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  第583章 好一個兇物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書名:討逆  更新時間:2022-06-10
 
潭州剩下的軍隊已經集結,枕戈待旦,只等消息傳來就大軍出擊。

“陳州有兩個地方必須拿下,其一臨安,此乃陳州的核心。

拿下臨安,陳州就成了無頭蛇。

其二太平,楊玄經營太平多年,城中物資多不勝數,更有許多工坊工匠。拿下太平,對我潭州大有裨益!”

幕僚金澤手指地圖,從容剖析局勢。

赫連榮說道,“說了許多,還得看蕭曼延那邊的局勢。”

金澤微笑,“老夫斷言此戰楊玄必敗,其因有二。

其一,章茁。陳州軍兇悍,數日攻擊,馭虎部定然死傷慘重。

此戰之后,馭虎部需數年才能恢復,可楊玄不會給他數年,最多明年就會再度發動進攻。到了那時,章茁不堪一擊。

故而老夫以為,章茁會死死地咬住陳州軍,等待援軍到達。

其二,蕭曼延侵略如火,這一路增援他必然快馬加鞭,在楊玄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一個章茁死死拖住陳州軍,一個侵略如火的蕭曼延夾擊,楊玄若是不敗,老夫……”

叩叩叩!

有人敲門。

“進來。”赫連榮放松的活動了一下脖頸。

門開。

沒動靜。

金澤抬頭看去。

然后,張開嘴,神色驚愕。

“何事?”

赫連榮回頭。

狼狽不堪的蕭曼延就站在門外。

噗通跪下。

“使君,敗了!”

桃縣的春天漸漸暖和,黃春輝也出了值房,在庭院中緩緩踱步。

“天氣舒坦啊!”

他抬頭看著天空,“人老了,就會珍惜每一刻時光,可不小心就會貪心……恨不能看遍這個世間的一切。心生貪念,便是煩惱的開端。”

劉擎站在樹下,靠著樹干,很是愜意的享受春光,“相公大有為之年,何須言老?再有,那些老人曬著太陽發呆,而相公卻是曬著太陽在琢磨北疆大事……”

“那是懼怕了,絕望了。”黃春輝伸手拉下垂落的樹枝,輕輕嗅了一下枝頭的嫩葉,“他們懼怕死亡,覺著去日無多,故而每日回憶過往,在過往的回憶中尋求年輕,尋求活著的滋味……

其實,反過來想想,活著的每一日,不都年輕嗎?”

“相公此言甚是。”劉擎自己也深有體會,“有事做,這人就不覺著老。”

“這話在理!”

閑話結束,黃春輝問道:“臨安那邊可有消息?”

劉擎搖頭,“出發前子泰令人送了一次消息,就再無音訊。不過,還早。”

“嗯!是還早。”黃春輝說道。

一個小吏從前院過來,“相公,兵部來人了。”

“事多!”

黃春輝結束了散步,回到大堂。

兵部來的是個七品官。

七品官在大唐算不得什么,可當這個七品官被冠以代表的身份時,就有些見官大一級的威風。

不過,威風不敢沖著黃春輝發。

官員很客氣的道:“下官奉命來北疆,此行上面有吩咐……”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子,一動不動。

官員說道:“鏡臺那邊有消息,北遼從去歲以來,一直在厲兵秣馬,一心南征。故而,北疆上下當謹慎,不可輕易出擊。”

這是在炒冷飯!

上次同樣的話,被黃春輝直接頂了回去,為此,長安和北疆的關系近乎于鬧僵了。

可兵部再度來人,再度提及此事,這是何意?

廖勁瞇眼,“沒有閉關自守的道理!”

這話藏著針:長安狗屁不懂,就不要沖著北疆指手畫腳了。

可兵部為何炒冷飯?

這人是誰指使來的?

皇帝,不可能!

皇帝上次被黃春輝隔空頂了一次,主動服軟會導致威信大損。

兵部尚書張煥?

張煥是知兵的,不會愚蠢的說這等話。

那么,此人的來歷就值得商榷了。

廖勁想到了兩個人,楊松成和梁靖。

皇帝和北疆鬧僵之后,有人曾上疏,說北疆有叛亂的風險。

這份奏疏被重臣們聯手批駁,聲勢不小。

這分明就是想在輿論上占據上風。

但長安和北疆總得緩和一下吧?

能主動為皇帝干這事兒的也就是那兩個人。

楊松成想推越王進東宮,北疆若是極力反對,這便是一個隱患。

而梁靖,這位皇帝的寵臣善于察言觀色,知曉北疆是皇帝的心病,就出手緩和關系。

官員笑道:“北疆戰局關系到大唐安危,若是有個閃失,誰能擔責?”

這話有些無賴,廖勁淡淡的道:“兵戰兇危,豈可輕言談勝負?我輩衛國戍邊,唯有傾力報國罷了。”

官員態度很好,“北遼勢大,謹慎些,總是好的。”

這態度很緩和了。

若是北疆這邊順著緩和態度,兩邊再勾兌一下,說不得這關系就和這春季一般,不斷回暖。

廖勁看了黃春輝一眼。

事兒是黃春輝弄出來的,也只有黃春輝能決斷。

黃春輝干咳一聲。

官員心中一喜。

“相公。”

張度求見。

“何事?”

黃春輝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到了他這個年紀,不會為了什么來勉強自己。這樣舒服,那么就這樣來。

張度一臉歡喜,“相公,臨安使者來了。”

“哦!讓他進來。”

一個隊正進來,行禮后,說道:“使君令小人來稟告相公,半月前,我軍猛攻馭虎部……”

使者的臉,漸漸鐵青。

才將說了要謹慎,你們就攻打草原,太特么不像話了吧!

“馭虎部苦苦支撐……”

廖勁微微頷首,低聲對劉擎說道:“馭虎部勢大。”

劉擎點頭,“以前章茁曾豪言,僅憑著馭虎部就能攻略一方。”

“第四日,使君留下空營,偃旗息鼓,趕到潭州援軍必經之地……”

“嗯!”

正在琢磨此戰的黃春輝抬頭,雙目中有精光閃爍,“他這是要打援軍?”

隊正說道:“援軍前鋒三千放過,后續潭州大將蕭曼延領軍一萬趕到,使君率軍伏擊,一戰擊潰敵軍,斬首三千余,俘兩千余……相公,此戰大勝!”

我才將說要謹慎……官員面色潮紅,“下官告辭!”

他急匆匆的出去,外面等候的隨從問道:“這邊如何答復?”

官員惱火的道:“老夫才將提及謹慎,臨安那邊就遣人來報捷。”

“報捷?”隨從說道:“沒聽到喊啊!”

報捷要喊,一路招搖過市。

“沒喊才是羞辱!”官員咬牙切齒的道:“沒喊就是謹慎,擔心得罪了長安。可你想想,北疆滅了一個大部族,卻不敢公開慶賀……傳出去,外人會如何想?”

“長安打壓北疆!”

“特娘的!特娘的!”官員越想越惱,“老夫此行算是來自取其辱!”

隨從問道:“是滅了哪個部族?”

“馭虎部!”

“嘖!那不是三大部中實力最強的一部嗎?竟然被滅了?誰的手筆?”

“楊玄!”

“這……”

“南征時他指揮若定,此次滅了馭虎部,更是為自己名將的頭銜上抹了金粉。娘的!還有,潭州出兵一萬余,被他設伏擊潰。”

隨從止步,不敢置信的道:“這……他竟然擊敗了潭州北遼軍?”

大唐最近些年對北遼處于弱勢,唯一亮眼的戰績就是上次黃春輝領軍擊敗林雅一戰。可戰后,北疆軍又縮回了城池中。

所以有人說北疆軍那一戰是僥幸,否則為何不敢再度出擊?

現在,他們出擊了。

萬余北遼軍,放哪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可卻被大唐一位刺史給滅了,消息傳到長安去,怕是要引發轟動了。

“回長安!”

使者回去了,大堂內,隊正詳細說了此戰的經過。

“……使君說,馭虎部隨時都能滅,可北疆的大敵終究還是北遼。北遼鐵騎威名赫赫,雖說我北疆將士無懼,可心中還是有些緊張。所以,當用一戰來打擊北遼士氣,提振北疆威風!”

“這么說,他此戰勾來勾去,就是為了潭州軍?”劉擎問道。

“是!”

“馭虎部,冢中枯骨耳!好氣魄!”黃春輝笑道:“老夫更歡喜他征伐時并未以陳州為限。為將者的胸懷,決定了他的將來。”

唯有胸懷天下者,方能進入廟堂。

廖勁說道:“此戰他布局得當,謀劃深沉,攻擊如火,輾轉如電,堪稱是經典一戰。”

小崽子,果然是長大了啊……劉擎撫須微笑,卻有些唏噓,當初那個涎著臉來向自己討要肉干的少年不見了。

他起身走出大堂。

春風吹的人有些醺醺然。

那個少年,成了頂天立地的豪杰!

老夫!

老了!

北疆的春天還帶著一絲寒意,長安人卻換上了薄衫。

宮中,皇帝和貴妃剛配合完成了一曲。

貴妃不耐熱,穿著單薄,肌膚若隱若現,更為誘人。

韓石頭帶著人進來,“陛下,越王遣人送來了禮物。”

貴妃起身告退。

皇帝點頭。

作為帝王,皇帝不缺奇珍異寶,不過越王送禮很用心思,比如說上次送了犀牛,就讓皇帝樂呵了幾日。

禮單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鼉龍?”

皇帝抬頭。

送禮,順帶回長安和楊松成等人商議局勢的趙東平行禮,“陛下,鼉龍乃海外之物,此物龐大兇悍……”

“看看!”

皇帝起身,“讓貴妃也來。”

鼉龍被關在籠子里,看著懶洋洋的。

“好兇!”貴妃靠近了皇帝,“看著冷冰冰的。”

趙東平微笑,“好教娘娘得知,這鼉龍便是冷冰冰的,平日里縮著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塊石頭。”

“是嗎?”貴妃張開小嘴,驚訝不已。

紅唇雀舌,讓趙東平心頭一蕩,不著痕跡的微微垂眸。

“是。”

“此物兇悍?”

皇帝問道:“與人搏殺,如何?”

趙東平說道:“若是普通人,一擊而死。若是普通好手,能逃命就能自夸。”

“哦!”

皇帝來了精神,“何人能與此物一搏?”

趙東平笑道:“大王令小人帶來了一個南疆好手,此人能與鼉龍一搏,只求陛下一笑。”

“三郎孝順。”皇帝頷首。

一個身材矮壯的異族人進了宮。

“見過陛下!”

“哪的?”韓石頭代皇帝問道,同時不著痕跡的站在皇帝的右前方。

這個位置能確保在遭遇突襲時,韓石頭能及時擋在皇帝的身前。

趙東平說道:“此人是南疆異族,原先被叛軍蠱惑,后來兵敗被俘,大王一番話令他幡然醒悟,從此就跟著大王。”

“看看。”

這等好手皇帝不缺,至于安全,周圍十余好手都在盯著沙勁。

“打開籠子!”

趙東平舉手。

籠子的門框是用一種炮制過的藤蔓綁著的,兩個隨從費勁的解開藤蔓。沙勁走到前方,一個隨從問道:“可好了?”

沙勁冷冷的點頭,“開門!”

隨從猛地拉開了框門。

鼉龍抬頭,一雙凸出的眼睛盯住了沙勁。

沙勁沖了進去,兩個隨從趕緊把框門關上,用藤蔓重新封好。

木籠子很寬敞,鼉龍猛地一個甩尾。

沙勁避開,鼉龍的尾巴重重的掃過木柱子。

整個木籠子都在顫栗。

“好嚇人!”

鼉龍隨意一擊,就令貴妃俏臉微白。

趙東平微笑,“娘娘放心,這木籠子乃是用南方特產鐵木制成,堅若精鐵!”

話音未落,鼉龍猛地一竄,沙勁一個前空翻,可鼉龍仰頭,張開大嘴,那利齒在閃閃發光。

沙勁單手按在鼉龍的腦門上,翻到了它的身后。

鼉龍甩動尾巴。

木柱子竟然裂開了一半。

“戒備!”

韓石頭面色鐵青。

十余好手過來,圍住了籠子。

“避開些!”皇帝卻興致不錯。

趙東平脊背汗濕,“陛下,小人……”

皇帝擺擺手,興致勃勃的看著鼉龍沖著沙勁張嘴咬去。

沙勁避開,鼉龍一嘴咬在了木柱子上,瘋狂的甩動著。

木柱子竟然被撕斷了。

“好一個兇物!”

皇帝贊道。

沙勁猛地撲了過去,壓在了鼉龍的脊背上,雙手握住鼉龍的嘴,奮力一壓。

鼉龍龐大的身軀擺動著,可卻甩不掉沙勁。

沙勁松開右手,沖著鼉龍的腦門重擊。

“服不服?”

“呯!”

“服不服?”

沙勁深吸一口氣,張嘴吶喊,“跪!”

右拳重重的錘擊在鼉龍的脊背上。

鼉龍的身軀重重一顫,高昂的腦袋垂落在地面。

正沖著皇帝。

“陛下萬歲!”

沙勁跪在邊上高呼。

皇帝龍顏大悅,“好一個兇物,好一個兇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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