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當!當!當……
宗門金鐘一連九響,驚醒了所有弟子。
無論練功修法,還是煉丹煉器,全都出關飛向地火宮正殿。
煉氣期弟子神情肅然,筑基真人遁入殿中,見到端坐上首的唐長老。
“拜見唐長老!”
周易揮揮手,目光掃過殿中八位筑基,緩緩說道:“剛剛不久前,馮師兄坐化了。”
眾真人聞言倏然起身,神色緊張凝重,對著玄火殿方向躬身。
“恭送馮長老!”
“馮師兄近些年修心養性,從未動氣斗法,壽元理應還有三四十年。”
周易也不去揣摩他們心中想什么,無非是懷疑馮陽死的無聲無息,極可能是信任之人動手,索性說道:“一起去查看死因,若是有異,務必為師兄復仇!”
一行人施展遁光,來到玄火殿閉關室。
馮陽白發蒼蒼,雙目微闔,安靜盤坐在蒲團上,若非死氣繚繞,與活人并無二樣。
金丹真君修行數百年,即使不修行煉體功法,肉身在法力的蘊養下,已經堅若精金,葬入墓中百年不腐。
掌門袁奇跪在一旁,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來人:“拜見唐長老。”
“節哀。”
周易神識掃過閉關室禁制,沒有任何暴力破壞的痕跡,又仔細查看馮陽尸骸,完全是正常的壽盡道消。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馮師兄若是正常壽盡,必然在臨死前傳訊貧道與諸位,交代好宗門后事,而不是悄無聲息的坐化!”
“唐長老說的有理。”
幾位筑基真人聽到這話,心底頓時松了口氣,各施展法術查探。
結果自是沒有任何線索,對照宗門典籍記載,馮陽死狀與上代長老一般無二。
周易問道:“掌門近幾日有沒有發現異樣?”
袁奇仔細回憶道:“回稟長老,貧道昨日與師尊請安,似乎頭發白了不少。”
周易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修仙界旁門左道何其多,有幾門折損壽元的咒術不足為奇。
“馮師兄必是邪法暗害,不過此事私下里調查,切莫聲張,免得引起宗門混亂,為妖人所趁!”
“謹遵太上法旨!”
地火宮只剩下一尊太上長老,既然定下此事基調,諸真人無有不從。
隨后袁奇對外宣布死訊,門中弟子無不悲戚,他們自出生就受馮陽庇佑,方能安穩修行至今,聽此噩耗恍如天傾。
正值東海動蕩,一切喪事從簡,只邀請了幾位生前好友。
火竹林。
鬼霧翻騰,陰風陣陣。
血月魔君不斷服用丹藥煉化,盡可能緩解咒術反噬。
霍炎神色激動莫名,已經在思索掌控宗門后,如何對內培養對外發展,將來一統東海是不是改名,總覺著地火宮名字有些小家子氣。
“本座若是沒記錯,馮陽是你師尊。”
血月魔君緩緩收功,幽幽道:“當年馮陽為你準備結丹靈物,落入陣法折壽數十,如今更是間接死于你手,當真沒有任何想法?”
霍炎聞言嵴背發涼,魔道修士從來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眼珠一轉神色悲慟道。
“晚輩自是悲痛欲絕,然而師尊生前宏愿,就是地火宮繁榮強盛。如今得鬼王宗支持,眼見著就能一統東海,師尊定能含笑九泉!”
“蘊含唐玄氣息之物,可準備好了?”
血月魔君眼中閃過殺機,待霍炎成為地火宮掌門后,便將其煉成傀儡,免得將來輪到自己含笑九泉。
霍炎從儲物袋中取出個蒲團:“這是講法殿蒲團,唐玄講法結束后,晚輩遣人盜來。”
“不錯。”
血月魔君將蒲團攝過,放在祭壇當中,施展黑巫咒術。
鬼神吸收了蒲團,又接受了壽元獻祭,詭異咒術循著氣息向靈火殿飛去。
靈火殿。
修行室。
詭異波動鉆過陣法禁制,試圖鉆入周易體內,玄武神甲忽然從丹田飛出,化作龜殼護住周身。
“嗯?有人要害我!”
周易立刻停下修行純陽經,手掐法訣激活層層疊疊的陣法,身上道袍閃耀數十上百道符篆。
經過再三確認沒有危險,方才按下了化作遁光的心思,神識掃過,察覺神甲外飄蕩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黑氣。
“咒術,還是某種魔功?有人施法害貧道!”
周易揮手灑落幾道雷法,輕易將黑氣湮滅九成,只剩下幾縷殘留。
手掌包裹紫色雷霆,試著抓住殘留黑氣,結果剛剛觸碰就消散不見。
“嗯!壽元少了……大概十年?”
黑氣消散瞬間,周易覺察到長生道果微微顫動,由于平日里消耗和恢復次數多,所以對壽元增減感應特別敏感。
“這咒法頗為詭異,竟然能穿透陣法禁制削去壽元,只是威力……太差了。”
說罷,周易施展玉露訣,消耗五百壽元灌既建木。
火竹林。
鬼神像顯露猙獰笑容,八目綻放魔光,手臂揮舞似是在慶賀吞噬了壽元。
“成了!”
血月魔君見此情景,嗤笑道:“這廝吹噓什么正道真傳,定是門中不入流的弟子,否則哪會輕易中了咒術。”
霍炎面露喜色,距離掌握地火宮又近一步。
“前輩,鬼王宗既有此妙法,為何不施法咒死正道金丹?之后躲在東海等待元嬰盡數道消,鬼王宗不但能重返九洲,還能將正道修士趕盡殺絕!”
“這門咒法來歷久遠,乃傳說中的上古巫術。”
血月魔君說道:“當年初現世時興盛許久,本宗鬼修趁勢而起,將正道真君嚇得不敢出門。然而世上沒有破解不了的咒法,如今已經有了太多反制手段,也就只能用來欺負見識少的東海修士。”
霍炎恍然道:“難怪前輩每次施法,只消耗不多的壽元。”
血月魔君點頭道:“一旦遭遇術法反噬,鬼神會從施術之人體內,再次抽取等量生機壽元,務必小心試探!”
霍炎說道:“如今已經施法成功,那唐玄無力反制咒法,是否快快將他咒死?”
“本座能在魔宗結丹,靠的就是謹慎小心,切不可急功近利!”
血月魔君抬頭看向地火宮方向,冷聲說道。
“萬一那唐玄故意中術,實則已準備好反制之法,就等待本座上鉤呢?亦或者唐玄壽元不多,本座一下子消耗百年,豈不是憑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