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面子是相互給的,你既然能夠主動向孤獻國家,孤自然也要為你著想。”在咸陽宮召見齊王建的嬴政如此說道。
“大王是說?”此時的齊王建已經完美地進入了自己的角色,稱嬴政為大王,自稱田建。
“秦王接受齊國之勢,可有你來主導,孤會派遣右丞相荀況,以及郎中令蓋聶輔助你。”嬴政道。
“荀夫子?蓋聶?”田建微微一怔,對于嬴政的用意一時間沒能明白過來。
“齊國,八百年之國,雖然二百年前,有著你們田氏代齊,但齊國國內的各大家族卻依舊保留下來了,這些年占據了太過的齊國資源。”嬴政道。
聽著嬴政的話,田建的心中漸漸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因為他從嬴政的話語中聽到了殺氣。
“依照孤的本意,是要在進攻齊國的過程中,對這些占據了太過齊國資源的家族進行清洗的。”果然,接下里田建從嬴政的話語中聽到了令自己膽戰心驚的消息。
“但是,現在你來獻國,有著事情就不好做的太過明顯了,但那些宗族勢力卻不得不清除,所以,就只能換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了。”嬴政道。
“大王所說的這種溫和?”田建試探著問道。
“三分之一滅之,家產充公,宗族人口打散遷居邊塞之地,三分之一保留家資遷來咸陽,三分之一可留在齊地,但田地要交出二分之一來。”嬴政道。
“三分之一?”田建迅速地在心中盤算起來。
“至于對這些宗族勢力如何進行界定,孤可以賣你一個面子,由你親自來界定某一宗族該劃分道哪一類。”嬴政道。
“多謝大王。“田建動容道,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嬴政是要將這件事情的主導權交給他,在這件事情之中,他完全可以將與自己關系最好的宗族勢力留在齊地,而將那些平日了與自己不怎么對付和疏遠的宗族遷往邊塞之地。
這是一個可以決定齊地大族興衰以及無數人生死的事情。
只是在那一瞬間,田建就感覺到了來自嬴政的信任。
似乎,這一次主動投降是一個真正正確的選擇。田建如此想到。
在嬴政決定了齊國未來的命運之后,秦國這架已經差不多進化到完全體的戰爭機器再次發動起來,這一次,北起雁門郡、右北平郡,南至南郡、黔中郡,東起東郡、西至隴西郡的秦國境內,每一個郡縣都在征召著兵馬。
上郡出兵五千,中郡出兵三千,下郡出兵兩千,另有秦國關中地出兵二十萬,合計大軍六十萬。一時間,不數年之前還分屬不同國家的百姓一個個自告奮勇的走進軍營,開始進行這場史上規模空前的戰爭。
咸陽宮中,作為嬴政一早選定的滅楚大將,王翦在回咸陽參加嬴政的三十歲生辰之后,并沒有返回自己在東郡的注地,而是一直留在了咸陽。
在王翦的等待中,嬴政第一次召見了這位即將帶領一只史無前例的龐大軍團進行最后一場滅國戰爭的秦國大將軍。
“滅國,依照秦國現在的軍力,只需三十萬即可,但是這一次,孤卻調集調集了六十萬大軍,足足多出了一倍,王將軍可知道孤的用意?”嬴政對王翦問道。
“大王應該是想以絕對的力量來滅楚,向世人昭顯秦國的赫赫武功。”王翦謹慎地回答道。
“你真的是如此以為的?”嬴政平靜地問道,僅僅只是從神色語氣之中,此時無人能夠看出嬴政此時真正的心思。
“是。”王翦答道。
“如果王將軍只能看到這些的話,那孤可能要考慮換將的事情了。“嬴政道。
“大王?”王翦愕然道。
“不用隱藏你的心思,孤現在要看到的是你真正的能力,而不是一個知道藏拙的將軍。”嬴政道。
“是。”王翦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嬴政看出來了,于是只能老老實實地說道:“說實話,大王現在征召地六十萬大軍未必就比三十萬大軍更強。”
王翦說著不忘小心的觀察著嬴政的神色,見到嬴政對自己所說的話并沒有什么反應,這才繼續說道:“從各地征召的四十萬大軍,來自全國各地,雖然經過這些年的治理,他們都已經真正成為了秦國的子民,這些人都是經過挑選的悍勇之士,戰力不下于秦國精銳。”
“但是,語言、習慣等方面的東西卻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整合的,將如此眾多的語言、習慣等等不盡相同的人整合在一起,很難對其進行同意的指揮,而統一的指揮對于一支軍隊是否能夠發揮出真正的戰力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六十萬如此規模龐大的大軍進行征戰,對于為將者的指揮能力,對于物資的巨大消耗從未產生的后勤問題,都是極為麻煩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就可可能出現不可挽回的錯誤”
“所以,若是六十萬大軍不能完全的整合其戰力,其真正能夠發揮的戰力未必比得上三十萬上下一心的大軍戰力。”王翦道。
“你說的不錯。”嬴政說道。
“但是,大王身為秦國之主,自然有著屬于自己的考慮,滅楚不僅是一場滅國大戰,同時也是凝聚秦國各地人心的戰爭。”王翦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
他知道,自己現在所說的話已經超過了一個為將者應該考慮的問題,這些話,最終得到的是嬴政的肯定,還是嬴政的猜忌,對此,王翦并不敢肯定,但現在的他別無選擇。
“戰場,生死存亡之地,在這樣的地方,不會有秦人、趙人或是魏人、燕人的概念,只會有戰友間的生死相托的彼此認同。”王翦繼續說道。
“而且,通過這場戰爭,大王也可以挑選出真正忠于大王的勇武之士,在戰后,這些人可以成為秦國統治各地的最底層的力量,他們以軍功之身,回到各自的故鄉之中,擁有了身份與財產的他們,就是秦國用以統治各地鄉、里的最可靠的力量。”
說到此處,王翦停了下來,接下來,他得到的到底是嬴政的肯定,還是嬴政的猜忌,就已經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了。
我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