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  第439章 死的不是自家人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書名:討逆  更新時間:2022-05-25
 
人類修煉的起源很難去追溯,最早的典籍里記載了不少來歷,譬如說老祖宗們當年周圍全是兇獸,為了生存,他們在和兇獸的搏殺中領悟了修煉的奧秘。

但修煉不是大白菜,還得看悟性。

有悟性的是塊寶,每個勢力都爭搶著要。

楊略當年教授功法時曾說過:若是沒有悟性,那便強身健體。

那個所謂最安全的功法確實是很安全,楊玄隨心所欲的修煉到如今,也沒出過一次偏差。

但進境也很感人,每次看到王老二的實力又躥升了一截后,楊玄總是百感交集,覺得自己是被功法給拖累了。

所以他拼命的想尋幾個好手充當自己的護衛。

屠裳不錯,但太過硬橋硬馬。

直至虬龍衛的出現。

那寬厚的身板,雄厚的令人絕望的氣血,以及粗獷的兵器,都深深的打動了楊玄。

這,不就是天生的護衛嗎?

銀星子一閃而至。

少女一臉興奮的看著楊玄。

弄死大唐左路軍主將,這份成就足以讓她和一家子成為南周英雄。

至于后果,她沒想過。

可那個唐狗竟然含笑看著自己,壓根沒動一下的意思。

這是什么意思?

楊玄身側的林飛豹伸出寬厚的手掌,一抓!

銀星子被包在了他的手中。

少女落地,剛想動彈,身后傳來了王老二的聲音,“你再動試試,我穿了你的琵琶骨!”

“鶴兒!”

姜閣惶然道:“使君,小女無知,求使君贖罪!”

“你閨女?”楊玄伸手,林飛豹把銀星子丟在他的手心中。

“正是小人的女兒。”

楊玄低頭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枚銀針。

“挺有錢的。”楊玄笑了笑。

姜鶴兒昂首道;“要殺就殺,我若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姜氏女!”

姜閣說道:“再不跪下,老夫便把你逐出姜氏!”

“父親!”姜鶴兒不敢置信的看著老爹。

姜閣怒吼,“跪下!”

姜鶴兒委委屈屈的跪下。

“這個……咋回事?”楊玄不在乎弄死一個中二少女,當初瓦謝可汗的女兒就是如此。

但他需要知曉黃州的更多情況。

錢南的姻親,這有助于他了解那位黃州知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姜閣苦笑,“小女跟隨師父修煉七年,才將歸家。有些不諳世事……”

姜鶴兒不解的道:“父親,我跟著師父行走江湖多年……”

許多人在江湖上廝混了一輩子,依舊中二。

“這還是個老江湖?”楊玄笑了笑。

老賊笑而不語。

論江湖,他才是老江湖。

“閉嘴!”姜閣怒喝,然后又賠笑道:“使君,小女無知,小人惶恐……”

韓紀看了楊玄一眼,“無知?老夫看這是蓄謀!”

老韓配合的不錯!

而老賊還沉浸在老江湖的自矜中。

林飛豹說道:“刺殺郎君,當全家吊死在城門外,以儆效尤!”

姜閣叩首,“小人愿意為奴!”

一家子嚎哭了起來,幾個孩子扯著嗓子喊爹娘,一時間亂糟糟的。

頭痛!

楊玄捂著額頭,“消停了!”

“消停了!”

沒作用。

幾個孩子哭的越發的凄慘了。

張栩一巴掌拍在案幾上,幾個孩子愣住了。

好了,世界安靜了。

案幾變成了碎塊倒塌。

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

楊玄滿頭黑線。

姜閣抬頭,嚇得魂不附體,“小人愿意赴死,只求饒過小人的兒孫。”

韓紀微笑,“你這女兒刺殺使君,大罪也!”

姜閣看了依舊倔強的姜鶴兒一眼,心痛的道:“小人的女兒力氣大,可做使君的侍女。”

姜鶴兒愕然,“父親,我……”

“閉嘴!”身后傳來了王老二的聲音。

姜閣看似惶然心痛,可楊玄卻看到了狡黠之意。

他和韓紀相對一視。

都知曉了姜閣的算盤。

女兒歸了你,大家就成了一伙兒的。

如此,一家子的命就保住了。

“錢南此人如何?”楊玄問道。

姜閣面露難色。

“覺著這是背叛?”韓紀微笑問道。

姜閣艱難的道:“畢竟是姻親。”

韓紀淡淡的道:“當然,你可以選擇悲壯。”

邊上的護衛按動卡簧,橫刀探出來一截,寒光刺痛了姜閣的眼睛。

“錢南是個文人……”

楊玄和韓紀相對一視,都笑了笑。

所謂的忠誠,不過是因為威脅不夠罷了。

開了口后,姜閣越說越流利。

“錢南最看不起武人,開口賊配軍,閉口一群畜生……”

姜閣交代了許多,閉嘴時一臉解脫的茫然。

楊玄點頭,“這一家子就安置在邊上,優待。”

“是。”

一個護衛進來,“都跟我來。”

姜閣卻跪著不起來,叩首道:“懇請使君收了小女為侍女。”

楊玄玩味的道:“你這是擔心我過河拆橋,回頭把你一家子丟在南周?”

姜閣坦然的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小人說了錢南的底細,想瞞是瞞不住的。若是不能離開南周,回頭一家子都會成為南周兵敗泄憤的靶子。”

有些意思。

“讀過書?”楊玄問道。

姜閣笑道:“是啊!當初差點就過了科舉。”

“讀書人,好!”楊玄頷首,“去吧!回頭跟著去大唐。”

“多謝使君。”姜閣叩首,喜滋滋的起身,招呼一家子出去。

唯獨留下了女兒姜鶴兒。

“父親!”姜鶴兒有些茫然。

姜閣回頭,“好生伺候使君,有你的造化。”

“父親!”一種被拋棄的難過讓姜鶴兒落淚了。

姜閣走出了大堂,帶路的護衛回頭見他雙目含淚,就問道:“既然不舍女兒,為何又要送給使君?”

姜閣抹了一把淚,笑道:“小人算是背叛了大周,去了大唐還得從頭來過。

人離鄉賤,到了大唐,那些人一聽口音就會各種鄙夷欺凌,這等苦楚小人受了就是,可小人的女兒從小就離家修煉,沒享過幾日福氣,小人不忍吶!”

“可你等好歹是百姓,侍女的生死榮辱都在郎君手中。”

但凡是人,就喜歡自由。那等天生想做奴才的,少之又少。

姜閣嘆息,“小人在南周也算是有些人脈,見識了各等大才。年紀輕輕的就為高官,有,但多是權貴子弟,靠的是人脈,靠的是帝王寵信。能靠著自己,年紀輕輕就能執掌一方攻伐的,沒有!”

護衛心中暗爽,“你怎地知曉我家郎君靠的是自己?”

姜閣笑道:“那等世家子出征,身邊少說得有七八個幕僚,管輜重的,管行軍的,管……”

“軍中不是都配了嗎?”護衛被他說暈了。

“但主將得知曉啊!”姜閣笑的很古怪,說是鄙夷也不對,更多是一種羨慕,“看看楊使君,身邊就一個幕僚。此次兩日破城,那手段……剛開始小人還聽那些人說松城能堅守一年,沒多久就聽到城破的喊聲。”

“這等年輕人,前程遠大。”

“可你女兒終究是侍女。”護衛譏諷道。

“是嘍!”姜閣笑道:“是侍女,可小女有修為,且性子單純,最是好用。”

上位者最喜歡用有本事,且心思單純的人。

中二,在這等時候就是優點。

護衛楞了許久,跺腳道:“特娘的!讀書人就是雞賊!”

破城后,左路軍歇息了兩日。

有人建言挾勢立即進攻上南,被楊玄拒絕了。

“不著急。”

楊玄在院子里燒烤。

粗大的柴火燒成了木炭,把羊腿架上去,不時翻動幾下。

滋滋滋!

油脂被炙烤的迸裂出來,香味四溢。

“是不該著急。”韓紀坐在斜對面,很是期待這條羊腿。

楊玄伸手,沒動靜,抬頭,“刷子。”

“哦!”站在邊上,手中拿著刷子和裝了調料的瓷瓶的姜鶴兒一怔,趕緊把毛刷遞過去。

“調料。”

姜鶴兒把調料瓷瓶遞過來。

“要主動,不要抽一下動一下。”楊玄用毛刷蘸取了調料汁,輕輕刷在羊腿上。

香味越發的濃郁了。

“美!”韓紀咽喉涌動了一下,“此時此刻,豈能無酒?”

楊玄笑了笑,反手從身后拿出一壇酒,“南周美酒。”

這是我家的美酒……姜鶴兒微微昂首,壓著心中的難過。

“雷琦就在黃州,得知松城陷落,他會如何應對?”韓紀說道:“老夫以為,目前他還只能哨探……可錢南會如何應對,這就有趣了。”

“是啊!”楊玄看了姜鶴兒一眼。

正是因為有了姜閣的交代,楊玄才做出了暫時不進攻的決定。

“先讓他們內部鬧一鬧。”

楊玄拿著小刀子,輕輕一割,那羊腿的肉就裂開了。

“美!”

“松城破了,我軍當進攻!”

黃州州衙,錢南咆哮道:“老夫身為黃州知州,守土有責。雷刺史你還在等什么?”

雷琦在看斥候送來的消息。

神色平靜。

“唐軍八千,五千步卒,三千鐵騎,領軍的乃是北疆名將楊玄。”

“那又如何?”錢南輕蔑的道:“我黃州兩萬大軍,淹都能淹死了他!”

雷琦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紙,“老夫不忌憚那五千步卒,那三千鐵騎出自于北疆,能與北遼鐵騎相抗衡的精銳,我黃州騎兵……不敵。”

“我大周步卒一旦列陣,山岳難摧!”

南周有錢,故而把自己的軍隊武裝到了牙齒。

“唐軍初戰告捷,士氣如虹,此刻不出擊,便是挫其銳氣。”

錢南看著他,眼中多了鄙夷之色,“武人不敢戰,懦夫!”

嚴格意義上來說,雷琦的官階比錢南還高。

但此刻錢南肆意譏諷羞辱他,他卻只能憋著。

錢南盯著他,“老夫會上書二位相公,提及此事。”

主持此次戰事的是彭靖和方崇。

二人都是反對新政的舊黨,錢南也反對新政,算是自己人。

雷琦默然。

在立國之后,南周太祖皇帝便把都城定在了汴京。

當時許多人反對,反對最多的理由就一條……汴京距離大唐太近。

葉州,永州之后,就是汴梁。

也就是說,一旦大唐勢如破竹,擊破了葉州和永州后,眼前就是汴京。

但幸好汴京之前有穎水。

穎水寬闊,水流湍急。

“這便是汴京的天然屏障。”

彭靖站在穎水岸邊,看著滔滔水流,感慨道。

“是啊!”另一位主帥方崇笑道:“唐軍就算是勢如破竹,在穎水之前也得望而興嘆。”

十余騎在前方出現。

“是信使。”

信使從橋上過來,近前行禮。

“說!”彭靖負手站著,眉間有些輕愁。

“唐軍大舉進攻,分為三路,左路破松城,中路張煥統軍破霍城,右路石忠唐破井澤。”

“預料中事。”方崇從容的道。

彭靖招手,一個身材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見過二位相公。”

“老白,你看看如何。”

男子白雄,南周三大名將之一。作為將門,從白雄這一代開始,白家就和舊黨攪和在了一起,仕途順風順水,有成為三大將門之首的趨勢。

“相公,下官以為,開戰之初唐軍士氣如虹,而我軍多年未曾大戰,有些惶恐,以至于被唐軍一戰擊破。”

“那你以為當如何?”方崇問道。

白雄說道:“下官以為,此刻要的是……拼命!”

“何意?”彭靖對前方出現的一個內侍搖搖頭,示意他晚些再過來。

能對宮中內侍如此的,也就是有數的幾個重臣。

白雄說道:“唐軍六萬,分為三路,中路大軍四萬余,都是和南疆叛軍廝殺數年的勁旅。我大周將士卻疏于戰陣,戰局一開,必然會受挫。唯一的法子便是……填!”

他看著彭靖,“用人命去填!”

“人,大周不缺,可死傷太多,士氣難以為續。”方崇這陣子惡補了不少兵法常識。

“相公高見。”白雄贊道,“當初太祖為大將時,南疆異族反復侵襲。太祖麾下的將士大多是剛放下鋤頭的農戶,剛開始死傷慘重,可這么一次次的死傷慘重,剩下的,就成了精銳。”

彭靖回身,“你是說,精銳,就是這么出來的?”

白雄點頭,“何為精銳?經歷多番大戰后,死剩下的人,便是精銳。”

彭靖和方崇相對一視。

“善!”

方崇心中一松,笑著問道:“老夫聽聞大將當愛兵如子,為何有這等血腥之言?”

白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死的不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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