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無數的軍報從函谷關一線向此處送來,匯集在嬴政的書案上。
進退攻伐,傷亡數據,無數的信息被嬴政匯集整理而出,一場戰爭的情況,嬴政雖然沒有身臨其境,但已經能夠想象出來了。
“都是聰明人。”嬴政演算著合縱聯軍的攻擊強度道。
信陵君魏無忌確實要比黃歇在兵事上擅長的多,以四十萬的兵力營造出五十萬兵力的戰力,對于一個大將來說,無疑是要有很高的要求的。
如果嬴政不是有著另外一份記憶的話,此時的他大概也會相信,在函谷關前線的合縱聯軍是他們全部的兵力。
可惜,嬴政偏偏有著另外一份記憶。
而且,信陵君的急于以四十萬兵力為秦國展現出五十萬大軍的戰力,同樣也在告訴這嬴政一個事實,那就是十萬趙軍定然是在別處了,蒲坂的戰爭已經不可避免。
只是可惜,咸陽的這十萬大軍終究還是不能瞞過信陵君,如果咸陽這十萬秦軍不去支援函谷關前線的話,那十萬趙軍未必有足夠的信心奔襲關中。
而嬴政若想要殲滅那十萬趙軍,就必須將其引入關中,如此,咸陽的十萬大軍只能動了。
如此,也能夠讓信陵君產生一種我已經預判了你的預判的錯覺,才能堅定趙軍奔襲咸陽的決心。
只不過,那樣的話,也會造成一個事實,那就是咸陽真正的空虛,畢竟,為了殲滅那十萬趙軍,嬴政只能抽調咸陽最后的力量。
嬴政思索著站起身來,視線迎上了落日投射進大殿的余暉。
“趙高,帶上孤的兵符,去王翦軍中傳令,他可以行動了。”心中依然大定主意的嬴政對侍衛在一旁的趙高說道。
“是,大王。”趙高聞言,躬身從嬴政手中接過兵符道。
隨著王翦率領咸陽最后的十萬秦軍馳援函谷關戰線,這個軍情也傳到了函谷關前線的聯軍軍營之中。
“王翦?原來他就是秦王政藏得暗招嗎?”魏無忌看著從咸陽傳出來的情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最后的十萬秦軍終究還是動了,雖然為了調出這最后的十萬秦軍,聯軍上下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但一切終究還是值得的。
“這個王翦倒是不曾聽說過,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竟然能夠被秦王政如此看重。”黃歇思索道。
若說天下諸國哪一國對秦國了解最深,那楚國稱第二,那絕對沒有哪一國敢稱第一。
但即使是如此,黃歇卻是從未聽說過,這讓他對眼前的情報不由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不是什么問題,王翦越是神秘,越可以說明,秦王政是真的將他當作是最后的殺器的,如此,趙軍可以動了,一個天大的驚喜就要出現在秦王政的面前了。”魏無忌道。
這一次,魏無忌甘愿只當一個配角,可不就是為了能夠讓十萬趙軍能夠以秦國上下最不能想象到的時間、地點攻進秦國的關中腹地嗎?
要知道,他魏無忌可是看重名聲更勝自己性命的人,但這一次,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比如那倒在函谷關下不計其數的聯軍士卒。
隨著王翦率領十萬大軍支援函谷關前線,秦軍力量大增,開始借助地利進行反攻。
一時間,之前因為強攻而付出了巨大代價的聯軍有了一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十萬趙軍精銳騎兵突然出現在秦國的河東郡,一路上繞過秦軍駐守的城池,徑直朝著大河渡口蒲坂而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已經實現了河東郡的穿插,并一舉渡過大河,出現在關中平原之上。
與此同時,十萬趙軍精騎渡過大河的消息也傳到了咸陽。
“終于來了。”咸陽宮中,嬴政看著遠方燃起的烽火臺,心中最后的一塊巨石算是落下了。
終于出動了。
但嬴政的平靜卻不能代替別人的緊張、恐慌,或者是興奮。
趙姬憂心仲仲地看著前來辭行的嬴政,說道:“難道咸陽真的已經無人了?還需要身為秦王的你親自奔赴前線嗎?”
“目前來說,咸陽確實沒有什么了。”嬴政說道。
“政兒,局勢真的就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了?”聽到嬴政的肯定,趙姬臉上的憂色更加的深了。
她雖然對軍國大事并不怎么感興趣,但在她這個高度,終究還是能夠看到一些東西的。
“不,眼下的局勢正是我所期望的,所以,母后你不用擔心。”嬴政道。
“真的?”趙姬猶疑道。
“騎兵奔襲,那是我玩剩下的招數,趙軍想用此等招數對付我,太過異想天開了。”嬴政道。
長安君府邸。
成蟜步履輕盈的走來,攔過一個路過的仆人問道:“夫人可在府中?”
“回君上,夫人方才急匆匆的提著劍離開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仆人見狀,連忙回答道。
“急事?急的不是她,而應該是另有其人吧。”成蟜冷笑一聲,越過仆人,向書房走去。
對于白凌的去向,成蟜并不疑惑,畢竟,整座咸陽,能夠讓白凌表現出急切的神色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那位同父異母的親王兄。
哼,你已經技窮如此了嗎?連白凌一個女人都要用了。成蟜想著之前從仆人那里聽到的話,心中的冷笑更深了。
咸陽無人矣。成蟜暗自道。
這樣的話,我的機會就來了。急匆匆走進書房的成蟜打開一個卷軸,開始奮筆疾書,他要有所行動了。
眼下咸陽的危機對于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如果不能夠在這一次秦國的危機之中火中取栗,那等嬴政渡過眼下的危機,他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好在,眼下的局勢,讓成蟜看到了最后一絲奮力一搏的機會。
咸陽無大將,而以趙軍的速度,若是不能盡快阻止兵馬對其進行阻擊的話,不出數天的時間,就回兵臨咸陽城下,而以他的驕傲絕對不會讓趙軍出現在咸陽城城下,他丟不起那樣人。
這樣的話,他就只有最后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親自離開咸陽宮,離開這座城池。
世人只知道你從不出咸陽宮,但我卻是知道,當年的韓國之戰,是你一手策劃的。
你有那個能力,也有足有的自信出現在趙軍的軍陣前。
當你離開咸陽的時候,就是我的機會。
成蟜想著,嘴角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笑意,手下寫字的速度更快了。
匆匆趕來的白凌在趙姬震驚的目光中拜倒了嬴政的面前。
這不是成蟜的那個妻子嗎?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趙姬震驚中帶著不解地看著此時已經起身站在嬴政面前,正在小聲的訴說著什么的白凌,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白凌留在興樂宮的時間很短,很快就離開了,此時的趙姬還沒能想明白,方才的一幕到底意味著什么。
在趙姬的視線中,一個個她完全意向不到的人出現在咸陽宮之中,一切似乎盡心的都很順利,而擔憂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政兒,不是在騙我?“面對不慌不忙的嬴政,此時的趙姬只能想到這么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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