訊,她甚至都沒有接到任何征兆。
辦公室里一陣寂靜。
一些人將目光看向二胡名家張尊聯張主.席。
張主.席臉上也是難以置信,這些年,海外的音樂大師,音樂名家來訪華夏基本上都是經過華夏和海外音樂協會的溝通,隨后擬定好方案,經過一系列手續以后,這才風風光光地來到華夏,接受華夏的領導們的歡迎儀式。
而現在發生的情況,卻和以往的任何情況都不太一樣。
這件事確實有些太過于匪夷所思了。
“不管是不是本人,我們的禮儀不能落,這樣,我們還是一起去迎接一下……”張尊聯推了推眼鏡,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就在做出這個決定準備實施的時候,童源又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看著周洋:“不對,為什么像肯尼斯這樣的人物,會聯系你,而不是我們……抱歉,小周,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東西太過于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你明白嗎?”
辦公室里突然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周洋。
仿佛這個人身上充滿著各種匪夷所思,常理壓根無法推斷的事情。
“是因為一首名叫《回家》的薩克斯曲……”
不知是不是這么多雙目光看著自己,自己開始有些不太自信,亦或是本身心中便有些許心虛,空洞得可怕。
自己身上的事情,本身就無法用常理來解釋,讓他回答,他也回答不出任何東西。
周洋目光看向別處。
“薩克斯曲?別告訴我,網絡上的一些傳言是真的……”童源關注網絡,自然也聽到過周洋身上一些未曾考證,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傳聞。
周洋沉默……
沉默的時候,他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周洋先生,我們已經到了,老師現在正在旁邊的狗肉館點了一份狗肉,希望你現在過來,一起吃狗肉一邊聊音樂……”
“狗肉,現在這個天氣吃狗肉……”周洋看著外面燥熱的天氣,隨后想到了狗肉的熱性以后,頓時撓了撓頭。
大抵上。
人們想象中的音樂名家大概是那些穿著西裝,出入上流社會,脾氣古怪,卻又充滿著博學多才的老人。
如果再頭發長一些,凌亂蓬亂一些,或許更能符合人們心中的藝術家形象。
然而……
當真正見到肯尼斯的時候,周洋發現自己錯了。
肯尼斯胸前掛著照相機,戴著一頂土草帽,頭發花白,坐在根本沒人進來的狗肉館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
旁邊的約翰.威廉普斯則是面露苦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冬天的狗肉是補,夏天的狗肉是毒。
所以狗肉館的老板也覺得分外新奇,這兩個外國佬是不是腦子有坑?
周洋看到老人的模樣,心中第一時間有些呆住了。
張霞、張尊聯、童源等人也一起走進了狗肉館,他們在進狗肉館之前,心中的情緒是難以置信與無語的,但是當真正走進狗肉館,見到老人以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們自然是見過肯尼斯的……
特別是張尊聯,五年前華夏那場最為浩大的音樂盛會,便是他們代表招待著肯尼斯等人。
五年時間過去……
他依舊和之前一樣,站在高位上,享受著萬眾矚目的尊敬,而肯尼斯……
卻仿佛是一個落魄的老人。
似乎唯一能證明肯尼斯身份的東西,只有助理兼翻譯手中小心翼翼拿著的薩克斯。
“張主席,來,哈哈……好久不見了……童老師、周老師、張老師……”
看到張尊聯的時候,肯尼斯先是有些驚訝,隨后笑著站了起來,對著張尊聯揮了揮手,然后一一地跟張尊聯后面的這些人打起了招呼。
看到對方跟自己打招呼以后,張尊聯這才如夢初醒地走了過去,只是心中依舊沉浸著震驚的情緒。
旁邊……
童源則看著緊緊看著周洋。
難道……
網絡上的傳言都是真的?
這家伙!
好像真創作出什么讓人震驚的薩克斯名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