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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殺威棒打的?太狠了……他怎么撐得下來的?”
當李彥和蔣敬將盧俊義從馬車上抬下,送入歲安醫館時,迎過來的安道全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相對于公孫昭通過殺威棒和獄吏的手,來判斷他們大致打了多少棒,安道全是通過傷痕來判斷的,這樣力度的棒子,打在他身上,不出三十下就肯定沒命了,而這位打了近乎十倍?
“他的體質極強,人不會有事,但這傷勢太嚴重,若是得不到及時治療,恐怕得在床上躺個半年,白白浪費了練武的時間……來,搭把手!”
兩人默契配合,李彥開始用針,助盧俊義調理氣血,安道全則驅除血腫,取出膏藥,治療外傷。
在蔣敬的注視下,不到一刻鐘時間,盧俊義身體輕輕一顫,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許多。
安道全露出詫異,蔣敬則大喜過望:“兩位真是醫術通神!”
李彥道:“不,醫術終究是有極限的,是這位盧小郎君的身體太強壯,很好啊!”
確實很好,兩個世界了,還是首次遇到比他體質高的人……
這根骨,這氣血,這愈合程度,不愧是天罡星,得天地元力鐘愛的存在。
能碰上如此資質的武者,李彥感到十分興奮,眉心泥丸宮躍動,使用法力進入“神思”狀態,療傷起來更是如行云流水,卻又準確至極,沒有絲毫失誤。
“兄長真是好針法!”
短短半個時辰,盧俊義的呼吸徹底平穩下去,陷入沉睡,安道全贊嘆之后,然后又氣憤地道:“這下手真是太歹毒了,換做常人,怕是早被打得不成人形,連尸體都不剩……”
蔣敬道:“那狗官也完了,被招入宮中,在這個關頭還不被太后狠狠責罰,等扒了那身緋袍,看他還敢不敢魚肉百姓……多謝林神醫為我們作主!”
李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那韓修出身官宦世家,還要小心后續的報復。”
蔣敬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但骨子里也有一股兇悍氣:“請林神醫放心,盧兄弟被打得這般凄慘,他不來找我們,我們還要去找他呢……如今大家都是庶民了,看我不給他好瞧!”
李彥贊許地點頭:“正該如此,對了……有件事情,你要跟你兄長也說明一下,近來朝廷可能對無憂洞發起大規模的清剿,如若征集江湖好漢,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蔣敬不解地道:“現在朝廷不該是抓那殺害兩位郡王的兇手么,為何要突然清剿無憂洞?”
李彥道:“如果兇手殺害兩位郡王,和無憂洞的存在有密切的關聯呢?”
蔣敬恍然:“怪不得連郡王也敢殺……別的事情倒也罷了,如果清剿無憂洞,我等義不容辭,那地方早該毀去!”
李彥道:“可這個早該毀滅的地方,卻能存在這么多年,必須要想一想其中的風險,現在朝廷能下定決心清剿,是一件好事,就怕操之過急……”
蔣敬懔然道:“多謝林神醫提點,我馬上就去跟周總教頭稟明情況,讓大家心中有數。”
李彥點點頭,目送他離去,與安道全開始坐診。
等到今日的病人看完后,他看了看睡在后方的盧俊義:“此人受如此酷刑,都沒有半分討饒之意,是個響當當的漢子,在這里終究受病人來往影響,送入我宅中吧。”
安道全笑道:“有兄長為他治療,不出半月,應該就能初步恢復了。”
李彥給予更準確的判斷:“我接下來還會給他療傷,七天的時間就夠了。”
林三喚來馬車,三人將盧俊義抬上馬車,一路往林家而去。
回到家中,剛剛將盧俊義安置在客房,林元景就回來了,在外面喊道:“二郎,來書房我們談談。”
李彥讓林三照看盧俊義,跟著林元景走入了書房:“父親,是不是京營禁軍也收到,準備對無憂洞動手的消息了?”
林元景對于兒子的能耐已經習以為常:“是的,這消息傳開了,現在營內頗為惶恐,我怕會出亂子……”
李彥道:“無憂洞最可怕的,始終是暗無天日的環境,在黑暗幽閉的環境內,人本來就會產生一種恐懼與不安感,更別提還要時刻防備賊人的偷襲,心志不堅定的人,恐怕走不了多久就崩潰了。”
林元景顯然已經做了一番了解:“不錯,包待制當年圍剿無憂洞,主要出動的是府衙的快班弓手,禁軍也是進入過一部分的,出來后也極為驚恐,而五十年前的京營禁軍,與如今的京營禁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李彥目光微動:“現在軍內是不是對向太后的決定,頗多非議?”
林元景想了想,倒也沒有什么不可說的:“確實如此。”
李彥道:“太后對于朝政的控制本來就不強,如今兩位郡王一死,更是大大折損了她的威嚴,報仇心切之下,再受禁軍非議,朝堂局勢恐怕又有變化……”
林元景皺眉:“我們不是在說無憂洞么,怎么扯到朝堂局勢去了?”
李彥有些無奈:“每一件事情的背后,其實都避免不了政治的影響,尤其這里是京師……反正父親請安心,此次圍剿無憂洞,是會進行的,但規模不會太大。”
林元景有些懵:“可現在上下消息,傳得風風火火,勢在必行啊!我都懷疑,是不是京營禁軍要全數出動!”
李彥繼續無奈:“正因為這樣,才會是一次虎頭蛇尾的圍剿,如果真要干實事,就不是這樣的趨勢,如今的風向,已經被有心人利用了!”
林元景嘆了口氣:“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是不是又要黨爭了?”
李彥道:“其實比黨爭還嚴重,無論如何,父親秉持以前的態度就好,不要過分參與,也不要特意回避,在這個過程中,也可以篩選出一批比較有上進心的禁軍,加以培養。”
林元景覺得這要求有點高,但在兒子面前不能示弱,立刻一挺胸膛:“好!”
李彥所講的也就是稍微積極點的摸魚,覺得這樣夠簡單了,說完這件事后,想了想又道:“父親與御拳館的周總教頭熟悉么?”
林元景露出敬意:“周總教頭這般英雄豈能不識?年輕時我們曾經較量過,單比槍法,我略勝一籌,但其他兵器就遠不是周總教頭的對手了,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比我高明許多……”
說到這里,林元景撫須笑道:“你若不是天賦如此出眾,我原本還準備讓你拜周總教頭為師,若集兩家之長,或能將我林家槍法發揚光大。”
李彥微微點頭:“父親空暇時,也能與御拳館走動走動,剛剛那位受傷帶回的盧俊義,也是從大名府來汴京拜師學藝的……”
林元景突然覺得自己要忙碌起來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是該多多走動。”
兩人又聊了些家中雜事,李彥這才告辭。
回到自己房內,一條金黑色的光影掠入懷中,他露出微笑,抱起小黑,開始快樂的擼貓時光。
一邊擼貓,小黑的爪子還在劃拉著,將無憂洞的地圖繼續補全。
這段時間,時遷一直游走于汴京的街頭小巷,打聽消息的同時,開始初步安插眼線,朝著一名正規的情報人員發展。
小黑的任務則是游走在無憂洞內,此時洞內的三大傳言,那頭黑色異獸已經超出另外兩條,成為了無憂洞賊人的噩夢。
而看著越發完整的無憂洞輿圖,李彥由衷地道:“若是朝堂上的官員,擁有你的幾分實干,這個世道就能好上許多。”
小黑驕傲地昂起脖子。
李彥又關照道:“不過接下來的核心區域,你不能再深入了,我之前殺得太厲害,現在大部分賊子,都從外圍躲回核心區域,而無我子在里面布置了金華山的血符陣法,身上肯定還有不少鬼道之器,不可正面為敵。”
小黑喵了一聲,表示明白,然后又探出爪子,在地圖的一片區域劃了劃。
李彥贊道:“不錯,賊人從外圍退守,縮回那有陣法的地區又如何,是人總要吃喝,一旦斷了食物的運輸,那丐首和丐頭們還能如何支持多久?哪怕他們毫無人性,愿意自相殘殺,也是無法長期維持的……”
他的目光看向地面,彷佛穿透泥土,落到那個層層疊疊,猶如鬼世的空間里:“無憂洞就像是一座易守難攻的特殊城池,斷糧道其實是最效率的解決辦法……”
“只不過這也是說易行難,我們準備了那么久,才讓這個戰術有了實施的可能性,換做別人來,確實難以辦到。”
“即便是現在,單憑我們兩位,人手也不夠。”
小黑喵了一聲,很快畫了一個麻桿似的身影。
李彥道:“時遷不擅于正面交戰,在無憂洞那樣的環境中也幫不上忙,不過我剛剛倒是遇到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年,單就根骨資質而言,現在應是這位當世可稱第一……”
想到有趣的事情,他的嘴角揚起:“無憂洞遇到過使槍的,使刀的,還沒有遇過使棒的吧?也該讓他們長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