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州從劉巖巖身上爬起來,差不多是兩小時后的事情。聽著從衛生間里傳出的水流聲,趙九州光著膀子,赤條條地走到臥室外的陽臺。
抬眼望去,樓下莊園里一年前種下的仙靈桃木,明顯長大了不少,這些依靠被怪物靈力所腐蝕的“血土”而生的靈能植物,生命力之頑強,口味之刁鉆,簡直和糞坑里的蛆差不多。可偏偏就是這么惡心的東西,卻又為人類的現代化生活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庇佑。
當全世界的主流媒體口徑一致地宣傳玄術師的不靠譜,并將玄符也同時妖魔化的時候,全球各地的各大家族,卻口嫌體正直地全都擁有自己的仙靈桃木林。
每年全世界砍伐下來的仙靈桃木,超過九成都被制成各種靈能護具,被全世界最富有和最有權勢的那部分人消耗掉,而那些根本無力承擔的老百姓,則在宣傳系統的洗腦下堅持認為玄符無用,哪天被怪物弄死了,也完全不會怪到權貴們身上去。
而這樣的狀況,在白銀盟里又顯得越發的突出。
原本白銀盟每年都是會固定給全盟所有老百姓發玄符的,哪怕是在玄術師被污名化后,玄符也一直被作為日常安全防御物資免費發放,但聶志遠上臺后,白銀盟盟堂的公共安全開銷經費就一降再降,從去年開始,盟堂就不再給普通老百姓發免費玄符了。
全盟數以億計的臨時工和體制外普通人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只能自己花錢去買,只有那些有正式體制內編制,至少擁有學徒身份的體制內自己人才分到。
并且數量也不多,聊勝于無的那種。
按理說,這種關乎性命的福利待遇的突然性削減,本該引起十分強烈的民意反彈,可是由于宣傳工作做得早,這項政策在白銀盟境內,居然連個水花都沒打起來。
老百姓們很平靜地就接受了。
相比之下,倒是白銀盟的獵魔師制度改革,這兩年來一直風波不斷。全盟各地,除了剛加入的安西州之外,其余各大門派境內,全都有很強烈的抗議的聲音。尤其是體制化程度最低、市場化程度最高的東南州和南州,所有缺少體制力量兜底的體制外獵魔師,對自己每個月無端被扣掉五十、一百的獵魔師職稱補貼的情況,全都表現得相當義憤填膺。
東南州和南州那燈紅酒綠令社稷州老百姓無比向往的自由生活,明顯不是白送的。像墳地哥那樣能活得很滋潤的體制外獵魔師,終歸是少數中的少數。更多的體制外獵魔師,事實上都過著每個月都必須精打細算的日子。
尤其越是底層,那些數量龐大的青銅獵魔師們,別看每個月的青銅獵魔師職稱補貼只有五十塊白銀幣,可對真正的底層來說,去菜市場買個菜,差五毛錢他們也能和菜攤子老板娘吵上半小時。再更往上一些,白銀獵魔師每月一百塊,黃金獵魔師每月兩百塊,等比增長,這群人的損失就更大。鉆石獵魔師每月四百塊,一年下來就是將近五千塊錢的巨額補貼。
哪怕鉆石獵魔師們的收入普遍都比較高了,可在臨時工平均工資只有每月六七百白銀幣的白銀盟里,這依然是一筆堪稱巨款的錢。因此甚至于一些混得不好的王者獵魔師們,由于被砍掉了每年一萬多的補貼,這兩年也一直跟著那些青銅獵魔師們一起在鬧,在實打實的利益面前,什么王者臉面不臉面的,全特么都是屁!
趙九州在學術院和研修院讀書的這將近快三年的時間里,白銀盟全境總共出現了至少16次規模較大的獵魔師抗議游行。規模比較小的,更是差不多每周都能看到。
可饒是如此,白銀盟盟堂和長老院,依然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
長老院和盟堂不僅砍掉了玄符和獵魔師補貼這兩筆錢,甚至連體制內人員的基礎工資都在調低。理由也很充分,馬拉戈壁峽谷以東的重建工作仍然在繼續,西南州這兩年持續受到自然災害影響所以能源緊缺需要建設更多的“人工禁行區”以保證晶核供應,黃金盟對白銀盟的經濟制裁加重因此要體制內人員共渡難關,林林總總,反正到處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
聶志遠平均每半年就頒發一條盟主令,條條理直氣壯。
“媽的,真是人才啊……”
趙九州看著靜謐的大莊園,思緒越飄越遠。
這時在他身后,劉巖巖像沒有體重似的出現,輕輕抱住他的腰,洗得香噴噴的身子貼在他的背上,雙陽臺的觸感絕佳,小聲說道:“要不我帶思安長住這里好了,這里也能多點人氣。”
趙九州大概知道劉巖巖的小心思,她以為這間屋子位于烏孫敦禁行區內,她和小思安娘兒倆都是半怪,反正也不怕怪物襲擊,就能獨享這座莊園。
可是她顯然還不明白,趙九州可是拿這間屋子,當避難處用的。
真到了某個不得已的時候,還是都得全家都住過來。
“也行,我再另外在那邊蓋間屋子給肖動塵……”趙九州隨手指了下遠處的平地,“這里也需要一幢副樓。”
劉巖巖不由好奇問道:“那個肖動塵,要長期在這里住嗎?”
“嗯。”趙九州點點頭,抓住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揉捏著,緩緩道,“這個人對我很有用,不過你最好少跟他接觸。他是個屌絲,這輩子沒吃過什么好菜,你稍微多跟他說幾句話,他就會以為你對他有意思,到時候百分百會胡思亂想。”
劉巖巖不由吃吃笑道:“我這么有魅力嗎?”
“太特么有了好吧。”趙九州把她拉到身前,抱在懷里,繼續道,“這邊的能源倒是不缺了,還缺點水。我前幾天在樓下圖書館里,看到耿江岳時期有一種能漂浮在空中聚集水汽的浮空島,我打算研究一下,在這邊弄一個出來當水塔……”
“感覺你好像玩這些東西上癮了……”
“總得找點事情干干嘛,不然只和你們玩耍,一天到晚的我受得了你們也受不了,你們受得了皮膚組織也受不了,一直不停地來,皮也要磨破的是不是?”
劉巖巖笑噴了,“哈哈哈哈,這么下流的話,你還能說得這么一本正經。”
正在趙九州懷里花枝亂顫著,老木屋莊園外的防護罩,忽然輕微擾動了一下。
靈感力無敵的趙九州,瞬間察覺到了問題。
眉頭微微一皺的同時,老木屋的地下室里,肖動塵和十四先生,也雙雙對視一眼。
“又有什么人來了?”肖動塵問道。
十四先生搖搖頭,說道:“不用管,趙九州自己都沒動手呢。”
另一頭,老木屋防護罩內的防護墻墻根下,一棵仙靈桃木樹樹干內,天蝎像是和樹融為一體似的鉆出來,左右看了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一熘煙跑進了老木屋的車庫入口。老木屋二樓的陽臺上,趙九州摟著劉巖巖,將天蝎的行蹤盡收眼里,露出了呵呵的笑容。
居然會木遁……
這個笨家伙,也算是個難得的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