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  第568章 發動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書名:討逆  更新時間:2022-06-05
 
“那些人平日里散在各處,以書信往來。若是有生意到了別的地方,就會先去拜訪本地的同行。

按照規矩,在此做成的生意要給對方兩成好處。

當然,也有人豪爽不收,反而請了他吃喝,住宿也包了。

這等人交游廣闊,朋友遍天下,走到哪,吃到哪。”

老賊有些艷羨,沒發現楊玄面色不大好看,“小人當初也想做這樣的人,只是家中的產業在地底下,一入墓穴深似海,從此朋友是路人。”

赫連燕問道:“可聽聞過勝和之名?”

“聽說過。”

“為人四海!”

老賊說道:“當初小人路過他的家鄉時,也曾想去拜訪此人,只是那一次要去請見的貴人身份高貴,收獲頗豐。小人想著兩成好處太多,不舍給他,就走了。”

楊玄走了。

“郎君看著不大高興。”老賊不解。

“讓讓!讓讓!”

兩個軍士抬著尸骸出來。

老賊避開,隨口問道:“這人是誰?”

“好像叫做勝和。”

賽孟嘗被弄死了。

楊玄只是想了一下后果,隨即就拋開了此事。

天大地大,婆娘生孩子最大。

“產房弄了嗎?”

楊玄在后院問道。

管大娘說道:“已經弄了。”

“帶我去看看。”

“郎君,產房忌諱……”

“那是我娘子生孩子的地方,忌諱什么?帶路!”

產房距離臥室不遠,一開門,楊玄嗅到了一股子潮濕的氣息。

墻壁上看著也頗為陳舊。

“郎君,這是奴整治了許久……”管大娘下意識的為自己表功,腦海中浮現了怡娘的身影。

家中有兩個巨頭,楊玄,周寧。

后院中,怡娘代表楊玄,管大娘就代表著周寧。

雖說怡娘不爭權奪利,但管大娘不知怎地,卻有些忌憚她。所以,此刻不自覺的就為自己表功。

“胡鬧!”

楊玄冷著臉,“重新弄!”

一個婦人站在門外,恭謹福身,“好教郎君得知,奴在周氏,曾接生二十余人。那些產房還不如這個。”

專家發話了。

楊玄回身,“可知曉潮濕有利于外邪生長?”

說什么病菌是扯淡的,別人會把他當做是神經病。這個時候,外邪就代表著這個意思。

“外邪?”婦人愕然,“不曾吧?”

“你接生二十余人,存活多少?”

婦人驕傲的道:“經奴之手接生的孩子,活過一歲的有八成。”

這個成功率已經很牛筆了。

楊玄說道:“這是我的娘子,我的孩子,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婦人說道:“奴盡力而為。”

“聽我吩咐!”

楊玄說道:“弄了石灰水,重新把墻壁粉刷幾遍,趁著太陽好,敞開門窗晾干。

其次,床上的東西,以及剪子等物,你的衣裳,全數用滾水熬煮。

其三,你的頭發要用熬煮過的布巾包著,可懂我的意思?”

婦人一臉專業被質疑的羞辱,看向管大娘!

楊玄說道:“照做!”

管大娘隨后去尋周寧。

“娘子,郎君難道還懂醫術?”

周寧說道:“恍惚間聽聞過,那個什么陳州名醫陳花鼓自稱他的弟子。”

“奴去問問。”

管大娘一去就是一個多時辰,再回來時,就像是見鬼般的。

周寧笑道。

“那陳花鼓說,當初經他手的外傷,超過三四成會死。郎君教了他一些法子后,如今最多一成。

軍中如今也用了郎君的法子,說是受創將士的死傷比以往低了八成。

娘子,郎君竟然是神醫?”

周寧莞爾,“我也不知曉他還有什么本事。不過,需要的時候,他就會拿出來。”

“郎君來了。”

楊玄進來,管大娘起身行禮,“見過郎君。”

這個女人怎地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多了些恭謹和敬畏。

楊玄說道:“該走走了。”

那個婦人從前陣子就貼身照顧周寧,聞言說道:“生產的日子怕是還得兩三日。”

“這幾日要走一走,有利于生產。”楊玄扶起周寧,“重了不少。”

“子泰嫌棄。”

“我嫌棄什么?你是為了我們在受苦,我若是嫌棄,那是豬狗不如。”

楊玄扶著她出門,走下臺階。

婦人和管大娘出來,看著楊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寧的腳下,低聲和她說話。

“郎君好體貼。”

“是溫柔。”

“都一樣吧!”

“不一樣。”婦人說道:“奴為那些人家接生時見得多了,有的男子看到娘子要生產了,嚇得發愣,不管用。有的漠不關心,只問孩子。如郎君這等的,可稱是女人的貼心人。”

楊玄扶著周寧在院子里緩緩而行。

“你說,會是個什么?”

“只要不是怪物就好。”楊玄開玩笑。

“我還是想要個兒子。”

周寧有些患得患失。

楊玄握著她有些浮腫的手,輕聲道:“好,一定是兒子!”

“你就會哄我!”從懷孕后,周寧的情緒變化有些無常,此刻就像是個孩子,“你以為自己是神靈呢?說生什么就生什么。”

楊玄笑了笑,吹噓道:“當初我就算過。”

兩口子輕聲斗嘴,周寧的心情漸漸舒緩。

“子泰,你說,以后讓他學什么?”

“看孩子喜歡什么。”

“就不管?”

“也不是不管,只是要疏導。”

“若是個女兒……”

“那我寵著她!”

“就會說。”

周寧的預產期越來越近。

楊玄每日只是去州廨一趟,打個照面,安撫人心。

“有事令人去后面尋我!”

盧強笑道:“使君只管去,不是大事絕不尋你。”

楊玄笑道:“希望老天護佑,這幾日別出大事。”

他走出州廨。

突然身體一震。

斜對面,一個身材雄壯的男子,揭開了斗笠,對他微微一笑。

楊玄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家里去。

男子把斗笠戴在頭上,悄然跟著。

“郎君,有人跟著。”

張栩說道。

“不要關注,不要管。”

進了家門,楊玄說道:“張栩。”

“在。”

“后面有個大漢,戴斗笠的那個,把他接進來。”

張栩應了,心想那人是誰,竟讓郎君如此慎重。

他走出大門,就見大漢緩緩走來。

“郎君說讓你進家。”

大漢看看巷子兩頭,把斗笠壓下去了些,這才跟著他進去。

一進家,幾個虬龍衛就隱隱把大漢包圍在中間。

一行人往前走。

楊玄進了大堂,吩咐道:“周圍戒備!”

“領命!”

虬龍衛的人散開,讓仆役們遠離大堂。

那個大漢才被帶了進來。

楊玄回身。

大漢揭開斗笠。

跪下。

“楊略,見過郎君!”

“楊略?”

虬龍衛們回身仔細看去。

“是……是他!”

張栩眼中含淚,“你竟然來了。”

大伙兒也就在南周見過一次,本以為再次見面還得等機會,沒想到楊略竟然來了大唐。

“起來!”

楊玄過來扶起他,“怎地來了?”

楊略是鏡臺抓捕的頭號目標,一旦被發現,那就是不死不休。

“從得知娘子有孕之后,老夫便出發了。這一路從南疆繞過來,雖說幾度遇險,不過都化險為夷,可見未出世的小郎君定然是個不凡的。”

他自稱老夫了!

楊玄看看楊略鬢角的斑白,心中生出些遺憾來,“你不該冒險!”

楊略笑道:“好歹得來看看,認個門不是。”

“那邊如何?”

“上次在南周和郎君分別后,老夫就帶著他們打家劫舍,扯起了反旗。如今麾下三千人馬。”

“可曾被圍剿?”

“南周戰敗后,混亂了一陣子,老夫的人馬不算最多。官兵只顧著去追殺那些大賊頭,加之老夫不去攻城略地,只是劫掠,所以沒怎么管。”

“要小心!”

楊略拉起一支人馬,楊玄馬上想到了南疆。

“南澗那邊如何?”

楊略譏笑道:“張楚茂就是個平庸的,越王不敢明目張膽的干涉南疆大事,反而讓一個番將露頭了。”

“誰?”

“石忠唐。”

“石忠唐是貴妃的人,按理,和越王、張楚茂是死對頭。”張栩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

楊略說道:“可偽帝和貴妃兄妹都支持他,漸漸的,竟然能與張楚茂分庭抗禮了。”

“制衡!”楊玄想到了偽帝最擅長,最喜歡的手段。

“對,就是制衡!”楊略說道:“若非南周孱弱,此刻出兵,南疆定然會亂作一團。”

楊玄覺得這個局面不會太平,“石忠唐我知曉,此人能隱忍,殺伐果斷。在南征時,他曾驅使南周百姓蟻附攻城。張楚茂和他沒法比。不過有越王在,當可壓制。”

“楊略!”

有人去通知了林飛豹。

楊略回身。

林飛豹緩緩走進來。

兩個老伙計見面了。

用力一個擁抱,然后拍打著對方的脊背。

嘭嘭嘭!

楊玄覺得自己被二人這么拍一下,怕是會當場吐血。

“不走了?”林飛豹放開手問道。

“那邊有了人馬。”楊略用這個理由來推脫。

實則大家都知曉,除非鏡臺放棄對他的追索,否則楊略就不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唐境內。

當然,還有另一種法子。

討逆大旗打起!

“先歇息,晚些為楊略接風洗塵。”

楊玄知曉這些人有許多話要說,知趣的先走了。

楊略和林飛豹說了許久,也問了許久。

“如今郎君在陳州威望越發高了。”林飛豹欣慰的道:“只要時機一到,就能打出討逆大旗!”

楊略和他并肩坐著,“黃春輝還在,此人威望太高,他在,郎君就不能妄動。”

“這話,郎君也說過。”林飛豹笑道:“當初陛下曾說,你楊略若是回軍中,不消幾年便會成為大將。這些年看來你并未耽誤。”

“兵書都倒背如流了,腦子里經常演練。”楊略笑道。

“黃春輝的身體怕是撐不了多久,他去了便是廖勁。郎君的意思,到時候謀劃去桃縣。”

“掌控北疆!”

“對!”

楊略唏噓道:“沒想到竟然能看到這一日。”

“不遠了。”林飛豹說道:“當北疆在手時,便是郎君化龍之時。”

楊玄最近惡補了不少生產的知識,覺得自己算是半個專家了。

可生產依舊以他猝不及防的姿態出現。

從顯懷后,楊玄就令人在臥室中加了一張床,和原先的床并排擺著。這樣,就算他晚上不小心翻身,也不必擔心壓到、或是撞到周寧的肚子。

半夜,楊玄突然聽到了聲音。

他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阿寧!”

周寧輕聲道:“疼!”

楊玄坐起來,先點燃蠟燭,然后湊過去,見周寧皺著眉,雙手拉著被子,心中一緊,回身道:“來人!”

外面值夜的花紅聽到動靜已經起了,正在等待召喚。

隨即婦人也來了。

“娘子這是要發動了,準備,來幾個人把娘子攙扶下來。”

“不必了。”

楊玄把周寧扶坐起來,為她穿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下來,內息幾乎運轉到了極致,唯恐讓周寧多動一下。

“阿寧。”

“嗯!”周寧在忍痛。

“忍著些,要一直走。”

“郎君竟也知曉?”婦人愕然。

楊玄扶著周寧在院子里散步。

“疼!”周寧雙目含淚。

“忍一忍。”楊玄渾身發麻,不是恐懼,而是畏懼。

怡娘問了婦人,

“娘子畢竟是醫者,雖說醫者不自醫,可娘子卻會調養自己的身體,奴看應當無大礙。”

“好!”

怡娘去了前院。

林飛豹等人已經準備好了。

楊略問道。

“娘子怕是發動了。”怡娘雙手袖在袖口中,身形挺拔,神色平靜,恍若就身處當年的東宮之中,“看好周圍。”

林飛豹點頭,“安心。”

怡娘回身,“這一次,誰敢來,殺了說話!”

眾人想到的都是當初宮中送來的毒酒。

那一次,孝敬皇帝選擇了喝下去。

這一次。

“哪怕是神靈來了,我等也要弄死他!”

林飛豹隨即令人分散開來,護衛整個宅子。

怡娘轉身回去。

她一步步的緩緩而行,不慌不忙。

那一年,楊玄的生母發動,她也是如此。

先去尋侍衛,令他們戒備。

接著,她就去了產房外。

守著那兩條生命。

當年,她護著楊玄出世。

今日。

“我將護著小郎君出世。”

她看著依舊昏暗的夜空,雙手合十。

“陛下若是在天有靈,就睜開眼看看,看看您的孫兒即將出世。”

夜空中,星宿閃爍,恍若人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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