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惹了王美蘭不高興,所以今早趙有財不到五點就起來,親自動手做好了全家的早飯。
等早飯做好時,王美蘭還沒起來,趙有財只能抱著飯碗,一個人坐在灶臺旁吃了飯。
吃完飯的趙有財回到屋里,先換了上山的褲子,又打綁腿,接下來穿上棉襖,套上白大褂。
當他從墻上把槍摘下來時,突然發現王美蘭動了一下,趙有財小聲道:“蘭啊,飯做好了,你一會兒起來吃啊。”
趙有財話音剛落,只聽王美蘭說:“你等你要再嘚瑟感冒的,看我不給你扔出去。”
趙有財呵呵一笑,推門走了。
趙有財走后,王美蘭就從炕上起來,招呼兩個小丫頭起床、洗漱、穿衣、吃飯。
等趙軍睡醒,起來吃過早飯以后,已經快八點了。
他打了綁腿,穿上棉襖,背槍來找李寶玉。
也不知道是這年頭房子不隔音,還是李寶玉嗓門太大了,當趙軍從李家窗戶根底下走過時,就聽李寶玉在屋里講什么他單刀捅黑熊的故事。
故事起因和經過,趙軍是沒聽著,可李寶玉那句“我一刀直奔那黑瞎子后心捅去”,卻是讓趙軍聽得清清楚楚。
趙軍拽開門,見金小梅正在灶臺旁忙活,便叫了聲“嬸兒”。
金小梅一見趙軍,笑道:“小軍來了,快進屋。”
“哥哥,快進來!”李寶玉在屋里喊趙軍,此時他剛吃完飯,正給弟弟、妹妹講故事呢。
只是他這故事,昨天晚上就已經講過一遍了。而且那時候李大勇在家,李寶玉沒敢往邪乎了吹。
不像現在,什么刀捅黑瞎子都出來了。
趙軍沒進屋,而是向金小梅問道:“嬸兒啊,我叔干啥去了?”
趙軍有些好奇,昨天趙有財和王大龍商量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他記著很清楚,那倆人說不帶別人啊。
“班上有事。”金小梅似乎很開心,拿過一個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對趙軍說:“你叔要調(tiáo)崗到調(diào)度去了。”
“呀!”趙軍一愣,他心想上輩子李大勇一份工作干到退休,現如今咋還有變動了呢。
但看金小梅高興的樣子,趙軍心里有所猜測,便問:“場里給我叔安排個官兒?”
金小梅先是點頭,然后才說:“我聽你叔那意思,五月份那姓曲副組長退了,他就頂上去。”
趙軍一聽,心里更加疑惑了。
這時,李寶玉從東屋出來,對趙軍說:“哥哥你等我一會兒,我收拾、收拾,咱們就走。”
“沒事,不著急。”趙軍回了一句,突然他想到一種可能,或許是自己前些日子帶著李寶玉在永勝屯露了臉,親(qìng)爹周春明看見李寶玉,就記住了李大勇。
然后等到用人之際,便安排李大勇頂了上去。
趙軍想來想去,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否則若是按著上輩子的軌跡,李大勇干到退休,也只是個工人。
對此,趙軍什么都沒說,因為他清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大勇早晚都會知道這份人情的。
“嬸兒啊。”趙軍笑道:“我叔要真管調度了,那我擱驗收組可就橫著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金小梅都快笑開花了,拍著趙軍胳膊道:“那還說啥了,你叔到哪兒也不能讓你吃虧啊。”
二人談笑間,李寶玉從屋里出來。
趙軍對金小梅說:“嬸兒啊,我媽今天擱家熏兔子,你幫她整唄。”
“行啊。”金小梅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可李寶玉在旁卻問:“咋我大娘熏呢?我大爺上班了?”
“一會兒我道上跟你說。”趙軍回了李寶玉一句,然后和金小梅道別,便與李寶玉出門。
二人一邊往山上走,趙軍一邊給李寶玉講趙有財起早去和王大龍打猞猁的事。
一聽王大龍從徐長林家買的狗都死了,李寶玉很是惋惜,不住地搖頭,連道“白瞎了”。
等上到黃泥崗子,趙軍和李寶玉分往兩邊,他們忙活了一上午,把所有跳貓套子都溜了回來,往起一攏,巧的是今天又撿了七只兔子。
倆人又回到昨天殺黑熊的地方,昨天攏的火堆已滅,但旁邊還有剩的干枝。
把這些干枝一點,二人烤了兩個大餅子,簡單地墊吧了一口,然后使繩子拴住黑熊腿,開始往山下拽。
這黑熊開了膛、放了血,大概還能剩二百斤出頭,趙軍和李寶玉拖著黑熊一邊往山下走,一邊嘮嗑。
李寶玉問趙軍:“你說我大爺他倆今天能干著猞猁不?”
“夠嗆啊。”趙軍道:“冬天比秋天還難打。”
“這倒是。”李寶玉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一事,忙問:“那豬神,咱們還打不啊?”
“打!”趙軍答的斬釘截鐵,但馬上話鋒一轉,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寶玉好奇,追問:“那啥時候是時候啊?”
“等開春的。”
“開春……那不早跑了么?”李寶玉很是詫異,這山脈綿延千里,橫跨黑、吉兩省,不知道有多少座山,不知道有多少道嶺,那野豬要跑起來,上哪里找它去呀?
“跑不了。”但趙軍似乎很有自信,道:“我能找著它。”
“這……”雖然李寶玉很信任趙軍,但這一刻,他卻有些懷疑趙軍的話。
二人回到村子,一路扯著黑熊回家,路上倒是有人和他們打招呼,但跟著要肉的,卻是沒有了。
畢竟前些天,人家打回來熊霸剛分完,總不能要起來沒完沒了吧?
既然不要肉,那就不能幫忙,不然的話,主人就必須的給。
所以,一路上沒人伸手幫忙,可卻有人問趙軍:“趙軍吶,聽說你從熊倉子里摳出來黑瞎崽子了?”
“啊!”趙軍隨口應和。
李寶玉感覺很奇怪,問趙軍道:“哥哥,你跟誰說了是咋的?他們咋都知道呢?”
“呵呵。”趙軍一下就樂了,他道:“你回家跟如海說了吧,啥事要如海知道了,那全屯子不就都知道了么。”
當快到趙軍家時,就聽趙家、李家院里,狗像炸營了一樣,叫聲連成一片。
這是狗聞到了黑熊的氣味。
如此卻是讓趙軍感嘆,這永安屯里,好的獵狗是越來越少了。
趙軍還記得,他倆第一次獵熊回來,他們拖著熊一進村,就能聽見不少狗叫聲。
可今天,從進屯子到這里,這是第一波獵狗示警的叫聲。
剛把黑熊拖到趙軍家門口,都不用進去報信,王美蘭和金小梅就從屋里出來了。
“花小兒擱屋里嗷嗷的,我就知道你們回來了。”王美蘭出門以后,就把盆子往地上一放,盆里裝的各種的刀。
今天沒人要肉,也就沒人幫忙,趙軍和李寶玉直接將黑熊拖進院里,準備在院里扒皮。
先讓王美蘭和金小梅忙活,趙軍叫李寶玉進屋喝水,可進屋以后,卻發現趙有財已經回來了,而且在屋里炕上躺著。
“大爺。”李寶玉作為晚輩,到了趙家,肯定必須得和趙有財打招呼。
可趙有財沒答應,背對著二人也沒動彈。
“睡著了。”趙軍把茶缸遞給李寶玉,李寶玉也沒多想,端起來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等李寶玉喝完了水,趙軍已將槍掛回了屋里,然后他倆一起到院子里,幫王美蘭和金小梅收拾黑熊。
因為有金小梅和李寶玉在,所以趙軍沒和王美蘭問起趙有財的事。
四人正扒著熊皮,只聽院外有人道:“趙軍在家不?”
這聲音一出,院子里的狗又開始叫。
四人抻頭一看,看清來人時,王美蘭直接起身,胡亂地把手往衣服上擦著,都不管那扒完熊皮的手上沾了多少油。
王美蘭一邊擦手,一邊往院門口迎去,口中說道:“徐叔,快進來。”
來者正是徐長林。
老頭子沖王美蘭一笑,道:“有財媳婦,我不進去了,我找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