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的反應和瑞珠的擔心，讓楊家三個兒子和劉匡福這個徒弟都有些意外。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親爹師父唱的是哪一出？老楊則下定決心，掃視了四個人一遍，沉聲道：“富貴險中求，亦險中失。這句話你們爺爺打小就戒我，讓我小心做人，不要貪心冒進。結果這輩子活到現，土埋半截子了，也沒看見一星半點的富貴。這一回……咱家就拼一次！杜領導不是叫你們去南洋嗎？不僅你們要去，咱們一家子都去！”幾個人一聽，都有些懵。“爸”楊志成不由叫了一聲，皺眉道：“這……這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讓我先過去，看看啥情況，然后你再帶志功他們過去？”楊志功業點頭認為可行。反倒是瑞珠跟了老楊一輩子，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老楊看向二兒子，也沒急著反駁。冬冬兩聲，敲了敲煙袋鍋子，不慌不忙道：“老大想法不錯，是穩妥的，要擱過去我也這么想。但是這次……要是也這么干，這一前一后的待遇可就不一樣了。你們想想，咱們憑什么能去？杜領導為什么要找你們這些人？”幾人愣了一下。老楊自問自答：“不就是因為他那邊有難處，現過去，搶了頭茬，杜領導肯定不會虧待咱們。可是要等穩下來再去，還能有現的待遇？”楊志成一時語塞。老楊接著道：“所以，要么不去，要么就必須趕第一茬！”這個時候，劉匡福站出來到：“我覺得師父說的對，杜哥這人辦事非常講究，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咱們跟他掏心掏肺肯定吃不了虧。”楊志剛也跟著點頭。老楊則看向他媳婦瑞珠。這個屋子里，幾個孩子說話份量有限，真正能改變他主意的只有瑞珠。瑞珠略微沉默，伸手把鬢角的發絲捋到耳后，忽然一笑：“這次就依了你，咱們一家子離開京城，到南洋去闖一闖！”老楊松一口氣，他真怕妻子不理解他。伸手抓住瑞珠的手握了握，轉又起身到：“你們家等著，我親自跟杜領導去說。”臨了又跟劉匡福到：“匡扶，你也回家去，跟曉彤好好說，還有你爸媽那兒……”隨即起身向外走去。另外一邊，雷老六也行動。從家里出來，手里拎著一個藍色的布兜子，騎上自行車徑直往南城去。他同族的一個二大爺住那邊，就是那小翠提到那個二大伯，算是雷家這一輩兒的族長。只不過前清亡了之后，兵荒馬亂那些年，雷家早就衰落了，他這個族長也就是一個名頭。老楊那邊看出機會，準備孤注一擲。雷老六同樣看出了這是一次機會。只不過他們雷家畢竟比老楊有根底，不需要全家孤注一擲。況且雷老六京城這邊大小算是有些產業和人脈，這方面反倒沒有老楊能放得下。他的策略是利用家里的晚輩，召集十來個人品不錯，沒工作還不想下鄉的，跟雷春生一起走。不過這種事，他自己出面不行，必須得讓族里的老人出面，打出為雷家將來考慮的大旗。除了雷老六，還有一個人，此時也做類似的事，就是蔣東來。相比雷老六，蔣東來更麻煩一些。畢竟雷家是京城的坐地戶，蔣東來卻是外來的，家里的侄子外甥都外地。而且這件事也有一定風險，真要去了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時候家里親戚反倒要怪他。所以蔣東來雖然有些意動，卻還沒最終拿定注意。倒是杜飛，回到單位就把去南洋的事放下了。自從他回來，從南洋那邊反饋的消息還算不錯。去西貢除掉了斯塔特少醬帶來的短期效果不錯。加里曼丹，艾德恩少醬敗退到東加里曼丹南部去，算是徹底消停下來。古晉，朱麗慢慢進入了角色，扮演起溫妮越來越得心應手。現唯一亟待解決的問題還是人手不足。沒有自己人，杜飛對那邊的控制力太弱了。尤其朱麗，一旦她不是溫妮的秘密穿幫，杜飛好不容易加里曼丹北部建立起來的統治將會瞬間崩潰。這也是為什么杜飛急著想往那邊運人的原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著急就行的，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相比起來，眼下對杜飛而言，反而是軋鋼廠的情況更近要一些。而且他有一種感覺，事情還沒完。因為僅僅破壞一下軋鋼廠的車間，總覺著有些意猶未盡。不管隱藏暗中的敵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做到目前這一步都不夠。肯定還有后續動作。杜飛一邊想著，一邊等待下班。恰這時老楊來了。之前老楊沒到消防器材公司來過，頭一次來正好碰見周曉白。周曉白快步到后邊，一進屋就喊道：“經理，前邊有位姓楊的老同志找你，說是跟您認識。”杜飛一聽就知道是誰，讓她把人帶叫來。不一會兒老楊跟著進來，周小白交完差，直接轉身走了。“謝謝你啦，小同志”老楊笑呵呵跟周曉白道一聲謝，轉又看相杜飛：“領導，沒打擾您工作吧？”杜飛擺擺手，起身繞道辦公桌前：“你怎么還特地跑一趟？志成回去說了去南洋的事兒？”老楊點頭。杜飛給他倒一杯水，隨口問道：“怎么？舍不得孩子走那么遠？”老楊雙手捧著水杯連忙搖頭：“不是，其實我是想……”老楊也沒喝水，立即吧啦吧啦的把想舉家前去南洋的意思說了一遍。杜飛聽了有些意外，這個年代的人還是比較保守，因為信息閉塞對外國有種未知的畏懼。倒是沒想到老楊有這么大魄力，竟然要舉家過去。這下反而讓杜飛有些疑惑：“怎么了？家里遇到什么事兒了？”老楊情知杜飛誤會了，連忙解釋清楚。杜飛這才明白，有些玩味盯著老楊看了幾秒：“真想好了？一家子都過去，再想回來可就不容易了。”老楊從沙發上站起來，誠懇道：“領導，我們家是咋回事您最清楚。要是沒有您，我們這一大家子，現還不一定過的什么日子呢！現您這里有需要，咱們肯定義不容辭，更何況我們家老大回去說了，這次去南洋是機會，我覺著也是。”說到這里，老楊的聲音轉為低沉：“領導，不瞞您說，我這一身本事，國內真沒有用武之地，這次出去也想搏個富貴。”杜飛之前是真沒想到，會有老楊這種情況。此時著實喜出望外。等把老楊送走了，杜飛的心情相當不錯。雖然就算那把老楊一家子都送到南洋去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但這至少是一個不錯的開始。然而，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打破了。還有十幾分鐘五點。杜飛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卻這個時候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杜飛皺眉，一般來說這個時候，除非特別要緊的急事，很少會有人再打電話談工作。離下班的時間不多了，甭管大事小事，稍微耽擱一會，就耽誤下班，讓人厭煩。然而，一旦這時來電話，往往都是比較要緊的事。杜飛伸手拿起聽筒“喂”了一聲。里邊立即傳來汪大成的聲音：“兄弟，你現來一趟，廠里這邊有新情況……”杜飛聽了，先是一愣，緊跟著撂下電話立即給朱婷打過去。讓她下班自己先回家，然后驅車再次來到軋鋼廠。剛到門口就看到汪大成手下的小張了。“張兒”杜飛隔著車窗招了招手，讓他上車來。小張是個精瘦的青年，身手相當麻利，繞過去開門坐上副駕駛。杜飛一邊往廠區里開，一邊問“現什么情況”？小張道：“剛才又灑人搜索一遍，基本可以確定，的確是失蹤了。”杜飛捏了捏方向盤，把汽車停后勤處的宿舍樓下。剛才汪大成去電話，說的就是譚志高可能失蹤了。這是下午汪大成廠里調查的時候發現的。譚志高的人事關系雖然杜飛那邊，但自從回到京城一直軋鋼廠這邊工作，專門負責彷制t62的坦克炮。因為跟出事故的車間有關，汪大成準備找譚志高了解點情況。誰知一找，人竟然找不到了！這個年代因為沒有手機，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汪大成一開始沒當回事，以為譚志高有什么事情沒辦公室。誰知等了幾個小時，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居然還是沒人。這下才意識到，譚志高可能出事了，當即就跟杜飛聯系，同時又叫廠里人配合再次搜索一遍。杜飛的臉色更凝重，譚志高出事令他始料不及。因為孫奇文、楊通、譚志高這三個人的身份比較敏感，平時幾乎不會離開廠區。甭管是郊區的8270廠、還是市里的拖拉機廠和軋鋼廠，都是國有大廠，保衛相當嚴密。杜飛從車上下來。恰這時，一群人從宿舍樓里快步出來。為首的正是汪大成，還有軋鋼廠后勤處的呂處長。秦淮柔是后勤處的干部，此時跟呂處長身邊。汪大成一臉陰沉，手里拿著一個硬殼文件夾，看見杜飛立即迎上來，沉聲道：“有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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