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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
大營中,萬眾歡呼,隨即大軍出營。
皇帝的橫刀還在往下滴血,他微微頷首,向自己的無敵虎賁致意。
他看了桐城一眼。
“老狗,你醒了嗎?”
偽帝父子一夜未睡。
“秦茂去了許久,為何不歸?”
李泌不停的在殿內來回踱步。
李元打個嗝,“速速送了酒菜來。”
酒菜送來了,李元吃了幾口,罵道:“難以下咽,廚子不盡心。”
大清早就要下酒菜,很難做……
“去,殺了!”李元冷冷道。
他吃著菜,喝著酒,吃著吃著的,突然把快子一擱,“味同嚼蠟。”
李泌回身,“總得要試試吧。”
“大軍圍城,如何試?”
“找到黃春輝等人。”
“人質?”
“朕只求活命!”
“朕敢打賭,此刻皇宮外定然有那個孽種的眼線。”
“試試!”李泌眼中多了厲色,“裝作是朕要遁逃的跡象,讓汪海來。”
汪海同樣一夜未睡,但修為高,故而看著精神還不錯。
“陛下。”
“天馬營出十余人……人太少。”李泌思忖了一下,“帶著百余內侍,裝作是朕在里面準備遁逃,出宮試試。”
街上巡查的軍士也有些沒精打采的,看著那些違反戒嚴令的人在街上游走,依舊不聞不問。
誰都知曉桐城守不住,皇帝據聞愛惜百姓,若此刻抓捕這些犯禁的人,會不會被清算?
在這等時候,每個人的腦子里都在為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盤算。
十余男子貼著墻根緩緩而行,里面有個挑著柴火的樵夫。
其中有個女子。
還有一個拿著馬槊的老人。
“你不會真的只是試探吧!”李元沒了吃喝的興趣。
“自然不是。”李泌說道:“朕早已令人在城中準備了地道,就在市場里面。”
“市場里人來人往,任誰也想不到有人在里面挖地道遁逃,好手段!”
“再等等。”李泌說道:“等前面發作起來再走。”
外面,汪海帶著百余天馬營的人在待命。
“萬歲!”
長安大軍兵臨城下。
皇帝指著城頭說道:“招降!”
將士們用橫刀敲打著盾牌。
呯呯呯!
“降不降!”
“呯呯呯!”
“降不降?”
城頭守軍面如土色。
鄭遠東嘆道:“這氣勢,如虹啊!”
巨大的聲浪中,那十余天馬營的好手帶著百余內侍沖出了皇宮。
“他們想逃!”
斜對面的花花喊道。
接著,樵夫把擔子一甩,柴火紛飛中,十余橫刀夾雜在里面。那十余人躍起,紛紛抓住了下落的橫刀。
“殺!”
虬龍衛沖了過去。
花花拔出軟劍,后發先至,一劍便殺了一人。
可這人竟然沒有修為。
那十余天馬營的好手目光轉動,盯住了黃春輝。
“是黃春輝,抓住他!”
皇帝說過,誰抓獲了黃春輝,賞十萬錢。
按理,長安大軍就在城外,你拿了賞錢有何用?只會被皇帝斬殺復仇。
可這些久居宮中的內侍眼中只有兩個事兒:修煉,錢財!
“黃公小心!”花花回頭喊道。
黃春輝把馬槊往前一丟,馬槊頭部落在地上,他的手輕輕一振,馬槊便彈了起來。
馬槊和橫刀相撞,槊刃交叉處架住了橫刀。黃春輝雙手轉動,馬槊旋轉,對手吃不住勁,手一松,橫刀落下。
馬槊前刺,在對手的胸口那里留下一個窟窿,接著借助力量反彈,揮舞。
雄渾的呼嘯聲中,第二個對手舉刀……
馬槊被震開,彎曲的桿子反彈,重重的砸在了對手的肩頭。
一人一槊,就這么一往無前的沖向宮門。
“天神!”魏忠看的目瞪口呆。
“降不降!”城外在大喊,那些巡城的軍士看到這里廝殺竟然不管,而是撒腿就跑。
外面這是勸降,接下來便是攻城了。
再不走,就會被上官抽調去守城。
“龜兒子才去效忠那條老狗!”
最后一個軍士消失在巷子里,身后,丟了一地的甲衣和兵器。
那些沒有修為的內侍尖叫著轉身就跑。
剩下的天馬營好手也是如此。
“不可追趕!”黃春輝叫住了殺紅眼的虬龍衛,“上面有人。”
宮城之上,數百侍衛正張弓搭箭……
“走!”
黃春輝率先撤離。
“他們得意不了幾時!”魏忠冷笑道。
那些侍衛竟然一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遁去,沒人敢追殺。
天馬營剩下五人逃了回去。
“如何?”李泌問道。
“陛下,黃春輝帶著十余好手在外面攔截,奴婢無能!”為首的好手跪地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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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輝那條老狗!”李泌眼中多了殺機,李元搖頭,“此刻莫要節外生枝。”
“也是。”李泌知曉,若是要追捕黃春輝,他這點人手遠遠不夠。
可城外那個孽種已經準備攻城了。
“走!”
百余天馬營的好手簇擁著李元父子去了后宮,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慌亂而逃。
皇帝手中握著橫刀,斬殺了一個內侍,喊道:“滾!”
后宮大亂!
“皇后,陛下要跑了。”
一個宮女沖進了縮小版的坤寧宮,惶然道。
“那條老狗終于要逃了嗎?”
皇后冷笑,“集合人。”
皇后這里人手不少,百余內侍宮女站在殿前,等待皇后的差遣。
大伙兒都知曉了皇帝父子逃跑竟然沒帶皇后的消息,有些心神不寧。
是要抵抗。
還是逃跑?
皇后走出來,說道:“你等跟著我一起喊。”
眾人深吸一口氣。
皇后仰頭。
喊道:
“偽帝從后門逃了!”
眾人胸口中那股氣蓄勢待發,下意識的跟著喊道:
“偽帝從后門逃了!”
百余人的呼喊聲傳遍了宮中,直至宮外。
逃跑中的李泌咬牙道:“賤人!”
“該死的賤人!”李元喘息著,多年聲色犬馬的生活,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只是跑了一小段路,就喘息不已。
當初修建行宮時,李泌特地交代大門要厚重,最好是刀斧噼砍也無濟于事的那種厚重,甚至能擋住火攻。
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打開。
一個天馬營的好手探頭出去左右看看,回頭道:“陛下,無人!”
李泌父子大喜,急匆匆出了宮門。
兩側幾乎是同時出現了人。
“偽帝父子從后門逃出來了。”
“回去!”
汪海說道。
李泌大怒,“就兩個賊子,殺了就是。”
李元罵道:“蠢貨,前有那個賤人叫破了咱們的行藏,后有人在這里盯著,這便是有預謀的。有這些人在,咱們能逃到哪去?”
只是想想自己一路都會被人圍觀,李泌就下意識的道:“關門,關閉大門!”
他轉身逃了回去,渾身冷汗。
若是先前沖出去,外面會有什么在等著他?
楊松成的人!
還是,淳于氏的人?
“楊松成那條老狗!”
李元面色鐵青叫罵。
父子二人都判斷是楊松成的人。
“那條老狗害怕咱們丟下他逃跑,如此那個孽種便會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楊氏身上。”
李泌越想越氣,“殺了皇后!”
韓石頭一怔,心想皇后的話倒是和小主人沒多少仇,可若是殺了他,會不會導致楊松成和偽帝翻臉。兩邊一旦廝殺起來……
傷著了誰,咱心疼啊!
韓石頭勸道:“陛下,若是殺了皇后,國丈那邊怕是會鋌而走險。”
他知曉,偽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果然,李泌跺腳,“罷了,饒那個賤人一命。”
“皇后,陛下回來了。”有人稟告給了皇后。
皇后跪坐在殿內,澹澹的道:“準備白綾。”
殿內的眾人身體一凜。
“皇后,您……”女官焦麗愕然,隨即吩咐道:“去看看陛下去了哪!”
李泌若是惱羞成怒,定然會令人來殺皇后。
有人去了,飛快回來。
“陛下回去了。”
“可有人來這邊?”焦麗問道。
“并無!”
焦麗歡喜道:“皇后,陛下看來自顧不暇了。”
殿內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皇帝被皇后叫破行藏,未能如愿逃跑。若是他要泄憤,這里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皇后看了焦麗一眼,“我說,白綾!”
“皇后!”焦麗面色慘白。
有內侍去取了白綾來,焦麗苦勸,“皇后,您未曾與楊逆為敵,就算是桐城被攻破,您最多是被幽禁于道觀之中!”
皇后澹澹的道:“當年他們父子聯手,以至于孝敬皇帝被鴆殺。臨去前,孝敬皇帝把那個孽種交給人帶走了。他自家一杯鴆酒了結了自己,可順帶還帶走了那個孽種的生母。”
焦麗打個寒顫。
“我早已活夠了。”皇后起身,令人把白綾掛起來。
隨即凳子擺好。
“當年我并不喜歡李泌,可阿耶開口,我只能嫁給他。”
“嫁給他后,我很快便發現此人薄恩寡義,可奈何……阿耶說,我的責任便是為楊氏生子。”
“在阿耶的眼中,大郎和二郎都是楊氏子。”
所謂二郎,在皇后這里便是越王。至于衛王,不在皇后的眼中。
皇后站上凳子,身體搖晃了幾下。
站穩后,她拉著白綾說道:“神靈在上,我詛咒李泌不得好死!”
殿內恍若刮起了一陣陰風,人人嵴背發寒。
皇后把脖頸伸進套子里,“若有來世,定然不再生于大族,寧為一村婦。”
皇后看了一眼殿外,眸色平靜。
“大郎,二郎,等等阿娘……”
雙腿一蹬,凳子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