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百合、譚瑩瑩、郭無峰和趙春明,擁有檢察官背景的四人組坐在一起。
其他的諸如律師,媒體人等,也都是三五成群聚在一堆商議。
趙春明坐于正中,左右分別是肖百合郭無峰,譚瑩瑩則坐在更靠外。
“預審是庭審的開始,這個叫張偉的小子,會使用什么手段?”趙春明朝一邊的郭無峰問道。
他雖然聽說過張偉,也知道對方打贏過一次地檢總部,但對于這個人還不算熟悉,也僅限于聽過名字。
“這小子在預審時,就會展現出和一般律師不一樣的手段,他篩選陪審團時的提問,有些……”
郭無峰不知道怎么形容,張偉提問的想象力確實有些難以描述。
“天馬行空!”好在一旁的肖百合補充了一句。
“哦,天馬行空?”趙春明看著自己的愛將,頗為不解。
“趙主管,你別看我,我也不好形容他!”肖百合卻搖了搖頭:“我只看過他的一次庭審,不還判斷。”
他們都沒有積累足夠的案例,自然分析不出所以然來。
而且那一次的對手還是譚瑩瑩,到底有沒有參考價值也難說。
“哼,這樣啊!”
趙春明看著一向自信的肖百合,居然展現出猶豫,忍不住哼了一聲,表達不滿。
“那就讓我們看看吧,不過這一次我們鐵證如山,那小子必不可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趙春明冷笑,這張偉就算再能耐,難道這一次還能反了天不成?
他們地檢總部,這一次必不可能輸!
趙春明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集中在了陪審席前方。
控方席上,王燦一直在冷笑。
笑容之中夾雜著得意和自信,眉宇間只有對即將到手的勝利的喜悅。
“選吧,選吧,無論你怎么挑選陪審團,都是沒用的!”
“鐵證如山,優勢在我!”
王燦甚至都不需要打草稿,對于張偉的提問也絲毫不在意。
因為他已經猜到了,無非就是辯方律師的那一套,詢問陪審員是否相信檢察官,是否相信自己委托人是清白的等等,最多變著法子問而已。
他王燦怎么說也是地檢總部的檢察官,對于辯方律師的手段,早就見怪不怪了。
畫面轉到陪審席前,張偉已經開始準備提問了。
“各位,你們好!”
首先,張偉想陪審席打了個招呼,面帶微笑,讓人容易心生好感。
不過他發現,陪審員中看他的目光,略有不善。
他也可以理解,畢竟在這些人眼中,他現在是為“殺人犯”辯護。
哪怕這個殺人犯還沒有被定罪,但得益于媒體的“幫忙”,這個殺人犯就算沒殺人,現在也成了行兇者。
“我想請問各位陪審員,你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嗎?”
這是張偉的第一個問題。
單單就是這個問題,已經讓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了陪審席前方的提問者。
這是庭審現場,你問外星人是什么鬼?
“這……”
聽證席上,肖百合懵逼了。
郭無峰和趙春明,同樣一臉錯愕。
這個問題是幾個意思?
這不是庭審現場嗎?
怎么變成了科幻故事會現場,你居然問陪審員這種問題?
“反對!”王燦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喊道:“和本案無關!”
審判席上,法官抬了下眼鏡,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向他。
“王檢察官,現在是辯方在篩選陪審員,他有權提出任何形式的問題。”
法官又推了推眼睛,淡定道:“比這還離譜的問題我都聽過,你能不能學學我,淡定一點呢?”
“抱歉,我的錯!”王燦無奈坐下,同樣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雖然張偉的提問著實離譜了點,但他這時候就表現出如此敵視,也給法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對于法官,王燦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這位眼鏡法官是市法院出了名的淡定哥,是一個頗為冷靜的人。
自己剛才的表現,在印象分上就丟了不少。
“喲呵,這法官倒是挺淡定的,干脆叫你「淡定哥」吧!”
對于法官的表現,張偉也同樣看在心里,并且默默給這位眼鏡法官起了個接地氣的外號。
當然了,這都是在心里頭稱呼,以此來減壓的方式,正式場合自然是不能喊出來的。
淡定哥,哦,不對,法官朝張偉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提問。
張偉會意,走到一位年輕男子面前,問道:“對于外星人,你們有什么見解嗎?”
“外星人啊,可能存在吧,但是我沒見過!”年輕人搖頭攤手,一臉無所謂。
“看來你不相信外星人?”
“當然,我只是覺得可能存在,但我沒見過,怎么會相信呢?”
聽到年輕人的回答,張偉點頭。
“法官閣下,我方感謝這位陪審員的回答,同時請他離席!”
法官拿筆記錄,去掉了一位陪審員。
提問繼續。
“那么你呢,女士,你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嗎?”
“我不關心外星人,我只關心我兒子作業有沒有做,我老公工作順不順利,對于那些天馬行空的東西,我一個家庭主婦研究這些做什么?”
“法官閣下,辯方也否決這位陪審員。”
第二位陪審員離席。
“那么你呢,你覺得外星人存在嗎?”
“當然,外星人肯定存在啊!”
這一次的回答,讓張偉眼前一亮。
他趕忙繼續提問:“就算咱龍國科研部們,明確否定有外星人的存在,你也相信嗎?”
“當然,我是一個科幻迷,要是外星人不存在,我還要花費這么多錢訂閱那些科幻雜志干什么?宇宙那么大,我百分百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看著眼前這個言語激動的男人,張偉滿意的點了點頭。
“法官閣下,辯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提問還在繼續,張偉接下來又問了幾個人,很多人都不相信外星人,但也有相信的人。
張偉排除了否決的,同時留下了許多相信外星人存在的陪審員。
最后,法官推了推眼鏡,宣布道:“好,現在我們有陪審團了,吃過午飯后,下午一點開庭!”
隨著法庭內人員散場,張偉也在收拾東西。
“雖然不知道你剛才問的問題是什么意思,但我勸你還是少做無畏的掙扎!”
散場時,王燦走向了張偉。
“上一個地檢總部的檢察官,和你一樣自信,不還是被我打臉了嗎?”
張偉卻直接無視了對方,冷笑道:“其實你們地檢總部的水平也就那樣,連我提問的用意都看不出來嗎?”
“幼稚的提問,有什么用意都沒用,反正我必定會贏!”
王燦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弱雞一個!”
張偉則是搖了搖頭,對于王燦的實力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他剛才那么提問,自然有他的用意。
對于這次的案子,需要的是不相信確鑿證據的陪審員,或者說疑心很重的人,哪怕武協這樣的權威機構給出了確鑿證據,他們也會合理懷疑證據是否存在瑕疵。
這也是張偉給當事人的一線生機,如果所有陪審員對于權威機構都是無比信任的話,那么再厲害的律師也無法說服他們。
至于提問為什么是外星人,自然是為了轉移一些人的注意力,讓一些沒水平的人猜不到他的目的。
事實證明,王燦確實沒水平!
……
午飯過后,庭審開始。
首先是控方的案情陳述階段。
第一個控方證人,是一位法醫,在武協法醫工作室內掛職。
“彭醫生,能和我們說說陳某的驗尸報告嗎?”
“當然。”證人點頭,隨手敘述道:“死者陳某全身有多處刀傷,死因為刀傷引起的體內器官破裂,內部出血,根據我們法醫工作室的報告,死者身中17刀,其中有超過一半都是致命傷!”
說到此,證人看向陪審席:“兇手的手段非常殘忍,幾乎可以說是沖著殺人去的,而且是虐殺,因為死者被第10刀捅穿了心臟,他已經必死無疑了,剩下了7刀完全沒有必要!”
陪審席上,很多人都看向辯方席的唐春風,眼神充斥著不可思議。
他們的眼神仿佛在懷疑,這個看上去有些軟弱的男人,為什么會這么狠。
“反對!”張偉站了起來,反駁道:“證人在推測兇手當時的精神狀態,沒有依據,屬于臆想猜測!”
“反對有效,請陪審員無視證人最后的推論!”
法官朝陪審員說了一句,隨后看向證人席:“彭醫生,你是法醫病理學的專家證人,請發揮你的專長,不要做多余的揣測!”
彭醫生和王燦同時點頭,略表歉意,但二人卻又互相對視了一眼。
張偉已經看出來了,這最后的推斷,很可能是彭醫生在王燦的示意下故意加上去的,為的就是引導陪審員。
“彭醫生,那么請問,你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什么,這才幫助武協重案組鎖定了兇手?”
“我們在死者的指甲中找到了一些DNA殘留,經過鑒證科的現場勘測,我們發現兇手和死者進行過搏斗,所以這些DNA殘留明顯是兇手留下的。”
“那么這些DNA是誰的呢?”王燦再次提問,同時嘴角微微揚起。
彭醫生看向陪審席,用無比確信的語氣說道:“我們通過數據庫比對,發現了DNA殘留是來自一位名叫唐春風的牙科醫生,也就是被告席上的那位!”
全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辯方席,并且集中在了被告的身上。
“別緊張,現在他們得意,待會我讓他們付出代價!”一旁的張偉連忙安慰,同時拍了拍唐春風的肩膀,以示鼓勵。
王燦很滿意這個回答,但覺得張偉可能會詢問一些關于DNA是否明確的提問,所以以防萬一他繼續問道。
“那么,彭醫生,你對于DNA化驗的結果是否做過驗證?”王燦說著,意有所指的瞥向了辯方席上的張偉,陰陽怪氣道:“我就怕某些人會對你的專業水平提出質疑,萬一他揪著這些不放,豈不是浪費了大家的時間?”
“這一點請你放心,我們對于DNA的比對有非常嚴格的規定,以前技術還未完善時,我們只做13項檢測。但現在技術已經發展全面,加上實驗室設備的更新,我們現在會做超過48項測試,而犯罪現場的DNA比對結果,有超過45項符合。”
“這個數據,代表著什么?”王燦立馬補充一句。
彭醫生想了想,用無比肯定地語氣回答:“超過40項符合,就可以判斷出DNA來歷,超過45項,DNA檢測結果是絕不可能出錯的!”
聽到這個回答,王燦嘴角的笑容,幾乎要掩蓋不住了。
而陪審團也都大有深意的看著唐春風,顯然都認定唐春風必然是兇手了。
畢竟專家都這么說了,還能有什么問題不成?
“法官大人,對于這位證人,我沒有任何要提問的了!”
王燦回到控方席,張偉上場。
“你好,是彭醫生吧?”來到證人席前,張偉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你好!”彭醫生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態度冷淡。
“對于專家證人的證詞,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因為我不是法醫病理學專家,自然比不上人家專業,這一點我不承認也不行。”
張偉說到此,突然停頓了一下。
一般這個時候,就會有人問是不是有“但是”。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我對于彭醫生的職業水準,卻表示不認同!”
“你說什么!”彭醫生完全沒想到,張偉居然敢這么說他。
“我說了,我對于彭醫生的職業水準,表示不認同。”
張偉說著,同樣看向對方:“多虧了昨天發生的某些不愉快,讓我看了法醫的現場調查報告,也看到了關于DNA比對的檢測,請問一下彭醫生,你們在死者身上找到的DNA,是什么樣子的?”
彭醫生雖然心中有氣,但還是強忍了下來,回答道:“我們在死者的指甲中,找到了些許的皮膚組織殘留。”
“那么請問,這些皮膚組織殘留,大約有多大呢?”
“這……”
“是不是很小,我們能看到嗎?”
“皮膚組織殘留,普通人的肉眼幾乎看不到。”
得到彭醫生的回答,張偉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么彭醫生,你是否聽說過「DNA遷移」這個說法?”
“DNA遷移?!”彭醫生瞳孔一縮,略有驚訝。
作為法醫病理學的專家,他自然是聽過這個說法了。
不過張偉卻搶先科普:“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們成年人一天可能在許多地方留下4000-5000萬個皮膚細胞,而且這些細胞不是靜止的。會經由二次甚至三次遷移,轉移到同一個城市內任何一個人手中,這就是所謂的DNA遷徙。”
“為了方便大家有一個清晰的認識,我給大家舉一個生動形象的例子。”
張偉說著,走向聽證席,并且筆直的走到肖百合面前。
“肖百合檢察官,請你伸手謝謝!”
全場頓時看過來,肖百合有些不解,不知道張偉打得什么主意,但還是下意識的伸出手。
張偉二話不說,直接抓住了肖百合的手,放在手里一陣揉捏。
臥槽!
看到這一幕,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小子玩的花啊,庭審現場用來給你吃豆腐,而且吃的還是美女檢察官的豆腐!
“你干什么,放開手!”肖百合也被張偉的騷操作給驚訝到了,連忙出聲。
“抱歉,我只是舉例!”張偉連忙松開手,道歉了一句后繼續道:“肖百合檢察官,請你用我剛才握的手,和身邊的譚瑩瑩檢察官握一下。”
肖百合雖然怒氣未消,柳眉倒豎,但還是和譚瑩瑩握手了。
張偉也乘此機會,返回庭上。
主要是肖百合的眼中帶有殺氣,他得趕緊跑路先。
不過不得不說,肖百合的手很光滑,皮膚很細膩,手感還真不錯。
“大家都看到了吧,剛才我和肖百合檢察官握手了,而肖百合檢察官又和譚瑩瑩檢察官握手了。”
張偉復述了一遍后,看向彭醫生:“彭醫生,請你告訴我,如果現在你對譚瑩瑩檢察官的手做DNA檢測,是否可以找到我的皮膚組織,并且找到我的DNA殘留?”
“這……自然是可以的!”彭醫生下意識的回道。
剛才你們都握了這么久的手,皮膚組織早就留在肖百合的手上了,后者又借由握手傳到了譚瑩瑩手中,肯定能找到啊。
“感謝你的回答!”
張偉說著,走到陪審席面前,大聲道:“有一點我必須要申明,那就是我雖然和肖百合檢察官握手了,但卻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譚瑩瑩檢察官,可通過剛才間接握手的方式,我的皮膚組織卻能在后者的手上找到。那么我的委托人唐春風醫生,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皮膚組織才會出現在兇手的身上呢?”
“我的委托人是一位牙醫,他每天都要接觸很多很多上門問診的牙科病人,這些病人來自東方都各行各業,其中有人接觸過死者陳某,這難道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嗎?”
此言一出,全場確實有不少議論聲,甚至陪審員之中也有人露出思索狀。
剛才張偉生動形象的舉列,還有這最后的說明,好像還真就是那么回事!
此時此刻,有人已經開始懷疑,唐春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