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證人是誰？
朱元思很想問，但張偉會說嗎？
“包法官，針對老霍，我方也選擇結束提問！”
張偉沒有說出關鍵證人的名字，而是選擇了優先結束交叉質詢。
老霍走下證人席，但卻沒有離開法庭，而是在聽證席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顯然，他對這個案子也同樣在意，這是打算繼續看下去。
朱元思看著張偉結束交叉質詢后，走回了辯方席上，心中好奇終于忍不住。
“包法官，我方請求庭前商議！”
“嗯，本庭批準！”
包法官朝張偉招了招手，后者雖然屁股都還沒坐熱，但也只能起身，來到庭前。
“朱高檢，請問你把我喊上來，到底要做什么？”
“張律師，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提出了關鍵證人這一點，那么請你告訴我，誰是本案的關鍵證人？”
朱元思想要知道關鍵證人是誰，這一點張偉不意外。
畢竟是自己下的伏筆，對方也真的接了這一手。
“其實吧，這個關鍵證人，就在證人名單之中，只是我覺得朱高檢，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傳喚對方吧？”
“誰？”
朱元思意外了，就在自己的證人名單之中，是誰呢？
“她就是……”
張偉說著，湊到朱元思和包法官面前，小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朱元思和包法官對視一眼，全都有些意外。
對方居然是本案的關鍵證人，這是不是有些不對呢。
“張律師，你當真？”
“是不是真的，朱高檢你傳喚她就是了，她一直在你的證人名單之中，何不讓人家上法庭自證清白咯”
朱元思想了想，覺得倒也是。
既然是證人，那就傳喚唄。
庭前商議完畢，張偉和朱元思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朱高檢，你要傳喚證人吧？”包法官這一次是明知故問。
“是的，包法官，我方請求傳喚證人陳笑女士上庭作證！”
此言一出，法庭上不少人都看向了聽證席中間位置。
陳笑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她本以為，自己不會被控方傳喚，但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點名了。
關鍵證人就是陳笑？
這也是法庭上不少人的疑惑。
剛才張偉提到了關鍵證人，現在陳笑就被傳喚上庭，這其中必然有聯系啊。
那么，陳笑是關鍵證人嗎？
就在全場的疑惑之中，陳笑走上法庭，來到證人席上。
她原本就是12年前，關玉鴻案的辯護律所，屬于案件相關人士。
控方會傳喚她，將她列為證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陳笑對于自己要出庭，并不意外。
很快，她就坐上了證人席。
朱元思起身，走到法庭上，和陳笑算是面對面了。
“陳律師，你好。”
“朱高檢，你好。”
兩個女人，互相微笑著打過招呼。
“陳律師，可否請你告訴法庭上的所有人，你的身份？”
“12年前，我從組長鐵如云手中接過了關玉鴻先生的案子，是他的辯護律師！”
“那么可以這樣說，陳律師你是案件的直接參與者，對嗎？”
“是的。”
“陳律師，你知道嗎，剛才張律師和我說了一點，他說你是本案的關鍵證人，那么就是說你除開辯護律師之外，還對本案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不清楚張律師的意思，12年前我除開為關先生作辯護之外，對于這起案子的其他細節并不清楚！”
陳笑自然是否認的。
“是嗎，陳律師，你確定不知情？”
“我除開為關先生進行了法庭辯護之外，對于本案的其他信息并不了解。事實上，如果不是鐵組長出了那檔子事，我也壓根就不會被臨時委任為出庭律師！”
“行吧……”
聽到陳笑否認，朱元思大有深意的看了張偉一眼。
這關鍵證人我沒轍，要不你來？
張偉自然是點頭了，我來就我來！
“包法官，針對陳律師，我方結束提問。”
“張律師，你上來吧！”
包法官也知道，這是張偉提出的證人，自然得由張偉來質詢。
朱元思走回控方席，緩緩坐下后，眼神卻瞄向了法庭上，她要看看張偉如何提問陳笑。
雖然不清楚陳笑到底知道甚么，但她更清楚陳笑是龍騰合伙人級別的優秀律師。
這樣的律師，如果真的咬死了的話，區區一個張偉，應該不可能從對方嘴里撬開什么秘密來吧？
所以，朱元思到想要看看，張偉能有什么手段。
張偉淡定的走上法庭，來到陳笑面前。
“你好啊，陳律師。”
“你好，張律師。”
二人算是打過招呼，互相問候了一句。
“說起來，陳律師還算是我師姐呢？”
“哦？”陳笑一臉詫異，隨后看向了鐵如云。
你張偉，也是鐵如云帶出來的。
還有，你和我提這件事做什么？
這是打算拉近乎，為了方便接下來的套話是吧？
是我陳笑腦子秀逗了，還是你張偉失憶了，你我兩邊可以說是勢同水火，你居然還想著和我拉關系？
“當然了，我從來沒有把老鐵當老師看待，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如果自比楊過的話，那么老鐵就算是趙志敬了！”
此言一出，鐵如云不淡定了。
神tm的趙志敬！
你想說老子把你拉入全真教，結果你從頭到尾都是靠自己對吧？
等等，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沒錯哦……
鐵如云頓時又不淡定了，自己難道真的是趙志敬？
“張律師，你來法庭，應該不是來開玩笑的對吧？”
張偉的笑話，是讓陳笑忍不住了，直接出言打斷。
“哦，瞧我，這差點忘了正事！”
張偉不好意思的敲了敲腦袋，隨后哈哈一笑：“那么，陳律師，咱們言歸正傳！”
“首先第一個問題，你剛才對朱高檢說，你是因為老鐵出了那檔子事，所以才被迫接手了我當事人的案子，成為了他的出庭律師對吧？”
“是的。”
“那請問，是哪檔子事呢？”
“當然是……”
陳笑本想將鐵如云尾隨甚至威脅自己的事情脫口而出，但隨后立馬反應過來。
這個問題之中，藏著一個陷阱。
因為現在是刑事法庭的審理中，如果在刑事庭上作偽證的話，可是要坐牢的。
而作偽證的判斷依據，是證人是否根據實際情況說出實情，是否存在說謊行為。
鐵如云的事情，已經被張偉擺平了，如果她繼續在法庭上，當著法官的面說鐵如云尾隨自己，那么就等于在虛構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
換言之，鐵如云的事情不能說，因為這件事本就不存在。
陳笑終于反應了過來，張偉讓自己出庭作證，原來是為了陰自己！
她看向張偉，果真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陰險”笑容。
“哼，在這兒等著我呢！”
陳笑心中冷笑，面色卻保持不變，甚至語氣淡定的回答道：“12年前，我和鐵組長有一些誤會，導致了他被律所開除，不得已之下我才接手了案子。”
“哦，有些誤會？”
張偉做出一副“這都被你發現了”的表情，并且還打算尋根問底。
“對，只是一些誤會而已，所幸在張律師的幫助下，這些誤會都解除了。”陳笑自然是不給張偉任何機會，直接用模棱兩可的回答應付了過去。
“是啊，這個誤會不都是陳律師你一手策劃的嗎？”
張偉反問一句，隨后笑道：“還有黃云鶴律師，他也參與其中，你倆合伙要把老鐵踢出去，顯然就是為了我當事人的案子吧？”
“張律師，我不清楚你在說什么！”陳笑再次否認。
“行吧，你不承認沒關系，反正律師協會給了老鐵公道！”
張偉冷笑一聲，因為那所謂的誤會，律師協會已經幫忙處理了。
張偉可以拿這件事做文章。
“12年前，陳笑律師通過誣告陷害老鐵，剝奪了他的辯護資格。隨后在黃云鶴的暗中授意下，得到了為我當事人辯護的機會。但她卻在法庭辯護中屢次刷新庭辯律師的下限，最后導致我當事人關玉鴻在庭審之中敗訴，被判處無期徒刑！”
“我可以這樣說，陳笑律師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關玉鴻坐牢，讓他失去一切，同樣失去自己的事業，也就是那家開在超商里的雜貨店！”
“反對，不實指控！”
面對張偉的指控，陳笑坐不住了，直接當庭反對。
“包法官，證人可以反對嗎？”
“當然不行了，只有控辯雙方的辯護人才能提出反對！”
包法官說著，眼神警告陳笑：“陳律師，你現在的身份是證人，如果朱高檢不提出反對的話，還請你暫時忍耐一下吧！”
陳笑面色一寒，顯然是對這個結果并不滿意。
但她卻又沒辦法，只能忍下來。
張偉則是得意洋洋，湊到陳笑面前，“陳律師，其實你我都清楚，我說的是實話吧！”
“張律師，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否認也沒用，事實就是事實！”
張偉呵呵一笑，緊接著來到陪審團面前，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會好奇，為什么陳律師不惜誣陷自己的組長，也要獲得為我當事人辯護的資格，然后親眼看著我當事人坐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陳律師與當時負責收購超商地塊的龍翔建設老板尤大雷，其實是合作關系，他們合謀將我當事人送進牢里，就是為了收購整個超商，以此來進行房產開發！”
這勁爆的消息一出來，整個法庭上不少人都吃驚了。
陳笑的眼神微微一變，顯然她也在吃驚，張偉居然將這件事捅了出來。
而朱元思也同樣驚訝，這關玉鴻的案子，里頭居然藏著這么多的東西嗎？
陪審團和聽證席上，吃瓜群眾們全都長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對了，那塊地現在開發的很好，龍都非常有名的龍翔大廈，龍翔娛樂城，龍翔購物中心等等，現在都位于那塊地上！”
這下子，陪審團和聽證席跟吃驚了。
原來當年超商所在的那塊地，就是龍都大名鼎鼎的龍翔大廈，龍翔購物中心下面的那塊地。
這么說，這塊地確實非常值錢了。
那么如此推斷，陳笑和尤大雷如果真的勾搭的話，是不是真有可能暗算關玉鴻。
通過把他送去牢里，以此來讓他無法反對超商的收購計劃？
有可能！
應該說非常有可能！
陪審團和聽證席，此刻全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陳笑。
如果尤大雷今天出庭的話，也許他們的目光也會審視對方吧。
“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并沒有證據！”
“陳律師說得對，我是沒有證據，因為我才來龍都一個禮拜多，這案子畢竟是12年前發生的事情了，除非給我更多的時間，也許我會找到證據吧！”
面對陳笑的質疑，張偉則是淡定一笑。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不怕啊，我只需要時間，一定能抓到你們兩個的把柄。
“不過，陳律師，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這一次的庭審，不是來審判你的，而是為我當事人關玉鴻先生爭取無罪辯護的，換言之只要我提出合理疑點，法庭就不得不考慮這些疑點的可能性，那么我當事人就會因為疑罪從無的判決案列，獲得無罪哦！”
張偉的話，是讓陳笑的臉色微微一變。
對啊！
她都忘記了，這一次的庭審目的是什么。
是審判關玉鴻是否有罪，是否需要為當年的謀殺負責。
如果張偉提出了合理疑點，能夠證明這案子另有隱情的話，關玉鴻確實會被判無罪。
那么到了那個時候，關玉鴻無罪，調查科肯定要重新調查取證。
而張偉在法庭上提出的合理疑點之一，尤大雷與自己合謀陷害關玉鴻一事，也會進入調查階段。
雖然陳笑自信，有龍爺保底，應該不會出什么亂子。
但尤大雷和自己都被調查，畢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這些年他們也做了不少虧心事，萬一真查出來什么，他們的事業或者在龍爺眼中的份量，肯定要受到影響。
事業到還好，他們本就已經走到了無數人的前頭，損失一點也沒什么。
關鍵是龍爺眼中的份量，這是絕對不容許有失的。
“張律師，你說的這些都只是你的污蔑，你以為給當事人找了這樣的借口，就可以騙到調查科嗎，你以為……”
“其實沒所謂騙不騙的，要是陳律師你堅持否認，那不如把尤總也傳喚過來，讓他在法庭上與我們對峙一下？”
陳笑還想要否認，但張偉的下一句話，是讓她徹底沒聲了。
你還想要傳喚尤大雷！
陳笑是萬萬沒想到，這張偉居然這么大膽，連龍翔建設的老板都說傳喚就傳喚。
你以為你真有這么大的能量？
“笑話，如果因為你的胡編亂造，尤總就得出庭配合你的話，那么豈不是……”
“誰說我是胡編亂造了？”
張偉說著，朝后方打了一個響指。
投影屏幕上，頓時出現了律師協會聽證席上，出場率最高的那一張照片。
12年前的陳笑，和一個男人依偎在一起，兩個人一起上了一輛進口車之中。
這張照片，陳笑和張偉可都太熟悉了。
“陳律師，你應該還記得吧，在律師協會的內部調查中，這張照片代表了什么，你和照片中的男人見過幾次面，對方又是什么身份？”
陳笑看著照片，又不吱聲了。
“陳律師，請你告訴我，這個男人是誰？”
陳笑嘴角抽搐，臉部肌肉有些許的顫抖，她在壓抑著憤怒。
“這是尤總！”
雖然她不想回答，但事實就是事實，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尤大雷。
“嗯，陳律師，你還敢說你和尤總沒什么，你都上了人家的進口車了，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情侶吧，是勾搭上了，還是有一腿？”
“張律師，你的問題我已經在協會的內部聽證會上回答過了，我和尤總并沒有任何關系，我們只是進行業務上的溝通！”
聽到陳笑這么說，張偉笑了，陪審團和聽證席也同樣笑了。
業務上的溝通，你需要大晚上上人家的車？
還沒聽說過律師和客戶大晚上溝通業務，需要去人家家里溝通的呢，而且需要依偎在一起，舉止這么親密。
你這借口，是不是太過于敷衍了啊？
“陳律師，你是想說，你沒有和尤總合謀，沒有誣陷老鐵，沒有算計我當事人，更沒有意圖陷害他入獄，以此來達到幫龍翔建設掃清收購障礙的目的？”
“沒有！”
陳笑陰沉著臉，目光死死盯著張偉，但還是矢口否認了。
不過她作為辯護律師，也清楚張偉都這么說了，如果只是單純的否認，確實很難服眾。
可惜，這個案子中，她只是證人，不是辯護律師。
能夠反駁并且為自己辯護的人，只有坐在控方席上的朱元思一人。
可朱元思會幫陳笑嗎，答案顯然是不會啊。
此刻的朱元思，還在吃瓜呢！
她是沒有想到，這案子里頭，居然牽扯到了這些事，牽扯到了龍翔建設的尤大雷。
一想到這些事也許并非是推測，很可能是真的，朱元思就恨不得趕緊結束聆訊，然后讓調查科去收集證據。
因為這種被辯方牽扯鼻子走的感覺，非常的讓人討厭。
尤其是這個辯方律師，還是張偉這樣的人，那就更加讓她不爽了。
真不知道，東方都的檢察官們，是不是每次和張偉交鋒，都要忍受這種事情？
如果是的話，他們還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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