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主人的狼族大營,徹底陷入到了混亂之中,而混亂在某種時刻帶來的是破壞,但在秦軍進攻的情況下,混亂帶來的則是軟弱與無力。
因此,當秦軍攻入狼族大營之后,所謂的戰只是一場屠殺,曾經以悍勇自居的狼族士兵們此時變成了一個個軟軟的小白兔,在秦軍的兵鋒之下,要么被毀滅,要么變成了俘虜。
曾經的狼族單于大帳,此時變成了嬴政的臨時駐所,曾經的狼族單于王座,以青石為座,白虎皮為墊,此時卻變成了嬴政的座位。
在大帳之外,是浴血的秦軍,是無數的狼族俘虜。
“狼族巫祝拜見秦王。”在曾經狼族單于的王座之下,匍匐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這個身影的主人是一個少女,而且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身影,姣好的身材隱藏在白色的衣裙之下,一張不施粉黛的臉上有著來自雪山與草原的純凈。
這無疑是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子,正如她的聲音一般,輕靈而婉轉,自有一番別樣的幽遠與魅力。
“你知曉孤的身份?”嬴政帶著幾分好奇地問道。
因為嬴政在面前的這個少女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與羋蟬相似的氣息。
隨著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加深,曾經在嬴政看來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經逐漸顯露出自己真正的色彩。
一如曾經的羋蟬,現在的狼族大巫祝一般,空靈之中帶著來自神話時代的氣息。
“我不知,但是天知曉。”少女回答道。
“天,這可是一個玄奇。”嬴政不置可否地說道。
“雖然玄奇,但大王應該已經知曉了其中的玄奇。”少女雖然是跪著,但腰桿卻挺著筆直,絲毫沒有因為自身生死被拿捏在對方手中的恐懼之態。
“你倒是會說話,絲毫不像狼族之人。”嬴政道。
狼族之人是什么樣的人?兇惡,殘暴,愚昧,無知,這些才是狼族的標簽,但在這個少女身上,嬴政卻感覺到一種來自原始的智慧。
樸素而又悠遠。
“狼族雖然以狼自居,但終究還是人而已,狼字不是說狼族之人的兇殘,而是指其原始,以天為師。”少女答道。
“不錯,狼族之名應當有這樣的解釋。”嬴政道。
“不過,投降是要有籌碼的,不知道你投降的籌碼在哪里?”嬴政道。
“我不知道,只是天說,我狼族應該投降,只是天說,狼族向大王投降乃是大吉之相。”少女回答道。
“若你不是出身狼族,孤聽到你這些話,一定會殺了你。”嬴政難掩殺機地說道。
在少女的話語中,嬴政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滿足感。
不同于明珠的小心逢迎和獻媚,不同于驚鯢的溫順與柔情,狼族大巫祝這個少女的話卻有些一種難以形容的虔誠。
因虔誠而真摯,因真摯而誘人。
“但我知道,大王一定不會因誤會而殺我。”少女道。
“你說的不錯,你這樣的女子,殺了你實在太過可惜了。”嬴政道。
“雪衣。”
“大王,雪衣在,”侍立在嬴政身邊的白雪衣回答道。
“巫祝就交在你的手中,你配合著她收服狼族逃兵。”嬴政道。
關于狼族,嬴政早已有了計劃,在地域之廣闊更在七國總和之上的草原地帶,一味的殺戮是不可取的,滅絕了狼族,還會有‘狗族’或是‘貓族’的存在。
在廣闊而不知邊際的草原之上,人是不可能滅絕的,滅亡了一個族群,還會有另外一個族群填補空白。
對于秦國來說,對待草原部族最好的辦法從來就不是毀滅,而是改造,將草原部族改變成符合自己利益的形狀。
在這個時候,王權與神權的區別就出現了。
王權集于一身,太過具體,容易被一人的野心所左右,進而產生出極大的破壞性,但神權卻不一樣。
因為神權太過飄渺,飄渺到無人能人能夠擁有,它是虛幻的,因為虛幻而神秘,因為神秘而高遠,又因為高遠而模糊,因為模糊可以有更多的操作空間。
嬴政不能允許在草原之上有另外一個王權的存在,但他卻可以允許神權的存在,尤其是這個神權還是在自己控制的情況下。
虛無縹緲的神權,才是最容易掌控且危害最小的一種權力。
而嬴政要想實現自己的計劃,面前的白衣少女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然,這個最合適的人選,絕對不能只有一個,而是要有許多個,如此才能更加可控,神權雖然在嬴政未來的計劃中有用,但卻不能夠成為唯一,必須要有可以取代的東西,比如白雪衣。
如果面前這個狼族少女出現神秘不可控的情況,嬴政就可以做出另外一個選擇,以白雪衣取代少女的地位。
要知道,白雪衣在冰脈之力,在狼族的眼中,同樣也是只有神能夠擁有的力量。
“是。”在嬴政的思索的同時,白雪衣開口回答道。
只不過,此時在白雪衣的眼神中,卻多出了其它的東西。
一種少男少女彼此十分熟悉的眼神。
但是,這種眼神出現在白雪衣的眼睛中,卻是十分例外的,白雪衣她終究不在年輕,但年紀好像也不能代替一切。
年齡只能說明時間,而時間卻不能證實經歷。
隨著狼族大巫祝的投降,狼族大營的反抗失去了最后的一絲意志,在少女的出面下,殘留在狼族大營的狼族士兵紛紛投降。
只不過,投降的只是狼族大營殘存的士兵,二十萬的狼族大軍,除了被消滅的之外,還有南逃進入趙國腹地的士兵,還有進入雁門城的士兵,還有北竄的士兵。
不過,這一切都在嬴政的預料之中,北竄的狼族士兵在找長城一線還有五萬秦軍在等著他們,而難逃的狼族士兵,更是有重任在身,一如逃進雁門城的狼族士兵一般。
要知道,秦趙兩國百姓的友情,可會指望這些劫后余生的狼族士兵了。
在嬴政推演著下一步的行動只是,此時在狼族大營的一處卻有著另外一番景象。
“師父,我們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