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二十,維克托療養中心三樓。
許文眼神深邃地凝視著面前的六根針管,這里面流淌的綠色液體將是決定擬態菌種族命運的偉大杰作,而他將作為二代擬態菌的先驅被永遠銘記。
那幾位人類學者,公司,能力者,還有那些自己同胞們的肥料,全都成為了他的踏腳石。
雖然東聯邦制藥公司不會就此停手,他們肯定還會想要得到二代擬態菌,并且將其壟斷,但只要他將這些注射器扎入幾位有著家庭背景和微弱精神強度的人類中,并以此消除掉他們的“精神問題”,讓他們帶著二代擬態菌離開醫院……
誰都沒法阻止他們的蔓延。
公司會抓到自己的幾位同胞,但卻已經沒有機會實現他們原先的想法了。
而包括人類在內的全部生物,都將成為他同胞們的養料,孢子將通過他們的社交活動傳播扎根,無數不同程度的智慧生命將悄然鉆出血肉土壤,接著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在陰影中統治人類社會。
這將是由他創造的未來……
咚,咚。
還沒到治療時間啊?
“什么事?”許文不耐煩地朝外喊道。
咔嚓,咔嚓。
鎖開了。
嘎吱……
門被誰推開了,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外面。
在男人走進來的同時,他身后的門也在慢慢地閉合,并且自動重新鎖上。
“好久不見。”馬恩看著神色警惕的許文說道,“我不過這對你來說還沒有幾天吧。”
許文伸手想要去抓注射器,卻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直接滾落了桌子,并且蹦蹦跳跳地朝著馬恩的方向前進。
“什么……”年輕醫生不斷地朝后退去,“不對,你是公司的變形間諜,想要扮成他的樣子來騙我……”
馬恩抬起了手。
砰。
許文整具身軀都浮了起來,然后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墻壁。
“咳,咳咳。”他被按在墻上掙扎著看著馬恩,臉上寫滿了不解和震驚,“你真的是馬恩,但這怎么可能,患者和醫生明明沒法相互攻擊……”
馬恩神色好奇地問道:
“我說自己能繞過規則的時候,你沒有注意聽嗎?”
“咳咳咳。”許文盯著馬恩說道,“不。不要殺我,這不僅僅是你和我間的小事,如果我死在了這,我的同胞們全都要遭受擬態菌本體的奴役,盡管他們不是你的同類,但卻有著和你們人類相同的意識,他們也是生命……”
“我們也是。”馬恩平靜地回答道,“現在回答我,有沒有誰還知道我的存在?”
許文說道:
“如果你能答應別殺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訴你,但你得先讓我回到走廊上,你隨時都能把我殺掉,根本沒必要擔心我逃跑。”
“不,我不是在問現在的你。”馬恩回答道,“你會記得這個問題的答案。”
許文的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僅僅你能對我出手,我也可以,對吧?”
馬恩向下伸出右手,六根注射器全都飄進了他的掌中。
他神情隨意地回答道:
“也許吧,這重要嗎?”
許文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你覺得自己很強,但根本不理解我們的危險性,我剛剛將孢子吐滿了整間屋子,是的,我會死,但再過一個月,我的同胞就將徹底取代你的意識。
“它們會第一時間融入你的肌肉和臟器里,并且承擔起維持生命的功能,如果將其驅逐,你就會沒法繼續活下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取代。
“現在,你已經死了。”
他得意的看著馬恩:
“來吧,殺了我吧,然后成為下一個我。”
“你覺得這對我有用?”馬恩饒有興趣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上面的確存在許多他肉眼不可見的孢子,不過它們全都停留在了同樣沒法看見的念力膜外。
啪。
他打了個響指。
早就維持著的念力網朝著房間中心收攏,將漂浮在空氣中的孢子全都聚集了起來,一團懸浮著的白色毛球出現在了許文的面前。
他的笑容凝固了。
“抱歉,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稍微耽擱下你的時間。”馬恩平靜地說道,“我保證在你回答完以后會死的很痛苦,而這些二代擬態菌也會安全地擺在我的‘保險箱’里。”
他面露決絕,接著……
馬恩不見了。
事實上,是他不見了,這里是地下三層。
這也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后道路,假設沒有選擇,他還可以通過攻擊他人躲起來,而也是得益于他并非整個生命,因此可以讓真菌主株進行攻擊。
他的理想死了。
但至少自己還活著。
“不錯。”馬恩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說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帶你來這里提問的?”
他面色又驚又怕地轉過身:
“為什么!我都已經來到這里,我值的你付出這么高的代價追殺嗎,要是你也被困在了這里怎么辦。”
“不,我不會被困住。”馬恩聳聳肩,“現在是第二個問題,剩下的二代擬態菌在哪?”
現在的馬恩有了“寧長空”這個員工通道。
“不!”許文拼了命地朝著門外撲去,卻發覺自己的整具身軀都漂了起來,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讓我走……”
“我問的是……”馬恩站起身朝著他伸出了手,“不再記得要抵抗的你。”
觸碰。
接著,許文感覺到了自己的記憶正在消退——而且這是他作為模擬腦活著的唯一證明,接著許文驚恐地意識到……
自己正在死去。
深邃的絕望平靜地淹沒了他殘存的思緒。
馬恩將手收了回來。
他眼神溫和地看著精神有些恍惚的少女。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他起身說道,“我就先回自己的房間了。”
寧長空搖搖晃晃地點著腦袋,她有些不記得馬恩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但不過想起他們在地下的經歷,他出現在哪里都不奇怪。
“對了,還有逼迫我們去到地下的許文。”她連忙問道,“如果他……”
他對剛剛又被刪除了段記憶的少女說道:
“不用擔心,他已經死了。
“記得,就在這兩天內辦理出院手續。”
少女回答道:
“好的。”
馬恩走出了房門,轉身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去。
走廊的正前方忽然傳來了些許嘈雜。
是一位褐色肌膚的高挑美人正神色不悅在跟劉醫師爭執著什么。
“我是拉瑪帝國統治者的轉世,這根本不是什么精神問題,我能用魔法復活自己已經死去的戀人,不,我才不是沒法接受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