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舟忙于解決生產制造中的各種問題的時候,港城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里,一老一少兩人正在進行著一場輕松隨意的對話。
“文曉,這次找你過來的目的你大概也是清楚的,你知道,我們的領航者項目對標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航空發動機技術研發,而我們吸納的人才,也是全世界范圍內這個領域最優秀的人才。”
“你看,你做的是熱動力方面的研究,這是航發領域的關鍵技術,如果在項目中獨立領導一個課題組的話,肯定能在未來做出令人驚艷的成績。”
“坦誠的說,我們對你的能力是十分認可的。但另一方面來說,我們同時又認為,也許你的能力放在另外一些方面,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優勢。”
“別誤會,我們并不是要剝奪你進行課題研究的權利,相反的,我們會大力支持你的研究。但是,同時我們也希望你能幫助我們做一些能夠產生切實利益的事情。”
“當然,如果你更希望專注于理論研究,我們也尊重你的意見。”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文曉,后者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
“湯姆先生,我能不能提前問問,你所說的‘能夠產生切實利益的工作’,具體指的是什么?”
對面坐著的湯姆咳嗽一聲,稍微調整了坐姿之后,開口回答道:
“我們想聘用你來做我們的技術顧問,對華夏的航空發動機產業進行分析,搞清楚華夏航發企業的技術優勢、技術弱點。這些產業分析報告會以公開的形式發表——你知道的,其實這類報告在我們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年都會有數量眾多的從業者、經濟學家對我們丑國的航空、航發企業進行同類的分析。”
“這樣的報告在一定程度上會促進行業和企業的健康發展,當然,更重要的是給投資者的決策做依據。”
“我不會告訴你,我們是高尚地要去幫助華夏的航空業發展,當然不是。我們只是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幫助我們自己賺到更多的錢,僅此而已。”
文曉點了點頭,又繼續開口問道:
“為什么是我呢?”
“很簡單,你的技術背景充足,而且在個人性格、人際交往能力上要比其他人更強,你是我們能找到的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用一句也許并不那么合適的話來說,你的要價不會太貴,但是又很好用,沒錯吧?”
湯姆的臉上帶著些笑意,而對面的文曉同樣回以他微笑。
“湯姆先生,你很真誠。那么我能不能問一問,如果我答應接下這份技術顧問的工作,我能獲得的報酬是什么?”
“很簡單,首先當然是經濟方面的,這是一個市場經濟的時代,我們會為你的勞動付出報酬。另外,我們還會為你提供最好的科研資源,以及優先合作的名額。我想,這些條件對你來說應該是具有吸引力的吧?”
文曉點了點頭,回答道:
“確實很有吸引力,甚至都讓我覺得在你提出的這些條件面前,我將要做的工作有些微不足道了。”
“那你可以做的更好。當然,更優質的工作,也會帶來更優質的報酬。”
湯姆滿臉真誠地說道。
“明白了,那么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文曉向湯姆伸出手,兩人的手隔著辦公桌僅僅握住,相視一笑之后,這一場充滿了潛臺詞的交易落下帷幕。
離開湯姆的辦公室之后,文曉暗暗嘆了口氣。
他太知道對方想要做的是什么了。
什么技術顧問、產業分析,其實都不過是用于掩護的幌子,這些人真正想要掌握的是華夏最新航發技術發展現狀的情報。
他們想要知道,華夏的航發工業到底能不能對他們自己的地位構成威脅。
而自己在他們那邊的定位,與其說是所謂的技術顧問,倒不如說是情報員。
但是,自己對這樣的身份似乎并不反感。
是背叛嗎?谷儗
他不這樣認為。
以華夏目前的航發工業技術水平來說,其實沒有任何一個方面能超過西方,也就是說,無論情報是保密與否,其實都不能改變其落后的本質。
本來就是落后的技術,又有什么可以保密的?
用這些落后的技術,來給自己換一些切實的利益,又有什么不好的?
大不了等自己的研究組做出成果之后,再用部分成果來補償好了。
文曉這么想著,心里原本僅存的幾分愧疚轉眼間便消失無蹤
在文曉離開之后,蒙特再一次來到了湯姆的會議室。
“怎么樣,跟他談的順利嗎?”
湯姆點點頭,回答道:
“相當順利——他甚至都沒有還價,正如我所想的一樣,只要我們能開出足夠的條件,他是絕對不會拒絕我們的。”
“這次算你幫了我一個忙。不過,他來到我這邊之后,具體讓他負責什么樣的工作,是不是還要跟你商量?”
“你想讓他負責什么樣的工作?”
湯姆皺著眉頭反問道。
“很多,技術分析啊、上下游產業分析啊、還有你說的研究方向判斷啊但是說實話,我最想做的還是讓他直接進入黎明航發廠,在那里我們可以獲得第一手的情報。”
蒙特靠倒在沙發上,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神情。
“我不認為你可以那么輕易地說服他進入黎明航發,畢竟從邊緣信息分析情報,和直接主動獲取情報,這兩者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他可以接受為我們工作,但很可能不會接受在這種突破底線的事情上為我們工作。尤其是在這件事情涉及到國家的時候。”
“你知道,華夏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明明唯利是圖,卻對某些原則看得比誰都重——不能出賣國家就是其中一條。”
聽了湯姆的話,蒙特的臉上掛上了幾分嘲諷的笑容,他一邊用手輕輕敲擊桌面,一邊回答道:
“你說的這些人,跟你剛剛聊過的那個人,其實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
“是的,華夏有一些人確實就跟你說的一樣,但這個文曉,他不會的。”
“他的心里沒有那種堅定的家國觀念,他是一個無國界主張者。”
停頓了幾秒鐘,蒙特繼續說道:
“另一方面,即使他在一開始拒絕了我們也沒關系,我有點是辦法讓他一點點沉淪下去。你聽說過破窗效應嗎?當一棟房子有一扇窗戶破了以后,整座房子的窗戶都會在短時間內全部損壞。”
“而現在,這個文曉的窗戶已經被我們打碎一扇了,距離那個所有玻璃破碎的日子,還會遠嗎?”
湯姆贊同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問道: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把破碎的窗子補上呢?”
蒙特哈哈一笑,回答道:
“誰給他補?他自己嗎?還是他的國家?湯姆,你別忘記了,當他踏入這件辦公室的那一刻開始,其實他就已經被他自己、被他的祖國同時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