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走了。
“恭喜郎君!”
“恭喜主人!”
一片恭喜的聲音中,韓紀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其實,鄭國比秦國更為強大。”
這個世界也有戰國,但和那個世界不同,鄭國比秦國更為強大。
楊玄沒解釋。
朱雀卻炸了。
“秦國公,秦王……小玄子,秦王在那個世界可是個傳奇啊!李老二就是以秦王之身奪嫡成功。別丟,一定要弄到秦王的封號!”
秦王李世民,堪稱那個世界的一個傳奇。
楊玄吩咐道:“收拾行囊,我去各處辭行,隨后歸去。”
他先去了丈人家。
“你選了秦?”
周勤納悶,“為何?”
“好聽!”
若楊玄是自己的兒孫,此刻老周定然要飽以老拳。
他臉頰抽抽,“何時歸去?”
“就這幾日。”
畢竟接下來就是秋高馬肥的日子,他得提防北遼那邊弄什么幺蛾子。
“阿寧那邊生了就趕緊遣人報信。”
周勤有些想阿梁了。
“是。”
楊玄告退,晚上他會來陪周勤和周遵喝酒。
等他走后,周勤搖頭,“老狗這是想捧殺,讓子泰成為眾失之的。老夫本想勸勸,可看看子泰的模樣,分明就是胸有成竹。
他如今是北疆之主,許多謀劃自然不會和老夫說。
不過,此次能得了國公爵位,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老狗,你說可是?”
籠子里的鳥兒清脆鳴叫一聲。
顯然,它也贊同。
楊玄去了黃家。
黃春輝丟下孫兒的功課,和他在前院說話。
“秦國公?為何不是鄭國公?”
呃!為何每個人都覺得鄭國公更好呢?
秦,多好的名字。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不對,時空亂了。
這個世界的秦王可沒那個本事,反而是鄭王更牛。
“就是想著低調。”
楊玄笑道。
“低調你就該自請縣公爵位。”
黃春輝搖搖頭,“此次你在長安出了大風頭,不過,也增加了不少對手……”
“就算是我不出手,那些人依舊是對頭。”
楊玄說道:“而且,躲在暗處的敵人更為兇險。”
老夫老了……黃春輝看著自信的楊玄,自嘲一笑,“后續,你最好北向,少往南邊打量。否則就會坐實不臣的名頭。”
“您放心。”
楊玄說道:“回去后,我的精力會放在北方。”
名正言順之后,他要為后續的大事準備了。
清理北方,解除北遼的威脅,然后才能專注南下。
“你知曉就好。哎!老夫一直期望著能看到北疆有安寧的那一日,子泰,可會有?”
楊玄用力點頭,“您會看到那一天的,我保證!”
“好!”
黃春輝拍拍他的肩膀,“北疆那邊,若是有人跋扈不遜,哪怕是老夫的人,你也別客氣。
記住了,許多時候,一個小小的麻煩,你若是不去管它,過一陣子你會發現,這個麻煩越來越大。要果決!”
“是!”
黃春輝這話若是傳到北疆,多少人會為之哀嚎。
黃春輝指指樹下,二人坐下。
有仆役送上茶水。
黃春輝喝了一口。
“老夫在長安消息有些閉塞,會晚些時候。這陣子老夫知曉了不少事,南方那邊,皇帝抬起石忠唐來架空張楚茂,方向沒錯,但手段錯了。”
“您是說……”
“帝王當堂堂正正,以王者之道行之,則天下信服。他開了這個頭,以后別人會不會也想著架空自己的上官?”
黃春輝喝了一口茶水,嘆道:“帝王為何要謹言慎行?皆因他為天下示范。帝王煌煌,則天下煌煌。帝王茍且陰險,則天下蠅營狗茍……今日種因,只希望來日無果。”
楊玄想到石忠唐,“石忠唐此人我見過,當初是以憨直示人,不過我想,能在南疆混到這等地位的人,豈能憨直?”
“許多時候,看似憨直的人耍心眼,能讓那些自詡聰明的人吃大虧。”
黃春輝丟下這個話題,又問了些旱災后北疆增加人口和耕地的情況。
“好!好啊!”
黃春輝聽到了結果后,很是欣慰,“對了,楊松成此人看似大氣,可骨子里卻是個錙銖必爭,睚眥必報之人。
你沖進楊家砍殺,這是潁川楊氏多年來遭遇的第一次侵襲。他不會坐視,你要小心。”
“我等他來。”
楊玄微笑。
隨后楊玄告辭。
“去吧!”
黃春輝把他送到門外,揮手,“去為大唐,為北疆續命。老夫在長安看著你。子泰,要勉力!”
楊玄行禮,“是。”
隨后就是任命。
按理,這等任命后就該請客。
可楊玄卻說第二日北歸。
走出皇城時,羅才叫住了他。
從他來長安開始,羅才就沒和他面對面說過話。
楊玄知曉這是避嫌。
他止步回身,神色平靜。
“子泰。”羅才有些喘息,“宋公在北疆如何?”
“時常發牢騷。”
“為何?”
“說事多。”
羅才莞爾,擔心也就放下了。他仔細看了楊玄一眼,輕聲道:“為了大唐,子泰,勉力!”
楊玄鄭重點頭。
這個天下若是多一些羅才宋震這等人,那么,將會長盛不衰。
楊玄在想大唐衰弱的緣故。
李泌父子自然首當其沖。
但你要說大唐就是被他們父子給弄壞的,那也高看了他們。
實際上,從開國后百年開始,大唐就漸漸在往下滑。
為何?
楊玄邊走邊想。
開國時,人人努力,那時候的人和現在的人并無區別,可那時候想要升遷,想要榮華富貴,你就得立功。
開國初期,功勞都是量化的,廝殺,攻城略地,或是為文官治理有方,獻策有功……
漸漸的,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功勞可立?
是啊!
哪有那么多功勞可立!
楊玄心中有些感悟。
歸家,收拾行囊。
當夜無話。
“楊玄明日歸去。”
趙家。
趙嵩在擦拭橫刀。
門內,一個中年男子輕聲道:“國丈的意思,他既然來了,那么,就別走了。”
趙嵩抬眸,冷冷的道:“國丈這是看上了老夫帶來的五百精銳?那倒是好說。可若是事發了,北疆那邊,和楊玄一根繩上的那些人會發狂。他們一旦領軍南下,生靈涂炭難免。”
中年男子微笑,“邢國公難道還在乎什么生靈涂炭嗎?”
“老夫是不在乎。”趙嵩輕輕舞動了一下橫刀,接著擦拭,“可事后朝中得尋個人來當靶子,替罪羔羊。老夫便是最好的靶子!”
中年男子撫須含笑,“邢國公放心,直至此事結束,老夫會一直留在國公身邊。”
此人是楊松成的心腹,眾所周知。
趙嵩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叫做孫巖,他笑了笑,“讓國丈留下手書自然不妥,這一點邢國公想來也清楚。”
留下手書,此后就是趙嵩握在手中的把柄。
“此事成了,國丈會進宮與陛下籌謀此事。
楊玄跋扈,惹得天怨人怒,他死了,對于天下而言是好事一件。
陛下會歡喜,朝中文武官員會歡喜,豪強們歡喜,天下人會歡喜。
故而,國丈讓老夫來問問,西疆那邊,國公可有看不過眼的人?
有,就丟出來,此事,便是他干的!”
趙嵩問道:“那么陛下為何不出手?”
“陛下允諾,楊玄來去自由。”
呵呵!
趙嵩冷笑,“他還怕壞名聲?既然怕,為何扒灰?”
孫巖不語。
“國丈好像也允諾讓他來去自由吧?”趙嵩問道。
“此事乃是西疆一個將領所為,與國丈有關嗎?”
孫巖冷冷的道:“潁川楊氏傳承千年,家中被人攻破還是第一次。奇恥大辱!國丈為此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三夜。不眠不休,一直在請罪!”
“那人還在西疆。”
“我們說他不在,那必然就不在!”
趙嵩瞇著眼,“事成后……”
“國公去南疆,南疆那邊的石忠唐去北疆!”
“石忠唐在架空張楚茂,弄他去北疆,陛下必然愿意。如此,一舉兩得。果然是潁川楊氏,一出手便是令各方都無法拒絕的手段。”
趙嵩是真的忌憚楊松成的手段。
“楊家大門兩度被毀,國丈只是隱忍。隱忍不是沒法子回擊,只是需要權衡。國丈想問問國公,可有把握?”
“有心算無心,就算是寧雅韻在也攔不住老夫殺楊玄。”
趙嵩傲然道:“就如同遇伏身死的戚勛,刺客實力不如他,可暴起一擊,令他猝不及防,不死幾稀?”
孫巖頷首,“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他起身出去,“美酒,美人,送到老夫的房間。”
有人帶他去了,管事進了房間。
“國公……”
“他們都答應過讓楊玄來去自由,可老夫卻沒答應!”趙嵩瞇著眼,“那一日,老夫前去魏家,本是想試探楊玄,誰曾想他身邊有個好手……老夫的威名在那一日蕩然無存。
祖上有言,從哪丟的臉,就從哪撿起來!
不過,當用刀!”
橫刀在空中掠過,燭臺上的蠟燭看似不動。
趙嵩走了出去。
身后,蠟燭從燭芯上面的中間,往兩邊斷開。
整個銅燭臺也是如此,裂痕延伸下去,桌面裂開,地面彭的一聲,裂開深深一條縫隙。
外面,趙嵩說道:“令他們集結,凌晨出城。”
“領命!”
“告訴他們,吃肉喝酒,就在明日。”
“是!”
“要殺人!”
“是!”
“殺人啊!哈哈哈哈!”
第二日,楊玄早早就起了。
“收拾好了。”
烏達帶著護衛們收拾東西,裝車。
廚房沒開火,照例是去元州拉面要早飯。
姜鶴兒最是忙碌,要收拾楊玄貼身的東西,包括文書。
她忙里忙外,王老二見了就問道:“可要幫忙?”
“不用!”
姜鶴兒腳步輕盈,看著格外的歡喜。
要回北疆了啊!
突然她一怔,心想我為何那么歡喜呢?
騷狐貍在,阿梁在,還有許多人在啊!
他們在就夠了,還需要什么理由?
腳步重新變得輕盈起來。
收拾好東西,早飯也送來了。
吃了早飯,楊玄帶著人出去。
“副使回去呢?”
巷子里的人三三兩兩的聞聲出來。
“是秦國公!”
有人糾正。
“是了,國公這是要回北疆呢?”
楊玄笑道:“是啊!”
他在這里住的時日不算短,可和街坊領居的交往卻不多。
“國公,老夫以為,咱們的巷子該改名了。”有人說道。
按照現在取名的規矩,楊玄為國公,北疆節度使,這條巷子就該叫做楊曲或是楊巷。
“不用了。”
我姓李,不姓楊。
出了巷子,逼仄的感覺一下就消失了。
張度帶著玄甲騎來了,等在坊門外。
“見過國公!”
四百余騎齊聲喊道。
“出發!”
楊玄策馬緩緩而行。
這陣勢太大,兩側的路人紛紛看過來。
“是北疆楊玄!”
“他已是北疆節度使了,還封了秦國公。”
“生子當如此啊!”一個老人嘆息。
一直沒露面的淳于山,今日特地出門。
“這一去,再也見不著了。”
淳于山冷笑,“他必死無疑!”
他回身,“慶賀一番。”
后面就是淳于氏的酒樓!
進去后,掌柜殷勤的道:“阿郎,今早他們送來了新鮮的好羊肉,小人令人精心烹制了一番,晚些就送來。”
“先送了酒來。”
淳于山直上二樓,打開窗戶,還能看到前方楊玄一行。
房間外,幾個好手看看左右,微微搖頭。
安全!
淳于山坐在窗戶邊,愜意的道:“那一夜我三家圍攻周家,王氏出手,以至于周氏逃過一劫。
不過,等楊玄一去。就沒了牽制,周氏和王氏都是砧板上的肉,任由我等宰割!”
“王氏的鐵礦啊!淳于氏只要這個,有了那些鐵礦,淳于氏的實力將會快速擴張。”
“咦!那不是周遵嗎?老狗!”
周遵看著很急。
“丈人送女婿,好笑!”
淳于山眼中多了厲色,“去吧!別晚了!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酒樓的大門外來了個老人。
老人扛著一根棍子,抬頭看了里面一眼。
大堂側面,兩個護衛也看了他一眼。
老人勐的沖了進來。
手一動,棍子掉頭,另一側,竟然是鋒銳的槍頭。
兩個好手心中一緊,剛起身,老人就沖到了右側,長槍往上,旋轉捅了去。
“阿郎……”
樓上的淳于山剛聽到喊聲,腳下彭的一聲,木板碎裂,無數木屑被勁氣激發,四處噴濺。
他一跺腳,身體后退。
木屑緊隨不舍。
而且逼近了他的胸膛。
淳于山怒吼一聲,伸手拍去。
寒芒閃爍,長槍從木屑中穿了出來。
穿過他的掌心,點在了他的胸口上。
淳于山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墻壁上。
一口血噴了出來,面白如紙。
長槍隱去。
老人沖出了大門。
“屠公!”
王老二策馬沖了過來,一匹馬跟在身后。
屠裳躍起。
反轉一槍,逼退了沖出來的兩個好手。
二樓,有人怒吼,“阿郎重創,那人是誰?”
有人探頭出來。
屠裳收槍,落在馬背上。
“北疆,屠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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