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看著對面升騰起來的黑煙不由得愣在了當場。
不是說還有十多個小時才開始強攻嗎?
為什么……和段武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凝重。
同時,周圍的普通民眾也開始騷動起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恰在這時,輪渡已經到了。杜飛沉聲道:「走,我們先上船。」
段武應了一聲,兩人隨著人流上船。
這時,隨著天光更亮,碼頭上空的霧氣散了一些。
杜飛站在渡船的欄桿邊上,看著遠處的遠洋碼頭。
這時烏鴉小隊已經向事發地點飛了過去。
只不過,因為濃煙太大,從空中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真實情況。
而且杜飛本身掌握的信息有限,他甚至沒有那艘遠洋貨輪照片,沒有辦法分辨爆炸的究竟是不是那艘船。
杜飛索性讓烏鴉小隊在附近將落下去,觀察周圍的動靜。
現在不管爆炸的是不是運輸裝備那艘船,或者究竟因為什么引起爆炸,對杜飛來說都沒有意義。
即使海警那邊真的提前發動強攻,杜飛同樣做不了什么。
他現在剛到,還沒來得及布局。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杜飛都必須沉住氣。
而有可能遇到的最壞的結果就是白來一趟,剛到這里一切就結束了。
想到這種可能,杜飛的眉頭皺的更緊,眺望著遠處黑煙升騰的方向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直至渡船靠岸,才跟段武一起下船,在碼頭外面叫了一輛出租車徑直趕奔事先預定的酒店。
到車上,杜飛也沒顧忌司機,直接跟段武道:「等一下你立刻去查,剛才究竟怎么回事。」
段武點點頭,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不需要發表意見,只需要聽從命令就足夠了。
「另外,準備一輛車,晚一點我要用。」杜飛又吩咐道。
段武道:「車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酒店停車場。」
杜飛點頭,便沒再說別的。段武訂的酒店離碼頭不算太遠。等出租車抵達酒店門口,杜飛獨自下車,段武并沒下來。
杜飛拿著鑰匙,直接來到六樓的他一個房間。
到屋里立即開始撥打電話。首先是跟廖主任那邊聯系,打一聲招呼表明已經到了。
順便問一下剛才的爆炸究竟怎么回事。
相信在爆炸發生的第一時間,廖主任就會收到消息。
電話接通,杜飛的聲音很穩,并沒有表現出急切的情緒:「喂,是廖伯伯嗎?我是杜飛……」
那邊廖主任沉聲道:「到啦」
杜飛「嗯」了一聲。廖主任道:「看到爆炸沒?」杜飛道:「正好在輪渡碼頭,水警提前發動強攻了嗎?」
廖主任咬了咬牙,杜飛甚至能在電話里聽到牙齒摩擦的聲音:「是藏在船上的敵人,趁機破壞了輪機艙,輪船已經徹底失去動力。」
杜飛皺了皺眉,對他來說算是一個不特別壞的壞消息。
貨輪的輪機艙發生這么大規模的爆炸,根據剛才冒出的黑煙,估計發動機都報廢了。
如果之前,實在不行還能強行出港把船開回來,現在卻徹底被困死了。
至于為什么說是‘不特別壞,,是因為船上的三千萬裝備還沒暴露出來。
杜飛的任務仍有操作余地。
兩人沉默片刻,廖主任道:「小杜啊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當初廖主任點名讓杜飛來,現在杜飛剛到還什么都沒干,就搞出這種事。
本來是‘d,級難度,一下變成了
‘a,級,等于挖個坑把杜飛踹進去了。
這可不是他的本意。杜飛道:「廖伯伯,您放心,無論遇到什么困難,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不讓祖國和人民的利益受損。」
廖主任「嗯」了一聲:「你有這樣的覺悟這很好,有任何問題不要客氣盡管提,香江這邊同志會為你提供一切必要幫助……」
通話之后,杜飛撂下電話,稍微松一口氣。
雖然情況依然非常嚴峻,但至少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杜飛抬手再次看了看表。距離水警原定的強攻時間還有九小時二十一分。
本來杜飛打算跟廖主任打過電話后,直接給雷洛打電話,看看他那邊有什么消息。
但跟廖主任通話之后,杜飛改變主意了。
杜飛很清楚,雷洛并不是他的下屬,雷洛這條線可以用但不能用的太勤。
尤其不能讓雷洛產生‘他很重要,‘離開他不行,的錯覺。
隨后杜飛先聯系了婁弘毅和秦鋒。
婁弘毅這邊還算順利,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秦鋒那邊的電話卻始終沒打通。
這讓杜飛有些擔心。當初把劉心如派過來,就是為了給秦鋒當后勤。
照理說,就算秦鋒有事,劉心如也應該接到電話。
杜飛不由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當即心念一動將小黑派出去,直接去秦鋒的落腳點。
這時婁弘毅正好趕過來。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大兒子婁元基。
時隔幾個月沒見,婁弘毅的變化非常大,再不是當初在軋鋼廠掃大街的大爺。
婁元基跟在他爸身邊,梳著留心的三七分,大夏天打著頭油,好像剛讓牛犢子舔了似的。
一進屋,婁弘毅就哭喪著臉道:「杜科長,我……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杜飛擺擺手,打斷道:「老婁,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我這次來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追究責任,明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追究責任,明白嗎?」
婁弘毅連連點頭,心里也暗暗松一口氣。
其實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出了這個事兒之后,有人拿他當替罪羊。
現在有杜飛這句話,算是勉強給他一顆定心丸。
杜飛又道:「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婁弘毅露出為難之色。
杜飛瞥了他一眼:「怎么?有難言之隱?」
婁弘毅舔舔發干的嘴唇:「杜科長,咱們這兒沒外人,我這么跟您說吧問題肯定不在我這兒,船到香江之前,我都不知道船型和舷號……」
杜飛淡淡道:「說重點。」婁弘毅干笑一聲:「我是說,那些鬼佬卻一清二楚,在扣船的時候目標相當明確,可見提前獲得了準確情報。」
杜飛點頭,這跟他預想的一樣。不過具體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那是安全署的工作,杜飛管不著。
他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船上那些裝備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然后順順當當送到印泥客戶手里。
杜飛又問:「印泥那邊什么反應?」
婁弘毅道:「那邊打電話問了一下情況。」
杜飛「哼」了一聲,從婁弘毅的表情都不難猜到,實際情況肯定
沒這么簡單。
「老婁,你回去立即給他們回話,這筆交易一定會按約定完成。就算這批貨陷到香江……」
說到這里,杜飛略微頓了一下,伸出右手,張開五指:「最多五天,我就能給他們再備出一批一模一樣的,讓他們把心放到肚子里。」
婁弘毅不由一愣,沒想到杜飛這么有魄力
,敢說出這種話。
雖然裝備貿易的利潤很高,但筆錢發兩筆貨也肯定是要賠錢的。
婁弘毅轉念一想,瞬間明白。杜飛并不是真要發兩批貨,而是有百分百把握,能解決眼前的難題。
幾分鐘后,婁家父子從杜飛房間出來。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價值三千萬的買賣,這可連著身家性命,弄不好就得把命搭進去。
尤其婁元基,本來跟他爸談成了這筆單子,令他興奮異常,好幾天沒睡好。
結果一轉眼就出了變數,又讓他連著好幾天睡不著覺。
「爸,您說……」回到車里,婁元基并沒急著啟動,而是沖樓上的方向努努嘴:「這位真能行?」
婁弘毅坐在轎車后座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哪有兒那么容易!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個買賣不好干,
你偏不信,非要摻和。」婁元基沒做聲。
婁弘毅又道:「我還是那句話,以后你也別跟著我,趁著這次跟那幾家聯系上,你專心把砂糖生意做好了就夠我們家吃了。印泥的糖質量價格都比古巴糖有優勢,只要運到國內我們就能賺兩成……」
婁元基點了點頭。之前他爸就是這樣安排的,但他有些瞧不上蔗糖那點利潤,覺著還是搞裝備的利潤大,是真正的大買賣。
結果頭一筆就遭了當頭棒喝。當他聽說船被扣了,當時整個人都傻了。
與此同時,段武從外邊回來。不過他帶回來的消息,杜飛已經從廖主任那兒得知了。
隨后,杜飛讓段武在酒店等著,他則驅車來到中環附近的一棟四層小樓。
把車停在路邊,杜飛下車,抬頭往上看去。
三樓的一個臨街窗戶正是秦鋒的家。
剛才杜飛打電話聯系秦鋒沒聯系上,就直接讓小黑到家里來看看。
果然,秦鋒和劉心如都在。秦鋒受了傷,劉心如正在照顧他,看兩人的舉止神態居然有些潘金蓮遇到西門慶的意思。
杜飛對他倆的沒啥興趣。其實當初把劉心如母子送過來,未嘗沒有給秦鋒找個伴兒的意思。
雖然劉心如不是啥好女人,但秦鋒也不是良善之輩,倆人正好般配。
卻不知道,秦鋒因為什么受了重傷。
杜飛一邊心想,一邊關上車門準備上去。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嘎吱」一聲剎車,一輛破舊面包車停在旁邊。
隨即「嘩啦」一聲,面包車側門打開,一股腦從里邊涌出十來個手持砍刀的古惑仔。
面包車副駕駛上下來一個三十出頭,光著膀子,中等身材的漢子。
一下車就摸出打火機,自顧自的點上一根煙,從車頭前邊繞過來,抬頭往上看了一眼,撇嘴道:「就這兒?」
旁邊一個梳著背頭的青年道:「奔哥,就是這兒,兄弟們盯了兩天,肯定沒錯兒。」
名為‘奔哥,的漢子「嗯」了一聲,沖樓道里一擺手:「走,上去看看」
說完,一幫古惑仔呼啦一下沖進了樓道。
杜飛全程在旁邊看著,沒想到會遇上這種情況。
看樣子竟是沖秦鋒來的。杜飛不慌不忙也走了進去。剛進樓道,就聽到上邊一陣雞飛狗跳。
杜飛則趁著樓道里左右沒人,把慈心放了出來。
然后心念一動下達命令。在下一刻,慈心的身影剛剛顯現出來,立即鬼魅一樣順著樓梯沖到樓上。
緊跟著就是幾聲悶哼和倒地的動靜。
等杜飛走上去,來到三樓。剛才氣勢洶洶的十來個古惑仔全都在地上躺尸。
不知道慈心用了什么手法
些人包括那個為首的奔哥,都是臉痛苦的捂著胸口,昏厥過去。
杜飛瞅了一眼,沖屋里喊了一聲:「老秦開門,我,杜飛」
話音沒落,劉心如就從里邊把門打開,她和秦鋒都在門口,一人手里捏著一把手槍。
「科長!」劉心如意外的叫了一聲,她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到杜飛。
杜飛沖她點點頭,轉而看向臉色蒼白的秦鋒:「老秦,受傷了?」
秦鋒露出一抹苦笑:「前幾天大意了。」
杜飛聽他說話中氣十足,應該問題不大。
又看看躺地上那幫人:「這都什么人?」
秦鋒沉聲道:「是立群的人。」杜飛詫異道:「瘸豪?怎么讓他盯上了?」
秦鋒道:「前幾天,立群的人在盯著婁家父子……」
杜飛心中一凜,涉及到婁弘毅就是涉及到這次的裝備交易。
杜飛倒是不相信瘸豪本身有什么想法,卻難保有人花錢讓他辦事。
以立群的在黑道的能量,再加上瘸豪個人和雷洛的關系,在香江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沒什么他辦不成的。
杜飛皺眉:「為什么沒提前上報?」
秦鋒苦笑解釋:「我中槍了,被周常力救了,強撐著回來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一醒來就跟周鵬聯系了……」
秦鋒這邊,有緊急情況,可以通過周鵬跟杜飛聯系。他本人沒有別的渠道。杜飛心里一盤算時間,估計周鵬那邊得到消息再打電話,杜飛都已經上飛機了。
但這依然是一條重要線索。是誰在暗中調查婁家?能使喚瘸豪的,在香江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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