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同意,不僅能安全離開這里,甚至我可以滿足你的小要求,比如說讓馬恩和頭盔女意識到侮辱你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雁不是個蠢貨。
這個想法自他小時候就縈繞在腦海中,這句話的反面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蠢貨”,這點在小時候對他來說就是真理了。
雁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底氣,他有著能夠輕松洞穿真相的眼睛,比如說在剛剛見到馬恩和頭盔女的時候就意識到他們的不尋常。
更別說他幾乎就是魔法領域的天才,某種程度上他甚至看不起魔法本身,畢竟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而這些天賦反而滋養了他的傲慢。
這種傲慢漸漸地扭曲成了畸形的自尊,使得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友善,但其實內心深處誰都看不起,自然也包括被他輕易看穿的馬恩和頭盔女。
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他依然不是個蠢貨。
妖精是不可被信任的,無論她說的話聽起來多么的沒有漏洞,他都應該始終保持對妖精的警惕。
這個道理對自認為是天才的他來說根本不難想明白,因此……
咳咳。
要“我”說,這個道理確實不難想明白,但人也不是按著道理行動的機器,正如我們前文“反復強調”的那樣,雁是個很自傲的人。
因此他和其他幾人有個很重要的區別
其他幾人除了不相信妖精外,還很謙虛地認為自己不會比妖精更聰明,因此他們才會覺得即使妖精許諾了什么愿望,也會埋藏著某種陷阱。
但傲慢的人會覺得自己能比妖精聰明。
更重要的是,此時的少年也深刻地回想起了不久前馬恩和頭盔女“傲慢”地將他卷入這件事情,以及當時他們的面孔。
在回憶中里面,他們的面孔滿是嘲弄和輕蔑,看著雁的眼神就好像他小時候曾經遇到的那些混混,過去和現在的屈辱混雜在了一起。
讓少年無法分清。
憤怒翻涌而上。
雁張了張口,想要同意妖精的誘惑……
但他的喉嚨此刻就像干裂的枯井般,連半滴口水都擠不出來,艱難地蠕動只帶來了強烈的痛苦和恐懼,因為此時此刻的他……
想起了幾十分鐘前看到的景象。
“……你們還記得我和頭盔女用的那招嗎?”馬恩對著他們問道。
他對著其他三人問道。
瑟莉和尤月眼神略微交錯了瞬間,沒有理解馬恩想要說什么,雁則是有些不解地點了點頭:
“我記得,但我想不到這招能怎么對付妖精。”
瑟莉也補充道:
“我們不是沒法主動攻擊妖精嗎?”
馬恩點了點頭:
“沒錯,但我覺得妖精會想辦法分割我們,阻止我們相互交流,甚至是讓我們相互背叛,所以重點在于如何解決潛在的背叛問題。
“我是鄉下來的,所以我的想法可能有點簡單,你們聽聽合不合理。
“首先你們都看到了,我會頭盔女聯合的這招殺死迪爾的時候很輕松,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他在Ⅴ階里也算是身經百戰了。
“即使這樣,他也不是我們一招的對手。”
雁點了點頭:
“是的,你這招很厲害。”
看到他們都同意,馬恩也微微頷首,露出微笑盡可能不讓他們誤解,但原本溫和的眼神也以微妙的弧度,極其柔順地變得冰冷刺骨。
“那很好,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我追殺巨龍的目的只是治好姐姐的病,這點對我來說也相當重要,而要是妖精真的得逞了的話,雖然我有信心活下來,但我姐姐很可能就會病死
在床上了,所以……
“如果你們有誰背叛了我們整個隊伍,我和頭盔女就會用這招直接把他給碾碎成肉醬,不論你們逃到了哪里,我們都會從天而降。
“不要有僥幸心理……
“我向你們保證,不論你們許什么愿望,我們都會活下來,妖精也許會給我們造成麻煩,甚至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但那位背叛了我們小隊的家伙……
“下場肯定會比我們糟糕無數倍。
“你們明白了嗎?”
即使是本來有些滿不在乎的尤月,此刻也挺直了背脊,而少年更是覺得這段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背上都滲出了冷汗。
雖然馬恩的話語很簡單,但是他那對冰冷堅定的眼睛卻透露著某種超越了所有理性的自信,讓少年不知不覺就相信了他的諾言。
如果自己背叛,真的會死。
雁那能夠洞穿人心的直覺是這么告訴他的。
要“我”說的話,馬恩的這段話就足以摧毀少年所有動搖的思緒了,但讓我再將故事往前推進幾步,他們的準備措施到這里還沒有結束……
聽完馬恩的話語以后,少年保持著沉默,而尤月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瑟莉再露出思索的神色以后微微頷首:
“很有說服力的話,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
“我也有
個辦法阻止背叛,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在你們的內心種下可以造成致命傷害的心靈炸彈,只要你們有誰背叛就直接將他炸死。
“但這個方案的問題在于,你們需要完全對我敞開心扉。
“而我要怎么讓你們相信我。”
即使瑟莉說得再好聽,馬恩幾人也很難徹底相信她,畢竟對她敞開心扉后,他們的生命幾乎就相當于被攥在了瑟莉的手中。
聽到這段話的頭盔女像是想到了什么,接著微微將腦袋側向馬恩耳畔,壓低著聲音說了幾句話,隨機馬恩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跟來自于鄉下的馬恩不同,頭盔女有著極其豐富的戰斗經驗,因此她很快就順著馬恩的能力想出了個完美的方案。
“你的想法很有啟發性。”馬恩對著瑟莉說道,“要不這樣,你對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三人都使用心靈炸彈,而我則用魔力制作個特殊的壓縮炸彈,放在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體內。
“我會用魔力制作個難以察覺和擺脫的壓縮炸彈,只要我想就可以用炸彈把除了瑟莉外的所有人變成膨脹的氣球,全方位摧毀你們的致命器官。
“這樣你和我們各自有對方的人質,怎么樣?”
聽到他們的對話,少年只感覺冷凌的寒風刮過里臉頰。
冰冷,殘酷。
“很好。”但瑟莉甚至都沒有猶豫就同意了下來。
回到幾位小英雄的冒險中,就當少年內心即將被強烈的傲慢和屈辱支配時,幾十分鐘前的回憶就像是盆冷水澆了下來,摧毀了他所有動搖的意志。
他的腦和心中都埋著致命的炸彈。
少年抬頭望向對方,渾濁的瞳孔中慢慢浮現起了久違的清澈:
“我拒絕,即使你再問一百次我的答案也不會變。
“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妖精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