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囂張姿態,引得群妖激憤。
「俺來!」
率先跳上擂臺的是頭虎妖,頭頂兩顆腦袋,上身穿著虎皮坎肩。
楊玄詫異道:「大哥與那位前輩什么關系?」
「那是俺爹……」
「俺是上古神獸陸吾后裔!」
「你插什么嘴,小兄弟在與俺說話。」
旁的虎頭頓時不服氣:「明明是與俺說話,我才是大哥!」
「我是!」
「兩位大哥別吵了,先比試力氣。」
楊玄面露詫異之色,這等異獸與人斗法時,會不會各個腦袋發生矛盾,有的腦袋想逃跑,有的腦袋想拼命。
很快楊玄就知道了答案:會!
角力的時候虎妖力道忽左忽右,忽進忽退,時而左臂無力,時而右腳亂跳,讓人完全沒有摸不清下一步會有什么變化。
楊玄輕而易舉贏下了比試,將虎妖扔下擂臺。
虎妖顧不得羞恥,兩個腦袋開啟了對罵模式,互相揭短對方,推諉失敗責任。
「我來會會他!」
又跳上來了大妖,鼻子四五尺長,兩根尺長獠牙探出嘴唇,胳膊腿堪比楊玄腰粗。
「請!」
楊玄說罷與象妖支架在一起,純粹的力量比拼。
象妖感受磅礴洶涌的力量,眼中盡是不敢置信,長嘯一聲身形又暴漲半丈,遠遠看去就像是大象踩螞蟻。
偏偏螞蟻沒有粉身碎骨,反而推著大象不斷后退,直至擂臺邊緣。
「好!」
「厲害!」
「把白牙扔出去」
吼吼吼!
見此情景,圍觀妖族憤怒化作興奮呼喊。
妖族本就遵循強者為尊,而個子小許多的楊玄能戰勝龐然巨象,又多了以弱勝強的奇跡,很難不受妖族支持。
象妖掉下擂臺,非但不惱,反而豎著鼻子說道。
「小子厲害,得空了去東邊象牙山吃酒!」
「定死了,不見不散!」
楊玄面露喜色,他極喜歡吃酒吃肉,然而母親以年紀小為由,將家里的靈酒都下了封印。
玉牙白象本就是以肉身強悍見長的異獸,在妖族中力量數一數二,見它落敗,圍觀群妖哄哄片刻,才有頭白毛狼妖跳上擂臺。
白狼精通步伐,又擅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奈何在楊玄狂暴的力量碾壓下,輕易落敗。
「兄弟,去我西邊狼山喝酒,百年陳釀。」
「一定一定!」
楊玄笑著答應,目光掃過群妖,少說四五十個種族。
一個登門拜訪一天,過去四五十天再重新來過,加深感情,這不就天天有酒喝有肉吃了么?
群妖以為楊玄要著名道姓挑戰,竟下意識齊刷刷后退一步。
「一群沒出息的家伙。」
孫大力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今年的比試,便以楊玄為第一,哪個有意見可以挑戰?」
群妖瞅了瞅幾位妖王,見他們面帶笑意,連忙出聲答應。
楊玄拱手道:「多謝諸位大哥饒過小子,日后定一一登門拜訪!」
吼吼吼!
群妖興奮回應,看楊玄愈發順眼,紛紛回應洞府所在山頭。
孫大力揮手示意安靜,說道:「按照比試規矩,你可以在長生殿選擇一卷功法,其中有不少玄妙煉體秘術。」
當年孫長生為猴山同族講經,所傳授功法范圍極廣,去天庭當官前讓猴群庇
護青云山。
猴群勤修道法,與人族無異,建立長生殿存儲功法典籍。
之后孫長生大鬧天庭歸來,多數同族回了猴山修行青云山猴子猴孫由孫大力照看教導。
孫大力謹遵黃牛法旨,舉辦角力擂臺,獲勝妖族可入長生殿選擇功法。
數百年來,楊玄是首個登上擂臺的人族,更是直接獲得的第一。
「功法我不缺。」
楊玄抓了抓頭發,無奈道:「關鍵是沒靈根,煉體功法也修不成,只能靠年歲長力氣!」
仙道煉體也是基于靈氣修行,先煉成法力再淬煉肉身,強化筋骨肌肉,比起凝練法力的功法,煉體之道更像是神通秘術。
「沒有靈根!」
孫大力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你怎么這般大力氣?」
楊玄聳聳肩說道:「我也不清楚,每天躺著睡覺都漲力氣。」
孫大力沉吟片刻,從袖口摸出根玄鐵棒子,碗口粗細,丈二長短,表面銘刻玄異紋理。
「此寶乃老祖以玄鐵煉制的神兵,重一萬五千斤,無需法力,以血祭煉即可施展,就當做這次比試的獎勵吧!」
群妖頓時嘩然,羨慕的眼珠子通紅。
孫大力的老祖正是妖族兩尊大圣之一,即使是隨手煉制的法器,也代表著無上榮耀。
楊玄接過玄鐵棒,揮舞了幾下很是趁手。
咬破手指滴血,立刻與法器生出玄妙感應,念頭一動就化作針尖兒大小,塞到耳朵里。
「多謝前輩。」
「本就是你應得的獎勵。」
孫長生笑道:「比試結束,開始宴會吧。」
話音落下,卻見漫山遍野的猴妖,搬著座椅板凳過來,很快在擂臺上擺好宴席。
群妖烏泱泱跳上擂臺,也不分大小次序,隨意尋了位置坐下。
又有猴妖端來靈果,抱著半人高的靈酒壇子,打開后香氣四溢,比之尋常靈酒多了股草木瓜果清香。
楊玄左右正是銀背猿猴與白牙象妖,聞到酒香后,忍不住拎著壇子咕咚咚灌了幾口。
「好酒!」
「這是我族秘傳的百果釀,以上百種靈果發酵而成,自是上等靈酒。」
銀背猿猴說道:「看兄弟也是個好酒的,什么時候想喝,隨時來猴山!」
象妖也說道:「咱山上靈酒比不過百果釀,熾烈卻更勝一籌,得空便來品鑒。」
「肯定上門叨擾。」
楊玄連聲答應,正說話時,有牛妖端著酒碗過來。
一尺寬的大碗,在尋常人看來就是瓷盆,牛妖咕咚咕咚就飲了個干凈。
楊玄也不甘示弱,換上大碗一口干了。
群妖紛紛叫好,佩服楊玄力氣和酒量,輪番過來敬酒。
楊玄酒到杯干,看似尋常的少年肚子,任憑灌進去多少都不見脹大,仿佛不見底的洞窟一般。
「好好好!」
群妖見楊玄如此痛快,又是一片叫好聲,已然將他當成披著人皮的妖族。
三天后。
楊玄從醉夢中醒來,睜眼看到兩只烏溜溜的小眼睛。
黑狗汪汪叫了幾聲,兩道靈光飛來,落地化作父親母親。
楊晉訓斥道:「以后莫要喝這么多酒,醉了在人家洞府胡鬧,還讓人孫道友親自送回來。」
「你說話小聲些。」
趙瑤撫了撫楊玄額頭:「你沒有法力化解,比不得修士,切記適量。」
「母親」
楊玄低聲問道:「我真的沒辦法修仙嗎?我不想下山只
想在山上陪著你們到老死。」
趙瑤雙目噙淚,微微搖頭。
「仙凡之別,宛若天塹,為娘不想你盡心竭力一場空,只求這輩子平安喜樂。」
「母親別哭,我現在很快樂。」
楊玄說道:「與猴哥,牛哥,熊哥與他們約好了,不日上門拜訪。」
楊晉張了張口,沒有出聲阻止。
「我去馴服一頭飛禽妖獸,你用于代步,免得還要翻山越嶺!」
自此之后。
楊玄在青云山更加瀟灑,天天訪友,日日宴飲。
清晨騎著金鷹出門,晚上躺在鷹背上回家,連帶著兩只靈寵也沾光,在宴會上混吃混喝長得膘肥體壯。
話分兩頭。
周易繼承天師之位,將大多事交由長老管理。
修仙界宗門不同于凡俗幫派,只要實力足夠強,不用怕什么權力旁落,那些宗門太上長老閉關幾百年,也能一句話更換掌門。
其余時間就是假裝閉關,實則積攢功德。
畢竟對外宣稱凝聚元嬰不久,十幾年又成化神,太過挑動天庭神經。
周易反正不善斗法,索性也就不急著突破,先消減百八十年的業力,頭頂著漫天烏云屬實不似個好人。
這日。
林陽縣。
周易化作游方老道,手持長幡進入城中。
神識掃過城中五萬百姓,如同看一叢長勢良好的功德,手指掐算,立刻算出了做好事路線圖。
從城門口前走一百步,證件到小賊在偷銀子。
「住手!」
周易歷聲大喝,抓住小偷的手腕。
丟錢的是個中年漢子,將銀子從小偷手中搶回來,不等官差抓人,先鉆進人群里不見了蹤影。
小偷惡狠狠的說道:「老家伙莫要管閑事,咱可是丐幫的人。」
周圍百姓聽到丐幫二字,面露惡心散開,周易反而眉開眼笑的說。
「還有買一送百這等好事?」
一個時辰后。
丐幫在林陽成覆滅,所有犯事的乞丐,要么自首要么自戕,臨死前哭天搶地的發誓。
下輩子做個好人!
「又減了一根毛。」
周易笑意盈盈,頂著兩頭牛的業力也不急,今日十毛明日百毛,終究能安安穩穩的盡數消去,
當然也有快捷的辦法,比如拯救大陸,拯救世界
這等名垂青史的活計,周易就不與氣運之子搶了,還是安安穩穩扶老奶奶過馬路,抬頭見到個老大爺在挑水。
蒼老瘦弱,走路顫顫巍巍。
「誒,大爺,我來幫你!」
老大爺循聲看過去,面露疑惑之色,這老道看起來比俺歲數還大。
周易不與老大爺解釋,搶過扁擔問明地址,健步如飛的來回奔走十幾趟,將家中水缸全部挑滿水。
出門見到小媳婦在洗衣服,趕緊過去幫忙。
未曾想小媳婦面皮薄,拿著棒槌追了周易兩條街,和罵聲找來了倆巡街鬼差。
「陸家媳婦?」
「惹不起惹不起!」
周易鉆進了百花樓,總算躲過了劫難,拒絕不了老鴇的熱情挽留,只得坐下喝酒聽曲。
舞臺上正表演戲曲,聽報幕名喚《燕赤霞伏魔記》。
「怎么與降妖伏魔時所用馬甲重名了?」
周易喚來老鴇問道,方才得知是讀書人編纂的話本,據說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賣的火爆后又改為戲曲、雜
劇、評書等等。
花了十兩銀子,讓樓中活計買回來,竟然有十幾本。
《燕道長斬樹妖》、《燕赤霞驅鬼記》、《燕赤霞春夜戰狐精》、《燕氏異人錄》
周易一本本翻看,發現寫的內容,與這些年降妖伏魔經歷相似。
經過編纂修飾,看起來很有豪俠氣概,而且附錄了許多百姓描述,看起來就像親眼見過,實則斗法過程太快,凡人根本見不到。
「也不知是哪個道友閑極無聊。」
周易翻看其中一冊,翻了幾頁連聲唾棄,看完了更是施法燒成灰。
「這廝也忒不要面皮,貧道怎么會中了狐妖魅術,簡直是胡鬧,必須狠狠的批判!」
吃了酒,聽了曲。
下午繼續做好事,周易繼續做好事積累功德。
世上無難事,不怕做的少做的慢,只怕嫌業力太多就停止不前。
縣城里五萬多百姓,數千口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周易只需舉手之勞就能解決,得人感恩拜謝,便是最高明的修持之法。
「神道亦如此,最純粹的念力就是功德!」
一月后。
林陽縣風氣一清,百姓笑容滿面,人道氣息蒸蒸日上。
城中多了許多神異傳說,有人見到白發老道挑水,有人說大胡子道士驅邪,亦有人說八字胡道士卜卦算命。
林林總總,成了街頭巷尾的閑談。
周易舉著鐵口直斷的長幡,一步十丈向下個城池,默默計算今天拔了幾根牛毛。
臨近松鄉縣城時。
一匹駿馬飛奔而過,后面跟著個黑袍道人,腳踏黑霧發出怪笑。
「桀桀桀!快點跑,等跑累了本座再抓」
道人話音未落,忽然晴空響雷,幾道雷霆落下將他劈成了飛灰。
「這魔頭好生囂張,青天白日的抓人,松鄉也不管管?」
周易攝過幾縷殘魂搜查得知是無妄鬼神的徒孫,遵循師尊命令擄走名為楊宣、楊思的兄妹。
楊宣為了給妹妹創造時機,拼死挑釁、拖延魔頭,已經被抽魂煉魄。
「無妄這廝很跳啊!」
周易記在小本本上,倒不是說為楊宣復仇之類,世上每時每刻都死人,他可管不過來,而是將無妄當做一團大功德。
卻說楊思不知魔頭已死,一路倉皇奔逃。
半月后。
楊思望著離開二十年的青云山,抹了把眼淚,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向山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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