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笑著應了一聲。他對楊丁香本來就沒啥心思。雖然是非常漂亮的西域美女,但這丫頭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就算現在胖了一些,肉卻沒長對地方。杜飛笑著道:“丁香,今天大伙兒可就指望你了。”楊丁香“嗯”了一聲,面對杜飛有些不自然,眼眸中仿佛藏著什么事兒。朱婷插嘴道:“楚明他們都來了嗎?”杜飛道:“楚成兩口子剛到,正在里邊呢。大明哥還得等一會兒。”說完又跟朱敏道:“大姐,你們到里邊找地兒歇著,啥都不用幫忙,我都備好了。”話音沒落,李明飛就推著車子從外邊進來。在自行車的后架上拖著一個臟乎乎的皮兜子。杜飛立即迎了上去:“姐夫,你這夠快的呀!我尋思怎么不得等你半拉點兒。”李明飛道:“嗐哪用那么長時間,人家一早上就給送來了,我就是騎車子取一下。”杜飛問:“都切了?”李明飛點頭:“待會兒咱自個拿簽子穿一下就行。”隨后眾人紛紛來到中院。幾個女人都帶著孩子,立即湊到一塊兒聊起來。楊丁香本來也在,但聽她們說的都是怎么生孩子帶孩子,不禁有些害羞,連忙到一邊去,準備生火燒炭。李明飛從車子上把皮兜子拿下來,里邊是一個大大的油紙包。滿滿當當的,全是切成小塊兒的羊肉。羊肉很干,并沒有血水。李明飛笑著道:“今兒早上新殺的,絕對新鮮。”楚成在邊上抻脖子瞅著。杜飛則問道:“姐夫,羊三件兒咋沒了?”李明飛一聽,擠眉弄眼的從黑皮兜子李拿出另一個油紙包:“今兒要了兩套。”楚成有點莫名其妙,問道:“什么三件兒?”不能說他孤陋寡聞,主要這個年代信息閉塞,有些小眾知識是真不知道。倒是旁邊燒炭的楊丁香,沒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上次燒烤的時候,于欣欣傻乎乎的問過這個,她在邊上也聽到了。卻見楚成朝她看來,又是臉頰一紅,連忙低下頭。這時,外邊又來了動靜。杜飛估計是楚明和肖慧芳來了,立即迎了出去。果然,這倆人從大門走進來,楚明手里提著一個網兜,里邊裝著四瓶茅臺酒。“大明哥,慧芳嫂子”杜飛叫了一聲。快有一年沒見他們了。在地方當干部不容易,尤其是楚明這種想要搞出名堂的,更是費心費力,沒日沒夜的,才三十多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大。倒是肖慧芳,不知道是不是更適應南方的氣候,還是結婚之后性子有所改變,仿佛沒有原先冷硬,多幾分女人味兒。當然,也僅僅是跟她自個比。總體而言,這兩位往面前一站,還是像戰友多于像夫妻。楚明熱情寒暄,肖慧芳也露出笑容。三人來到中院。肖慧芳瞧見朱婷那邊,一個個都帶著孩子,眼神有一瞬間異樣。按說她跟楚明先結的婚,可到現在周曉麗都生完了,她這兒還沒動靜。但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肖慧芳跟朱敏朱婷都是熟人,跟周曉麗是妯娌,就是好久沒見了。逗弄逗弄孩子,很快就熱絡起來。另一邊,幾個男人開始穿羊肉串。杜飛則去切了一個大西瓜。這時候十點多鐘,掛在游廊柱子上的溫度計顯示,已經超過35度。再加上昨夜里下了雨,水汽蒸發,濕度很大,典型的桑拿天。正好吃點西瓜解暑。切完了,杜飛先給楊丁香拿了一塊。這丫頭一個人燒炭,等一會兒還得指著她烤羊肉串,肯定不能冷落了。“謝謝謝姐夫。”楊丁香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杜飛笑了笑:“吃口西瓜,歇一會兒,幫小婷看看孩子。”倒也不是指使她帶孩子,只是拿這個當借口,免得孤孤單單的。楊丁香“哎”了一聲,伸出沾了碳灰的小黑手……另一邊,楚明、楚成哥倆好久沒見了。楚明這次回來可不是探親,而是另有公務。昨天下午到站,先得出去辦事,晚上又跟楚紅軍懇談到半夜,根本沒多少時間跟楚成說話。杜飛送了一圈西瓜,最后回到八仙桌這邊。三個人一起穿串,因為羊肉切的塊不太小,穿起來也不太費勁。二十多斤羊肉,一轉眼就穿完了五分之一。撂下裝西瓜的搪瓷盆,杜飛也加入了穿串的隊伍,插話道:“大明哥,你這次再回去,是該動一動了吧?”楚明并沒有避諱,笑著點點頭:“老主任要退了,我應該能補上去。”之前楚明去東管,雖然是處級,卻是二把手,這次看來要正位了。但這也不算意外,之前楚明去這里,就是看準了老主任快到站了過去摘桃子。這并不是撿便宜,因為當初楚家為了這個已經付出了對應的代價。幾個人也沒什么目的性,純粹就是閑聊。等把羊肉串穿好了,那邊的木炭也燒透了,放到爐子里,架上肉串。不一會兒就發出“刺刺拉拉”的動靜,烤肉的香氣也彌漫出來。兩個八仙桌,女人一桌,男人一桌。夏天吃羊肉串肯定要喝啤酒,尤其是冰啤酒。讓楊丁香先給那一桌烤,杜飛他們則開了啤酒,就著花生米和小涼菜喝著。隨著幾杯透心涼的啤酒下肚,幾人的狀態也更放松。女人那邊則是淺嘗輒止。除了肖慧芳,另外三個都要奶孩子。羊肉串雖然好吃,卻怕吃多了奶水里會有羊膻味兒。吃吃喝喝,不知不覺男人這邊,一個人下了兩瓶啤酒。杜飛瞧了一眼烤串烤的滿頭大汗的楊丁香,起身過去道:“丁香,歇一會兒,我來吧”這次畢竟是杜飛張羅的,總不能讓人家小姑娘一直忙著。楊丁香笑著道:“姐夫,沒事兒,我剛才吃了好幾串了。”杜飛道:“聽話,去歇歇,來了就沒坐下。”楊丁香見杜飛堅持,也沒固執己見。應了一聲,便去了女人那桌。杜飛接過燒烤的活兒,動作倒也麻利。不一會兒又烤出一大把,剛分到兩桌上,李明飛就起身,要去上廁所。幾個人里邊,李明飛歲數最大,剛才吃了一大塊西瓜,再來兩瓶啤酒,是真憋不住了。正好楚成也想去,起身道:“李哥,咱倆一起”杜飛倒是沒啥感覺,楚明也沒動。杜飛嘿嘿一笑:“大明哥,他們去他們的,咱哥倆兒走一個。”楚明來者不拒,跟著一口干了,好整以暇道:“對了,過幾天東明回來,可能要找你幫點忙……”杜飛愣了一下,想起了王東明。他還記得這個人,跟楚明、楚成是表兄弟。雖然一開始跟杜飛有些不對付,但也僅在言語上,還被杜飛踩了。后來又見過一次。那時王東明已經娶了媳婦,倒是跟杜飛的關系緩不少。今天楚明特地提起,肯定不是隨口說說。這是特地跟杜飛討個人情,想讓他盡量幫這個忙。杜飛倒是沒什么排斥,問道:“什么事兒?”楚明卻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最近我們也沒見著,聽他說話意思,好像涉及機密。我也沒別的意思,東明這人其實不錯,咱們都不是外人,要是能幫就幫襯幫襯。”杜飛明白,楚明說的‘都不是外人’可不是客套話。如今朱、肖、楚三家的聯盟愈發緊密了。杜飛是朱家女婿,王東明則是楚家的外甥,的確是一條船上的。“大明哥,看你說的,這算啥事兒。”杜飛擼了一根羊肉串:“等他回來,讓他直接找我。”楚明笑了笑,卻聽出杜飛話里留著余地。只說讓王東明去找他,可沒說一定要幫忙。不過楚明也點到為止,并沒再說什么。雖然他跟王東明的關系更近,但架不住杜飛的地位早就今非昔比了。即使楚明遠在南方,也知道杜飛手里這個‘消防器材公司’的巨大價值。王東明在同齡人中,也算是青年才俊,在部隊發展的很好。但跟杜飛一比,卻不在一個檔次上。這也是為什么,王東明沒直接找杜飛,而是先通過楚明通通氣。如果杜飛明確拒絕,直接就作罷了,免得自取其辱。而杜飛嘴上說著,心里也有些好奇,王東明能有什么事兒找他?片刻后,李明飛和楚成回來,四人又是一頓推杯換盞。喝到盡興,天南地北的聊起來。直至快一點了才散場。今天這頓飯本來就沒什么特殊目的,就是大伙兒聯絡聯絡感情。一頓酒下來,都十分盡興。要不是孩子們得睡覺,估計還沒完呢散場之后,楚明和肖慧芳夫婦啥累贅沒有,直接騎自行車走了。楚明雖然喝酒了,但就幾瓶啤酒,有肖慧芳看著,問題不大。但李明飛和楚成就不行了。他們也騎自行車來的,但讓倆醉漢馱抱孩子的媳婦,杜飛無論如何不放心。干脆讓朱婷打電話,從機關大院的小車班再叫一輛車來。早上來那輛,送完人就回去了。這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總不能讓人一直等著。等了一陣,汽車過來,朱敏和周曉麗抱著孩子上車。朱婷沒走,小正澤剛才吃了奶,已經放在杜飛休息室睡著了。院子里還剩了不少東西沒拾掇,朱婷哪會丟給杜飛一個人收拾。杜飛讓楊丁香上車,這丫頭竟也不肯,非要留下幫忙。讓了兩次,楊丁香都堅持拒絕,杜飛瞧出她似乎有別的事兒就沒堅持。等眾人都走了,小正澤睡著了放在屋里。剩下杜飛三人,把院子簡單收拾一下。完事兒了,朱婷主動拉起楊丁香,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剛才朱婷也看出楊丁香不對勁。杜飛走過來,站在一旁聽著。楊丁香先看向朱婷,又看了看杜飛,終于開口道:“是丁思甜,她來找我,想讓我幫忙……”杜飛頓時一愣,朱婷卻不認識丁思甜,疑惑的看向他。杜飛解釋道:“丁思甜是在內蒙跟丁香一起插隊的青年兒。”說完又看向楊丁香:“她給你寫信了?”楊丁香搖頭:“沒有,她來京城了。”杜飛有些意外。雖然上次在內蒙見過丁思甜,但杜飛并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一個不太相干的人。況且百眼窟已經被封鎖了,丁思甜再也不可能進去,更不會被黃皮子纏上。按說應該跟胡八一、王凱旋一樣,已經改變了命運的軌跡。卻沒想到,時隔一年這個名字居然又出現了。朱婷也問道:“她找你幫什么忙?”楊丁香斟酌著,低著頭道:“她說想救她父母。”說著偷眼瞧了杜飛一下:“上次在內蒙,她看見姐夫去接我,猜測我家可能有大背景……”杜飛一聽就明白了。當初他帶慈心進入草原深處找楊丁香,直接開著吉普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丁思甜能看出來不稀奇。只是這丫頭憑什么認為,楊丁香會幫她?就因為她們那萍水相逢的一點情份,或者只是逼急了,死馬當成活馬醫。楊丁香接著道:“婷姐,姐夫,我知道她家的事兒不簡單,本來不想來麻煩你們。可是……可是……”說到這里,楊丁香的臉上浮現出害怕的神情。杜飛皺眉:“可是什么?”楊丁香皺著眉頭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跟她見過那次,幾乎每天晚上都夢到她,看到她苦苦哀求,讓我救她爸媽。”杜飛心中一凜。每天晚上都做同樣的夢,這可就不正常了。想想也不難猜到,應該是丁思甜的手段。可是按道理,丁思甜就是個普通知青,還是知識分子家庭,怎么會有這種手段?難道……杜飛皺起眉頭,心里暗暗思忖,難道因為他的介入產生了某種蝴蝶效應?楊丁香伸手拉住朱婷,繼續道:“婷姐,連著好幾天了,那個夢越來越清晰,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辦了!”“沒事,沒事”朱婷反手把她抱住安慰。杜飛也恍然大悟,難怪從今天一早楊丁香就有點魂不守舍的。朱婷則看向杜飛,打個眼色詢問他怎么辦?杜飛想了想道:“丁香,放心,沒事兒啊有你婷姐和我。丁思甜不是求你幫忙嘛,你現在去找她,把她帶到這兒來。”楊丁香下意識點頭,卻又想到什么,忙又搖頭道:“不行,不行,這次見到她,總覺著有點……有點邪門兒。婷姐和小澤還在……”杜飛暗暗點頭,這時候能想到朱婷母子,倒是沒白費朱婷一次次護著她。其實杜飛也早想到了:“沒事兒,我現在送他倆回去,你不用擔心別的,把丁思甜帶來,不要胡思亂想,現在是她有求于人。”楊丁香點點頭:“好,我明白了”看楊丁香騎車子走了,朱婷不由皺眉道:“小飛,用不用通知安荃局?”朱婷也猜到,這個丁思甜有古怪。到了她家這個位置,知道一些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的情況。朱婷知道,安荃局有專門處置類似事件的特殊部門。杜飛擺擺手道:“不至于,別給咱爸添麻煩,這件事我會處理。”朱婷點頭,叮囑道:“那你小心,不要逞強,畢竟有些事情……用科學沒法解釋。”因為有陳方石的存在,朱婷對這種事并沒什么排斥。杜飛道:“放心吧,萬一有事兒,我立即給羅處長打電話。”知道羅處長是安荃局那邊專門跟杜飛對接的人,朱婷點頭到屋里把孩子抱出來。杜飛騎摩托車,把她們娘倆兒送回機關大院。再回到單位,一來一回過了一個多小時。楊丁香和丁思甜已經提前到了這邊。杜飛從外面進來,看見二人并排坐在柿子樹下面的板凳上。見他進來,二人立即站了起來。上次在草原上,杜飛跟丁思甜有過一面之緣。不過當時丁思甜跟楊丁香一樣,在草原上風吹日曬的,雖然能看出,是美人坯子,卻難讓人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覺。這次見到她,變化非常大。她應該離開草原有一段時間了,臉上的皮膚恢復了一些白皙。頭發也打理的很干凈柔順,長發沒扎辮子,在頭頂挽個發髻,斜插著一根樸素的木簪子,身上穿著一條跟她氣質不太搭的素色裙子。丁思甜的年紀不大,剛剛十七歲。當初在草原上并沒有現在這種感覺。此時,對上她的眼眸,似乎能看出幾分成熟雍容的氣質。“杜飛哥”楊丁香叫了一聲。丁思甜大方得體,微笑道:“杜同志您好,我是丁思甜,您還記得嗎?”杜飛上下打量著她,忽然鼻子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兒。令他的心頭一動,意味深長的笑著道:“小丁同志,我當然記得,上次在百眼窟你腿骨折了,都已經好全了?”丁思甜微微詫異,沒想到杜飛居然記得她,著實有些意外。卻不知道,杜飛已經看破了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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