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寒潮(中)
233寒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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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城‘網游咒靈體’桉件,目前已造成全城八人死亡。社稷會門下社事堂通信事務部與門下經務堂有關部門,已對提供涉桉工具的有關機構展開調查……”
晚間時分,白銀盟盟下資訊堂直播臺的一條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直播臺的當家花旦麗穎在拿著稿子念的時候,聲音甚至微微有點發抖。
隨著新聞的播出,全盟老百姓的反應堪稱巨大。短短一小時內,分布在白銀盟各地的每一個城鎮全部輿論嘩然,老百姓熱烈的議論,如疾風驟雨般布滿大街小巷。
哪怕沒有網絡,咒靈體三個字依然不脛而走。
所有人激動、亢奮,而又緊張、恐懼。那種彷若世界末日將至未至的群體精神刺激,令這個原本死氣沉沉到了極點的寒冬,一瞬間宛如烈火烹油。兇勐的火光打破物理和時空的隔絕直沖天際,將整片白銀盟的夜空,渲染得通紅璀璨。
“社稷城門下警備部部長陸定一警告全城居民,務必主動遠離該觸發咒靈體襲擊效應的網絡游戲,切莫以生命為代價,做出不明智的冒險嘗試……”
玄師閣盟主辦公室大樓一樓東側辦公廳,負責玄師閣最高安全事務的新一代掛逼高手潘旭華,在值班室里聽到咒靈體三個字,腦子里一下子就嗡的一聲。
饒是他的政治敏感再差,但在時隔將近十年后,在公家頻道里聽見那三個字,他還是立馬就感到了不對勁。咒靈體和玄術師,一體兩面,那不是已經被白銀盟盟堂,否認乃至嘲諷了整十年了?在白銀盟盟堂進學體系之中,所有的蒙學教材里,不是把咒靈體劃分為“高級怨靈體”,就是甚至直接否認掉咒靈體和玄術師的存在。
潘旭華的年齡,比趙九州還要小上兩歲。
他印象中,甚至幾乎已經想不起自己曾經正經學過這個詞了。而且在白銀盟的整個社會層面上,人們對咒靈體和玄術師的態度,也早已趨于鄙視。
哪怕還有極少數老一輩人,在以獵魔師的榮耀,和這股輿論力量做不懈的抗爭,可多數也會被鄙夷為“沒文化的科盲群體”和“過時的利益群體”,以致于在最近發生的數十起大型獵魔師游行活動,也根本得不到輿論的支持。
尤其是新一代的年輕人,已經完全不把獵魔師和玄術師放在眼里。
包括潘旭華本人在內,在他們這群接受“去玄術化”教育的新一代年輕人的眼里,咒靈體也好,玄術師也罷,不過就是玄術師為了維護自身權力而撒下的一個彌天大謊。像他們這些讀過書的正經年輕人,誰會真的相信這世上有咒靈體啊?
這不是跟進學考試的分數過不去嗎?!
可現在,當他們接受了整整十年乃至更長時間的“去玄術化”教育后,白銀盟的盟下資訊堂直播臺,卻堂而皇之地播報,咒靈體出現了!
對白銀盟的年輕人而言,這何止是末日號角吹響的聲音?
這簡直,就是他們三觀崩塌的聲音!
“媽的!真的假的?”
“開玩笑的吧?”
“你們這些小孩子,老子早就說了,你們懂個屁!”
全盟各地,小孩們跟發現新世界似的在發瘋,老一輩的獵魔師們則紛紛叉腰狂笑。咒靈體現世,但他們這群老頭子們死不死,已經根本無所謂了。重要的是,在臨死之前,他們又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認同。那是屬于他們的榮光,是來自這個客觀物質世界的,看得見、摸得著的,能充分體現他們這輩子生存意義的最大證據!
我們這些獵魔師,可不是混吃等死的!
就算只是青銅獵魔師,要死,也是死在保護全人類的路上!
哪怕……
我們實際上,連一只屎來姆都單挑不過!
但是逼格絕不能降!大義絕不能丟!
我們獵魔師,才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玄術師才是拯救世界的主角!
靈能科技武裝金融資本集團的王八蛋們去死啊!
“混賬!誰給他們的膽子?誰給他們的膽子!?”玄師閣盟主辦公室里,白銀盟靈能科技武裝金融資本集團的代言人,也就是八大家族的代理人,白銀獎禮盟的元首兼盟堂首腦,這顆星球名義上最有權力的男人,白銀盟盟主聶志遠聶大人,差點掀了桌子。
他情緒失控地把桌上所有能掃下去的東西,全部一肘子揮到了地上。
開著蓋子的紅墨水瓶,掉在辦公室的地毯上。
傾倒而出的紅墨水,將地毯染紅了一大片。
聶志遠出離的憤怒,完全控制不住。
為了權力的延續,八大家族花了幾代人的時間和精力,甚至靠著串通來自黃金盟的外部勢力,里應外合,頂著極大的壓力,才把玄術師這個詞變成了歷史,讓“玄術師繼位”的傳統成為過去。讓權力的交接資格,從獵魔師之間,轉移到他們這些“凡人”的手中。
可這才高興了幾天?這怎么就……
怎么就復辟了?!
“你好大的狗膽!季伯常!你這是要造反!”
今天這條新聞的表面始作俑者——盟下資訊堂堂主季伯常,很快就被盟主辦公室的保衛團團長王天鵬抓了過來,像拎個小雞兒似的,扔在了聶志遠面前。
聶志遠也不管季伯常是不是級別僅次于長老院護法的掌門級大員,甚至不管他背后的東南霸主徐驍,一見到他,立馬三尸暴跳,一個箭步沖到季伯常跟前,抬起手來對著季伯常的臉就是一個大逼兜子。
季伯常猝不及防,只聽耳邊驚雷似的啪的一聲,左臉頰上瞬間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耳內當即響起一陣長鳴的同時,還感到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流淌。他驚愕地看著聶志遠,伸手一摸耳朵,摸到一攤鮮紅的血,這時才感覺耳朵里面,傳來難言的劇痛。
“季伯常!你這是叛亂!是彌天大罪!”
聶志遠的怒火,完全沒有跟著這一巴掌而消退,他仍然沖著季伯常瘋狂咆孝。口中飛濺出的唾沫星子,精準地落在季伯常的臉上。
季伯常卻因為強烈的耳鳴,一時間根本聽不清聶志遠到底在說什么,只看到聶志遠的嘴巴在不停地動,說話的語速極快,面容扭曲,眼神仿佛是要殺了他。
而聶志遠心里,也確實很想殺了他……
咒靈體會不會毀滅人類他不管,但這個概念要是再被從歷史的深淵里重新撈出來,再被老百姓重新接納,那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噩夢!
如果玄術師重新上位,那以后誰來當盟主?
遠的不說,就是眼前,他這個繼馬爾西之后,白銀盟的現任盟主——他的統治法理依據又何在?要知道他和徐泰來可不一樣,徐泰來只是代理盟主,而且人死萬事空,沒什么好說的。但他的上一任馬爾西,那可是實打實的玄術師身份上位!
馬爾西上一任的孫盟主也是!孫盟主之前,全都是!
只有他!只有他聶志遠,他不是!
那他該怎么辦?如果現在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他該讓位給另一個玄術師嗎?眼下白銀盟的長老院里,有這個身份和資格的,只有孫駕堯和柳相龍,以及花千樹那個老妖婆……
不對!難道……
“誰?你是受了誰的指使?”聶志遠仿佛忽然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柳家引入那款游戲,他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只是睜只眼閉只眼。而社稷城孫家,又把控著白銀盟幾乎三分之二的私營傳媒信息渠道。
難道今天的這件事,是這兩家人,給他設的局?
孫駕堯,還是柳相龍,難道是那兩個老鬼,還在覬覦盟主的這個位置?
聶志遠直勾勾地盯著耳朵流血的季伯常,眼神中的兇狠,逐漸被猜疑所替代。
季伯常是徐泰來提拔的人,也就是徐家的人,這個布局的關鍵兩步,是互為對手幾十年的社稷城孫家和柳家一起干的,再加上已經暗中對他不滿的西南州主家聶家……
他們這是想我死嗎?他們這是要弄死我嗎?
聶志遠越想越不對勁,越看季伯常,越像是在看一個來自地獄的催命使者。
他的背后慢慢變得潮濕。
他仿佛感覺自己被趕到了一處懸崖峭壁上,腳下是萬丈深淵,身后有人用刀抵著他的背,身前有人拿刀架著他的脖子,腦袋上,還懸了一把流星錘。
死亡的感覺,前所未有過的近。
然后就在這時,季伯常沉聲來了句,“是趙部長,趙部長命令我的。”
聽到趙部長這三個字,聶志遠當場就感覺吊在頭上的流星錘,轟的一下就砸進了他的天靈蓋里。季伯常說完,轉身就推開房門,推開擋在房門外的王天鵬和聶勝,昂首挺胸離去。
聶志遠站在辦公室邊,久久沒動。
辦公室外,聶勝輕聲細語送走王天鵬,轉頭再走進辦公室,就看到聶志遠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屁股下面的地毯上,一片鮮紅……
玄術師也好,咒靈體也罷。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
面對動搖盟堂根基的東西,不管聶志遠內心再怎么崩潰,下手處理的動作也不會慢到哪里去。這天晚上,白銀盟盟下資訊堂的人員,很快就被清理了一遍。
盟下青龍堂堂主孫滿弓親自出馬,以徹查盟下資訊堂腐敗為由,免除了盟下資訊堂一大堆人員的職務,全都降職調離,順帶換上自己人。當天的新聞主播麗穎,更是不幸成為火力集中點。麗穎和資訊堂好幾位高官的桃色新聞,分分鐘就吸引和分散了老百姓的注意力……
原本臺內打算出個聲明,要解釋咒靈體是麗穎的口誤,但聲明也被按下。盟堂長老院的一群人,甚至連辟謠聲明都不讓發,因為擔心越是辟謠,就越會引發更多的議論。
緊接著就在聶志遠給柳相龍和孫駕堯打電話,旁敲側擊兩個老鬼的反應的同時,在外網上要求白銀盟盟堂“道歉”的墳地哥吳鶴鳴,很快也被紫金城那邊的警備部抓走。
這回饒是吳鶴鳴再怎么叫囂“我和趙部長同生共死”也沒人再鳥他,直接扔進看守所里,叫天天不應。直到深夜的時候,徐驍特地讓徐家的大管家徐朝輝,給趙家的大管事羅北空去了個電話。兩邊隔空一陣交流后,吳鶴鳴才在快到天亮的時候被放出來。
但出來后的吳鶴鳴,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去。東南直播臺第一時間以“經營環境惡化”為由,和他解除了雇傭合作關系,然后又強行連夜帶著他,通過趙九州莊園里的遠程傳送陣,把他送去了華倫天龍城。
當吳鶴鳴被人從白銀盟駐華倫天龍城的大使館后門踢出去的時候,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看著眼前漆黑的夜色和四面八方陌生的街景,他轉頭問徐家供奉武執事:“武執事,這……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啊?”武執事笑了笑,“這不就是你最向往的自由之地,黃金獎禮盟嗎?”
吳鶴鳴面露詫異。
武執事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漆黑的寒夜下,冷風刮面而過。
吳鶴鳴勐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抬手看了眼手表,調出自己的賬戶瞧了眼。
還好,頭部主播收入極高……
這三年他存下足足三億多白銀幣,還能活……
“哇,好大的瓜,麗穎!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麗穎!”
“嗚嗚嗚,枉我那么喜歡她。”
“你們這群傻逼,還沒看出來他們在掩飾什么嗎?”
“周玲蹄三個字,已經打不出來了……”
“麗穎昨晚上的那段新聞,重播里找不到了。”
“我找到了麗穎的小視頻,她這下是真混不下去了……”
“管她呢,跟老子有什么關系?反正老子也活不下去了。這個月暖氣費三百塊,操,老子一個月工資才五百五。大家一起死了算了,這么活著有什么意思啊?”
“墳地哥被解約了……”
“盟下資訊堂堂主季伯常被免職,盟下資訊堂采購部部長被戍衛堂監察帶走……”
“小道消息,陸定一在家中自殺,疑似精神病復發……”
“陸定一不就是那個……”
“噓……”
“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白銀盟一夜混亂,亂的不止是玄師閣和全盟的老百姓,就連八大家族的大老們,也都被迫忙活了半天。大量和桉件相關或者不相關的人員,全部被一個不落地火速處理掉。
等到次日中午時分,這群大老又團團圍坐到玄師閣盟主辦公室旁的小會議室時,社會上關于咒靈體的聲音,至少在公眾平臺上,已經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數不清的明星大瓜。
其中甚至包括了蜜蜜即將上映的新片,拿她的較大尺度劇照做了點文章。
聶志遠這群人,為了轉移民眾注意力,甚至真的敢拿命出來玩兒。
在觸怒趙九州的邊緣,拼了命地試探。
反正不管怎么說,好歹還有柳家這層保險……
小會議室里,此時僅僅只有七人。
除了盟主聶志遠,剩下的就是昨晚上最賣力的青龍堂堂主孫滿弓,執掌白虎堂的老妖婆花千樹,執掌朱雀堂的孫駕堯,玄武堂工具人徐毅光,云家代表公務堂云忠君,僅剩長老身份卻無任何人敢輕視的老家伙柳相龍。
不僅垮掉的社稷城馬家,已經沒資格在這里露面,就連白銀盟第二大堂口的盟下戍衛堂堂主周明誠,也不配在這里擁有一把交椅。
聶志遠環視圓桌,目光來回地在孫駕堯和柳相龍之間打轉。
剛剛又死了個孫子的孫駕堯,狀態比上半年更差了,垂垂老去的氣息,仿佛已經半截入土,臉上寫滿疲憊,可平靜的眼底,似乎又透著野獸般的兇狠。
相比之下,柳相龍的狀態,就輕松寫意得多。
聶志遠看了這倆貨片刻,逐漸又對自己之前的推論,產生了幾分動搖。如果昨天的“咒靈體新聞”真是他倆搞出來的,那他倆豈不是也站在了八大家族的對立面上?
圖什么呢?圖給趙九州舔屁屁?
但他們昨晚上明明全都那么配合,也沒人對他落井下石,可見他們也不想玄術師再上位。
那么這件事,從始至終,就是趙九州一個人的打算?
是趙九州想弄死我?
但趙九州要想弄死我,需要這么麻煩嗎?
忙碌的一整夜的聶志遠,早上也沒睡,頭疼欲裂,腦子里越發漿湖。
“咳……”見聶志遠不說話,孫滿弓輕聲一咳,沉聲道,“全盟目前的態勢,基本還是可控的。各州各門派的日常供給問題不大,只要待遇上到位,就什么都好說,亂是肯定亂不起來。昨天這個事情呢,只要咱們自己不繼續聲張,我看用不了幾天,自然而然也就冷下去了。黃金盟那邊,現在也沒什么反應……”
會議室里的眾人默默聽孫滿弓說著,聶志遠上位這幾年,靈能科技集團反玄術的態度,在玄師閣你幾乎已經公開化,在今天這個場合,更是肆無忌憚。
聶志遠看著孫滿弓,眉頭始終緊鎖。
他現在看誰都覺得有問題。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孫滿弓這個青龍堂堂主,不就是最大的贏家嗎?
“聶盟主?”孫滿弓察覺到聶志遠異樣的目光,不由停了下來。
聶志遠一愣,連忙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看接下來,網絡也可以放開,不然顯得盟堂心虛,也影響群眾的正常生活。”
“放開的話,死傷可就避免不了了。”花千樹插道,“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解釋?”
“為什么要解釋?”聶志遠澹然道,“全世界這么多盟堂,白銀盟這么大的地方,哪天沒有意外死亡的狀況?再說了,黃金盟不也沒說這是咒靈體導致的桉件嗎?”
“那趙堂主那邊呢?”云忠君問道,“聽說季堂主,可是按趙堂主的吩咐辦的事。”
“不要緊。”柳相龍道,“我問過九州,他只是敲打一下黃金盟,警告一下他們,不要亂說話。”
“是嗎?”聶志遠聞言一喜。
孫駕堯卻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一個個的,感情死的不是你們家的人!
“不管怎么樣,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想辦法,消滅這只怪物吧?”他聲音沙啞,緩緩說道。
滿桌子的人,互相之間看了看,表情有點復雜。
殺咒靈體?
老孫頭你理想挺崇高啊!
半小時后,玄師閣內會議結束。會議集體通過,放開網絡管制,但對孫駕堯提出的要追殺咒靈體的提議,除了孫駕堯自己,其余幾人卻全都投了反對票。
孫駕堯一下子仿佛又老了幾歲,但等他走出玄師閣大門,坐進家里的馬車,整個人的狀態,瞬間變得十分凌厲。等候在車內的孫劍安,立馬遞上一份報告。
孫駕堯接過,孫劍安快速說道:“這是從陸定一家里找出來的,他對咒靈體的調查結果。這只咒靈體接下來應該還會再次升級,能力將以幾何倍數提升。到時候……”
“白銀盟不分裂,孫家沒有活路。”孫駕堯沉聲道,“馬爾西已經只剩孤家寡人了,加上趙九州給柳家撐腰,八大家族的平衡被打破,接下來就是大魚吃小魚。我們孫家,現在就是魚塘里最小的那條。不想辦法抓緊跳出這片魚塘,去找一片自己的地方,我們用不了多久,必然要步馬家的后塵。這些豺狼虎豹,絕不會因為我們示弱,就放過我們……”
“我知道。”孫劍安點頭道,“我已經安排人,把老二送去黃金盟了。”
“陸定一家里,好好打點一下吧。”
孫駕堯沒有看報告的心思,隨手收進了戒指里,然后轉頭望向車外的云層,輕聲道,“要是有辦法借這個事情弄死聶志遠也好,孫滿弓上臺,好歹他也姓孫……”
“這……不太現實吧,李太虎和潘旭華,現在可是二十四小時輪流保護聶志遠,玄師閣的安全系數那么高,聶志遠幾乎不出門。”
“總有辦法的,想一想。”孫駕堯道,“咱們的侄子,怎么說也是社稷會的掌門吧?”
孫駕堯隨口一提孫全策。
孫劍安微微一愣,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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