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  第795章 跪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書名:討逆  更新時間:2022-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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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小河三十里開外,楊玄帶著五千騎策馬緩緩而行。

斥候回來了。

“副使,發現敵……發現鄧州軍,有河流遮蔽,只能看到許多帳篷。”

“大旗。”楊玄問道。

“謝字旗。”

“濟昌伯謝謹。”赫連燕在楊玄耳邊低聲道。

“嗯!”

長安令謝謹戍守鄧州,便是防備北疆。

“謝謹領軍兩萬,大概都在那里了。”

楊玄說道:“再前行二十里,宿營。”

當夜,楊玄領軍在距離小河十里的地方宿營。

帳篷立好,楊玄和韓紀在帳外說話。

“明日就會對峙,謝謹乃將門出身,循規蹈矩還是別有手段,得謹慎應對。老夫擔心他們會主動出擊。”

“還是那句話,你該擔心對面。”楊玄笑了笑。

姜鶴兒過來,“郎君,我整理被褥。”

“嗯!”

楊玄換了個話題,“你那女兒可死心了?”

“哎!”韓紀苦笑,“看似死心了,可卻念念不忘。”

“長情。”楊玄唯有用這個來安慰韓紀。

“老夫此刻就希望出現一個能讓她歡喜的男人,想盡辦法,老夫也得把她嫁過去。”

“小心別弄成了怨偶!”

楊玄和周寧是自由戀愛,過程曲折,但很美好。所以,自然看不上盲婚啞嫁。

“嗯!”

韓紀拱手,“郎君早些睡。”

“去吧!”

楊玄目送他回去,轉身進了帳篷。

姜鶴兒跪在地鋪上,身體盡力向前伸展,把床單鋪開。

楊玄深吸一口氣。

少女,長成了啊!

姜鶴兒鋪好床鋪,爬起來,回身笑道:“郎君試試。”

一夜無話。

第二日凌晨,楊玄起床,姜鶴兒意外沒出現。

他出了帳篷,就聽到隔壁的帳篷里傳來姜鶴兒的聲音,“哎呀!我起晚了!燕兒燕兒,快看看我的頭發翹不翹?”

“沒這兒翹?”

“哪?”

“啪!”

楊玄嘆息,“真是,讓人很無語啊!”

姜鶴兒出來了,看到楊玄,那臉蛋就多了紅暈。

“郎君。”

女流氓赫連燕出來。

“嗯!”

洗漱完畢,斥候回來。

“對面從昨日開始就在戒備,如臨大敵!”

“預料中事。”

吃了早飯,晨曦出現。

楊玄負手看著晨曦,想著的是長安。

從廖勁遇刺開始,長安就意識到事兒不對了。

這手段也是接踵而至。

別的還好,大軍壓境,考驗的是雙方的定力。

也就是看誰先眨眼。

濟昌伯謝謹,在他的履歷中,戍守邊疆不過數年,而且還是在西疆。

“郎君!”

楊玄回身,“都準備好了?”

五千騎都準備好了。

“那就出發,看看所謂的濟昌伯是什么神圣。”

五千騎緩緩而行。

不到五里,就遭遇了鄧州軍的斥候。

“他們越界了!”

韓紀陰著臉,“郎君……”

“想說什么,反了吧?”楊玄覺得造反就是韓紀的使命,比他還強烈。

“不好辦!”韓紀低聲道:“出手會被詬病,長安再一宣揚……麻煩大了。”

“謝謹的膽子不小。”周儉說道:“這是挑釁。”

楊玄點頭,“老二!”

“在!”

王老二躍躍欲試。

身后兩個長老背上本以為用不上的麻袋。

楊玄指指前方,“令他們退。”

王老二拔刀,“若是不退呢?”

“取了人頭來!”

“領命!”

王老二帶著麾下出擊了。

韓紀贊道:“郎君果決。”

“沒什么好猶豫的。”

楊玄澹澹的道:“我北疆軍民如今正義憤填膺,殺了,又如何?”

噠噠噠!

王老二帶著數百騎沖了出去。

對面,此次帶隊哨探的竟然是個校尉,可見謝謹的勢在必得。

校尉是謝謹從長安帶來的,算是心腹,姿態倨傲的問道:“那人是誰?”

身邊有人在看,“好像,那兩個……哎!那兩個背著麻袋哎!哈哈哈哈!”

笑聲中,有人尖叫,“那是王老二!”

校尉笑容一僵。

“王老二是誰?”

“是人頭狂魔。”那個隊正面色慘白,“楊玄每戰必令王老二率軍哨探,據聞每個人頭給十文錢。咱們這里……”

隊正回頭看了一眼,百余人。

千余錢!

能去青樓瀟灑走幾回。

校尉面色鐵青,“他不敢吧!”

隊正說道:“王老二出手,從未走空!”

就和釣魚老永不空軍一樣,王老二的威名是用一個個人頭豎立起來的。

“校尉!”

隊正指著前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校尉冷笑,“我晾他不敢……”

胖長老已經揭開了一個麻袋。

瘦長老緊隨其后。

動作麻熘的令人心疼。

隊正渾身顫栗,想罵校尉不知死活,可不敢。

但留下來是送死啊!

他突然靈機一動,“那王老二是個傻子!”

“艸!我不和傻子一般計較!撤!”

校尉帶著斥候一熘煙跑了。

河對岸一陣騷動。

謝謹被人簇擁著來了。

他站在河邊,看著自己一方的斥候在狼狽而逃。

“那是誰?”謝謹指著追趕的興高采烈的王老二問道。

身邊一個隨從伸手在眼前搭個涼棚,“那個人……那兩個……麻袋……是王老二!”

謝謹來之前打聽過楊玄的消息,他冷笑,“那個人頭狂魔?”

“正是。”

有人問道:“伯爺,可要出擊接應?”

這是個試探的機會。

敢不敢?

兩萬大軍出擊,楊狗敢不敢出手?

不敢,唯有后退。

那么此次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眾人都在看著謝謹。

謝謹卻看了問話的那個將領,緩緩說道:“先禮后兵。”

小河不算寬,故而假設了幾座橋梁。

斥候們從橋上撤回來,校尉來稟告。

謝謹澹澹的道:“你應對得體,老夫很是歡喜。”

校尉不禁暗喜,隨即告退。

謝謹看著對面逼近的王老二,“回頭尋個借口,杖責此人!”

身邊的隨從為校尉默哀一瞬,“是。”

王老二帶著人馬出現在河對岸,雙方都在對方的弩箭射程內。

“謝謹是誰?”

王老二問道。

謝謹冷笑,“老夫便是。”

王老二說道:“準備弩弓。”

“二哥,你要作甚?”胖長老問道。

“弄死這個傻子!”王老二說道。

瘦長老愕然,“副使沒下令呢!”

王老二說道:“我殺的,和郎君無關!”

說著,他舉起手。

對面,謝謹說道:“準備對峙,切記,不可退后一步。”

“伯爺!”隨從指著對岸,“你看。”

謝謹回頭,就見對面的斥候們在給弩弓拉弦。

這是要作甚?

上弦,放弩箭。

“伯爺!”

隨從說道:“王老二是個傻子!”

謝謹臉頰顫抖。

對面,王老二已經舉起了弩弓,對準這邊。

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

“撤!”

謝謹毫不猶豫的下令撤退。

直至弩箭射程之外。

“楊狗這是變成了瘋狗嗎?”

謝謹看著對岸趕到的楊玄麾下大隊人馬,說道:“去個人,喝問。”

一個文官帶著兩個小吏,從橋上走了過去。

“我來見楊副使,還請帶路。”

面對攔截的騎兵,官員很是鎮定。、

隨后他被帶到了楊玄的馬前。

對岸,謝謹在看著,低聲道:“列陣,不可示弱。”

身后,兩萬大軍云集,陣列整齊。

而在對岸,五千北疆騎兵看著有些懶洋洋的。

彷佛真的是來郊游。

文官行禮,“鄧州參軍秦論,見過楊副使。”

“你來作甚?”

楊玄輕輕擺擺馬鞭。

秦論說道:“下官奉命前來問楊副使,先前貴部斥候竟然對我軍刀槍相向,請楊副使處置了那人!”

他指著在楊玄身后吃肉干的王老二,“便是此人!”

“處置他?”

楊玄伸手向后。

王老二愣了一下,然后心疼的把手中的肉干放在他的手上。

楊玄收回手,把肉干放進嘴里。

嚼了幾下。

娘的!

好硬啊!

他拍拍手,“香!”

這是刺果果的打臉:我就是縱容王老二追殺你等,如何?

來,動手試試!

秦論深吸一口氣,面色漲紅,“楊副使要藐視長安嗎?”

楊玄愣了一下,然后指指秦論,笑道:“看,一旦自己無理,他們便會把自己的幕后主子拿出來當令箭。”

秦論梗著脖子,“這里是大唐!”

“這里是北疆!”

楊玄冷著臉,“北遼就在對面。整個北疆都在齊心協力防備北遼的可能侵襲。

可他們保護的長安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拆臺,想拆散北疆!

是誰在蠱惑君王?是誰在為北遼謀劃,是你?!”

楊玄指著秦論。

揮手。

“啪!”

秦論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楊玄。

為了加強北疆周邊的力量,長安最近調換了不少官員。秦論就是其中的一個。

鄧州上次被楊玄強力清洗,僅存五人。需要大量官員補充,秦論從長安來到了鄧州,算是反北疆的鐵桿。

北疆又能如何?

在大勢之前,楊狗也得跪了。

在知曉這些謀劃后,秦論信心十足。

他覺得楊玄會選擇迂回,甚至是退避三舍,用空間來換取時間,好整合北疆。

可沒想到,楊玄的回應是一耳光。

“跪下!”

楊玄冷冷的道。

秦論捂著臉,“我乃鄧州參軍!”

官員有轄區,不可越界管轄。

官員有職權,不可越權。

一句話,你北疆的副使,不能管到我鄧州的官員。

上次不同,上次是皇帝令楊玄來處置鄧州民亂。

那是有皇命在身,自然百無禁忌。

可今日是什么情況?

鄧州軍的身后是長安,是皇帝。

而楊玄的身后,僅僅是北疆。

雙方的地位,倒轉了。

鄧州官員們翻身農奴把歌唱。

開始俯瞰北疆。

來,你動我試試?

這一刻,秦論覺得自己代表了所有的鄧州官員,以及那些鄧州豪強。

為上次的大清洗,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對岸,看到秦論昂首挺胸,謝謹微笑道:“是我鄧州的種!”

他到鄧州的時間不長,可家學淵博的他,深知要想融入一地,最好的法子便是和他們打成一片。

這話,果然讓那些鄧州籍的官吏和軍士眼神微變,多了些認同。

“說的頭頭是道,想來原先也是個說客般的人物,少見。”楊玄笑了笑。

“楊副使過獎。”秦論微笑。

風度翩翩。

若是去做說客,就憑著這個賣相也能事半功倍。

楊玄突然變臉,指指腳下,“可這里是何處?”

秦論低頭。

身體一震。

“這里是北疆!”

楊玄指著自己,“有人說我是北疆之主,我覺著沒說錯,你覺著呢?”

節度使能自行收稅,能自行招募勇士,一份奏疏后,能自行決定攻伐……除去官員任命之外,說一聲土皇帝,誰能反駁?

而且此刻北疆和長安翻臉,連任命官員的權力都在楊玄的手中。

這分明就是皇帝!

秦論的臉頰微微顫抖,“楊副使……”

楊玄右手按著刀柄,冷冷的道:“這里乃是北疆之地。在此地,我讓你生,就算是閻羅王來了,也帶不走你。

我說了讓你死,就算是神靈下凡,也救不得你!跪!”

他眸色冰冷,殺機驟然而發。

“楊副使!”

秦論滿頭大汗,“莫要……莫要欺人太甚!”

北疆和長安已經斷了官方往來,按照外界的說法,實則便是國中之國。

秦論此來,說是說客,也是使者。

出使第一為何?

腰桿子要硬!

一旦低頭,就是失敗。

是對鄧州,對長安的羞辱!

可正因為如此,楊玄宰了他,說他在北疆干了什么壞事,難道長安還能讓大理石或是刑部來北疆徹查?

死,都是白死!

跪,還是不跪!

楊玄的過往經歷在秦論的腦海中閃過。

無數殺戮,鑄就了無敵名將的美名。哪怕是楊狗這個帶著羞辱性的稱呼,蘊含著的卻是對大敵無可奈何后的無能狂怒。

我要不要硬扛一波?

秦論在想代價。

然后,就想到了上次長安來人,鏡臺、宮中的老怪物……一起出手,被楊玄殺豬般的全數殺了,就剩下使者和身邊的幾個隨從。

宮中的老怪物,是皇帝心腹的象征。

可楊玄卻說殺就殺了。

他敢殺那些人,殺我,豈不是如殺一雞?

楊玄卻沒看他,而是看著對面。

他按下卡黃。

橫刀緩緩出來一截。

“三息!”

右手上,青筋微微用力。

這是要發力的前兆。

對岸,一個官員笑道:“他難道還想逼迫秦論跪下不成?”

這一邊。

秦論抬頭,滿臉都是汗水。

雙膝一軟。

噗通!

鄧州參軍。

就這么跪倒在楊玄身前。

垂著頭,彷佛是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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