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第四條路！”李肆想都未想，就直接回答道。
原因很簡單，他目前已經獲得三枚棋子，優勢很大，他憑什么半途而廢？
“呵呵呵！可惜并沒有第四條路。”那麻衣老者笑得很和藹。
“我說有就有，這個事情不是你來決定的，另外，不妨來猜猜，你就是那個邪神吧，或者，是邪神的狗腿子。”李肆冷笑。
“此話何解？”麻衣老者一臉坦然，搖頭微笑。
但李肆卻不愿再和他廢話，大喝一聲。
“醒來！”
瞬時間，眼前畫面扭曲，他還在被怪物掏著腦子，但隨著他思路清晰，意志堅決，暗器虛妄橫山猛然被召喚出來。
橫山落下，鎮壓邪祟！
一切幻象消失不見。
但這一次，他卻置身于一處荒涼絕望死寂戈壁之上。
四周黑云壓城，血光沖天，妖邪詭異，仿若末日！
但只有他所在的區域還算安寧，身后是他的暗器虛妄橫山，上面盤著地脈青蛟，還有一眼殘破靈泉。
而在他身前，則是一座通天徹地的擎天石碑。
上面沒有碑文，但卻不斷有七彩神光刷出。
在這七彩神光中，李肆能看到有開天辟地的神人，巨斧一揮，在這棋盤上為人族開辟出足夠生存繁衍的空間。
他落子天元，與無盡詭異爭命！
李肆還能看到，人族歷代先賢，各展才智武功，篳路藍縷，披荊斬棘，前赴后繼！
他們或獨自，或合力，在這棋盤上落子，為人族爭得后續發展。
這些先賢，李肆有的依稀在神話故事中聽過，有的完全很陌生。
有的在歷史中見過，甚至有一些老熟人，但更多的，還是默默無聞。
不過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落下的棋子，全都是白子。
李肆之前賭對了，執白的棋手并不是他的敵人。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執白者并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人族文明。
只可惜，如今執白一方已經落入頹勢，所以才會想到喚醒歷代先賢，試圖穩固陣腳，最起碼也要保住基本盤。
這就是所謂的歷史之門計劃，所謂的歷史服務器培養歷史志愿者。
但李肆很確定，歷史之門計劃已經被邪神滲透了一部分。
2250年的人族，已經擔不起執白對抗邪神的重任！
再這樣下去，人族文明就會像被邪神摧毀的無數文明那樣，徹底化為古棋盤上的微塵！
李肆此時再看那擎天石碑，上面顯示人族掌握的白子只剩十二枚，幸好這不是真的沿用圍棋規則，不然還怎么玩？
但他看不到邪神手中還有多少黑子，什么都看不到。
略一思索，李肆重新收起他的暗器虛妄橫山，下一刻，他就再次出現在了被天火肆虐過的六星城中。
可當他再次放出暗器虛妄橫山，就會重新出現在那荒涼的戈壁之上。
如果是之前，他大概會對這樣的情形很疑惑，現在卻完全明了。
因為他已經更近一步的接近了世界的本質。
具體來講，就是世界是一個千層餅。
文字圖畫所描述的，是一層世界。
過去的歷史，描述的是一層世界。
正在發生的現在，也即地球，還是一層世界。
那歷史服務器，則是又一層世界。
開啟了歷史之門，就會進入新的一層世界。
但最終本質上的世界，卻需要足夠力量，足夠的真實才能觸及。
他的暗器虛妄橫山已經有三成真實，如今又掠奪了一枚黑色棋子，所以才有資格進入這本質真實世界。
其實這些本有征兆的。
就像是他融合了第一枚白子時，就可以返回歷史服務器將他的山神身體帶出來。
融合第二枚棋子時，就能看到和前往2250年的地球。
現在融合了第三枚棋子，不但看到了邪神的幻象，還觸及了世界本質。
可惜，他終究還是差點火候。
心中一嘆，李肆收起暗器虛妄橫山，察看他融合第三枚棋子后的收獲。
這枚黑色棋子被融合后，他的本體山石上就再次多了一條盤山蛟龍。
但不是地脈青蛟，而是火脈赤蛟！
準確的說，就是類似于火山巖漿。
地脈青蛟掌握地脈靈氣，與水澤靈氣相輔相成，利生靈萬物。
火脈赤蛟掌握火脈靈氣，雖然克制水澤靈氣，甚至克制地脈靈氣，卻同樣不可或缺。
李肆能感覺到，他的本體山神變得更加強大了。
這山神本就應該包容性極強的。
容得下水澤靈氣，容得下地脈靈氣，同樣也容得下火脈靈氣！
“走！”
李肆此時喚出地脈青蛟，原路返回，邪神絞殺他的黑子大龍已破，此時正當趁機破敵！
一口氣趕到二目城，之前這里可是有一枚黑色棋子的。
但李肆沖過去才發覺，這枚黑色棋子居然不見了！
逃了？
“不好！”
李肆忽然反應過來，急奔邊界，結果就發現原本還存在的的屏障正在減弱。
他急忙收集，也才搶到二十點金光。
隨后屏障徹底消失，超凡力量也隨之退潮。
世界看起來還是原來的樣子，但又截然不同了。
就仿佛一個外面光鮮明亮的大土豆，內部會因為營養流失而變得一文不值。
這是釜底抽薪啊！
李肆急忙讓泉水神靈抓緊時間汲取地下水脈，盡可能的儲存水流。
同時放出地脈青蛟，以二目城為中心聚攏地脈靈氣，防止超凡力量進一步退潮。
至于火脈青蛟，則火速前往六星城，抓緊時間汲取殘余天火力量。
但超凡力量退潮的速度太快了。
僅僅一天時間，原本一個還有修仙者門派的世界，就頹敗得如紙上的錦繡，看著好看，實則一文不值。
李肆雖然察覺及時，卻仍舊沒有囤積多少超凡力量。
一時間，他站在仍然繁華的二目城中，有些迷茫。
“這一招，叫做抽車將軍！邪神的老套路了。”
人群中，一個山羊胡老者微笑著走來，李肆在愣，連忙拱手，賈詡這老家伙居然也進入歷史之門了。
“老朽運氣還算不錯，趕上了最后一波，被敕封為準圣。只是有些遺憾，沒能改變什么。”
“長話短說，今日一見，應該是你我最后一次見面了，老朽在未來之門內，曾經被六千三百萬名歷史志愿者召喚過，但能走到這一步的極少。”
“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敵人太可怕，這是一條用人命堆出來的道路啊！我們這些老家伙里，有一些自命不凡的，看不起你們這些人族后代，覺得你們太孱弱，太矯情，自私自利，但都是血肉之軀，要以此對抗這未知大敵，何其恓惶！”
“你們，已經做得極好！”
李肆默默的聽著，許多塵封的記憶也隨著賈詡這番話覺醒。
末日來臨，政府強制征募十億人進入歷史服務器，但那只是第一批，政府允諾每個人有一千條命，但可以通過開荒下副本打boss獲取新的生命。
所以他們熱情如火的下副本，開荒，尋找解決方法，真的把這當成了游戲！
不知多少人倒在這個過程。
李肆當初算是骨灰級玩家，成為了第一批渡劫飛升的玩家，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另外一重記憶，他們活在了2022年，真的與這個時代融為一體，只有在午夜醒轉時，才有一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陌生與疏離感。
但天亮之后，他們就會化為最苦逼的社畜，繼續著上班過著底層的生活。
對現實的不滿，讓他們根本無法拒絕某個燈紅酒綠的夜晚的那一句，“你想要去改變歷史嗎？”
他們都是最優秀的玩家，已經經歷過第一次遴選，但他們不知道后面還會有許多次遴選。
但每通過一次遴選，就距離真正的死亡更近一步，一步一步，當剩余的復活次數歸零，他們就被固化成最后一次的樣子。
李肆想起他的許多隊友，趙山，唐月，于大頭，韓征，秦華，雷恩，王大錘，王武等等，每一個人，其實都是他曾經的隊友，他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掙扎，每探索出一條捷徑，每探索出一次攻略，都會少上幾個熟悉的面孔。
最終，只剩他一個人。
記憶逐漸蒼白，前路只剩一個身影。
而今，他才全部想起。
一時間，李肆淚流滿面。
賈詡拍著他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這一路走來，他們都親眼所見，陪著這些小孩子一起瘋，一起玩，一起胡說八道，各種設置艱難的關卡，想方設法幫他們成長。
這是他們這些老家伙們唯一的作用。
只是如今，他們也不知道這么做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幾十億人啊！
誰敢說他們不是好男兒！
就算最終人族文明隕落，也不枉文明之花盛開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