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的速度很快,在黃昏時分,他才從咸陽宮離開,嬴政在夜晚就收到了從相國府送來的羅網新鄭所部的情報系統名冊。
看著手中的機關卷軸,一個完整的情報網出現在嬴政的面前。
王宮,太子府,大將軍府,司馬府,當一個個代號出現在嬴政的視線中時,嬴政才意識到,韓國的問題所在,這樣的一個國家,注定沒有救了,不僅僅是因為國小民弱,整個上層也是問題百出,這樣的國家······
但是,在這卷名冊之上,卻有著一處空白,一處在韓國有著舉足輕重地位,但卻偏偏是一片空白的地方:血衣堡。
血衣侯嗎?白亦非倒是算不得什么,那個一手打造出白甲軍的老妖精倒是值得關注的對象。嬴政結合著另外一份記憶分析著卷軸中的信息。
“這卷名冊就交給你保管了,羅網的運轉機制你應該很了解才是。”嬴政將卷軸合起,丟給了正在收拾著書簡的清夕。
“大王?”清夕接過卷軸,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會交給自己。
“不用意外,在孤身邊,只有你了解羅網,這些名冊的上的人,怎么用,可少不不了你。”嬴政道。
“是。”清夕見狀,遲疑著收起了卷軸。
“如果需要找一個人,如何利用羅網的力量?”嬴政問道。
“找人的話,那要看這個人的具體情況,根據不同的情況,有著不同的選擇。”清夕回答道。
“這件事情還是先緩一緩吧。”嬴政壓下心中的念頭,現在他可是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于心中的那一絲絲小悸動,暫且忍了。
新鄭的寶藏可是不少,不過,比起利用羅網的力量,嬴政更喜歡利用軍隊的力量,一路橫推過去,一切都是他的了。
韓國,韓國,嬴政思索著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在記憶中,似乎是在秦王政三年發生了一場戰爭,蒙驁領兵攻打韓國,直接奪了韓國十三座城池,讓國土本就不富裕的韓國更是雪上加霜。
明年的機會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韓國除了城池之外,還有什么好惦記的呢?嬴政揉著額頭,似乎是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大王如果想要掌握的羅網的話,可以找太后幫忙,相國那里,不是合適的交易對象,掩日劍的價值要遠遠超過這卷卷軸。”清夕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將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掩日劍雖然是越王八劍之一,但也僅僅之是一把劍而已。”嬴政像是沒有聽出清夕話中的深意般的說道。
“掩日不僅僅是一把劍,它還是掩日這個羅網字一等殺手身份的證明,每一個天字一等殺手,并不僅僅只是一個殺手那么簡單,他自身就是羅網中的一個殺手組織,麾下有著數名殺字級殺手,在往下,還有這地字級殺手,他們之間相互關聯,使得一個天字級的殺手掌控的力量極為龐大。”清夕解釋道。
“這么說來,倒是孤虧了。”嬴政說話間似乎極為懊惱。
“其實······”
清夕見到嬴政懊惱的神色,感覺自己好像了做錯了,不由連忙補救道:“其實,也不算太虧,韓國雖然小,但新鄭卻很大,還是中原商業重鎮,韓國超過三分之一的精華的都在新鄭,這樣一座重鎮的羅網還是很有價值的。”
“照你這么說,孤似乎也不算虧。”嬴政看著面前這個有些笨拙的清夕道。
“奴······”清夕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什么才合適,說什么才能在不刺激嬴政的情況下,讓他意識到,今天所作的交易是一場賠本的買賣這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嬴政臉色一肅道。
“是大王虧了。”清夕垂頭喪氣地說道,這本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虧了就虧了吧。”嬴政的反應卻出乎清夕的預料。
“買賣這種事情,不能只看對方得到了什么,要看自己得到了什么。”嬴政道。
“大王?”清夕訝然道,對于嬴政的轉變一時間沒能適應過來。
“你這般呆頭呆腦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想象,你曾經竟然是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斷水。”嬴政不覺間笑道。
在了解到清夕真正身份的情況下,在此時的她身上,嬴政感覺到一種名為反差萌的東西。
某種東西似乎在嬴政的靈魂深處慢慢覺醒了。
“奴?”清夕一時間張口結舌。
呆頭呆腦?這樣的評價,在她過去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聽到。
她是誰?她可是羅網近五十年來,最年輕的天字級殺手,喪命在她手中的人,上至高官顯宦,下到百家游俠,足足有百十人,什么時候變成呆頭呆腦了。
“你好像還不服氣?”嬴政道。
“奴沒有。”清夕連忙回答道。
“你確實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殺手。”嬴政道。
清夕的劍術很強,這一點,嬴政見識過,內功這個對于她這個年齡來說可能是最大的短板的東西,也不弱,但是,唯獨有一點例外,那就是感情。
她終究不是一柄冷冰冰的劍。
清夕這次學聰明了,她選擇了沉默。
“又下雪了。”許久之后,嬴政看向窗外道。
這次依舊沒有人回應他。
“晚上有些冷。”嬴政繼續道。
“你冷嗎?”嬴政對清夕問道。
“奴的內功已經練到了無懼寒暑的境界了。”清夕見躲不過去,開口回答道。
“這話倒是真的,確實很暖。”嬴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只是視線卻是忍不住落在了清夕那高高鼓起的胸襟之上。
之前雖然有著更為親近的舉動,但那只是將其當作任務與責任,倒也沒有多余的心思。
可是,此時,在嬴政的視線下,清夕卻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情緒,嬴政的視線雖然平靜,但清夕卻覺得如同最鋒利的利劍一般,直透心扉,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幼年之時,面對羅網最嚴厲的劍師時的感覺。
好在,嬴政隨即就移開了視線,也沒有繼續說什么,而是將精力放在書案上空白的竹簡上,在其手掌的筆鋒之下,一行行的漂亮的秦篆出現在竹簡上。
這是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