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比安頓時一噎。甭管他說的天花亂墜，現在的事實就是他被排除在了雅佳達的中樞之外。要想逆襲改命就必須找外援。不過蘇比安畢竟是老油條，尷尬只是一瞬間，旋即笑著道：“杜先生是做大事的，肯定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現在，我們合作才能讓彼此的利益最大化。”杜飛聽了，收起玩味的態度，好整以暇道：“哦？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蘇比安有備而來：“杜先生神通廣大，如今東爪哇、西加里曼丹、沙撈越王國，都跟您關系密切，只要您能從中牽線，這三方組成聯軍，向雅佳達施壓……”杜飛一邊聽著，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蘇比安的眼睛。這個家伙還真是會打如意算盤。打斷道：“這可不好辦，閣下太瞧得起我了，我在加里曼丹是有些人脈關系，但要說服他們組成聯軍，這未免太兒戲了吧”蘇比安連忙道：“杜先生先別急，聽聽我的價碼不遲。”杜飛嘴角微勾。蘇比安不敢再賣關子，索性把心一橫道：“杜先生，這次我是帶著誠意來的，只要您能幫忙促成這件事，等事成之后我……我愿意以蘇拉威島作為酬謝！”杜飛心中一凜，蘇拉威島就在加里曼丹的東邊，是世界第11大島嶼，面積17萬平方公里。沒想到蘇比安還真是大手筆，一張嘴就把這么大一塊肥肉甩了出來。不過杜飛也沒太激動，蘇拉威島雖然好，卻沒那么容易吃下去。一來，蘇比安開的都是空頭支票，只有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他的承諾才有效力。第二，一個島給三家吃，怎么分配，誰多拿，誰少拿，肯定要扯皮，弄不好的就得反目成仇。第三，蘇拉威島本身也不是軟柿子，島上的原住民足有好幾百萬。原先蘇哈圖在位，也只是有限管轄，給予當地人很大自治權。蘇比安拿出這個條件，明著好像很有誠意，其實卻包藏禍心。如果杜飛答應幫他上位，且不說他將來會不會食言，就算真按承諾，給了蘇拉威島，也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不過杜飛也沒忙著說破，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誰還不會玩聊齋。杜飛笑呵呵喝了一口被子里的椰子汁：“蘇比安閣下，如果這是您的計劃，請恕我沒法幫忙。”蘇比安張嘴想要分說。杜飛抬住，繼續道：“既然要合作，咱們互相都要拿出誠意，不要搞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那套。如果真想合作，就說些實誠的，要不然……我就只能送客了。”蘇比安皺了皺眉，陷入了沉默。他自認為已經拿出了誠意，沒想到杜飛商量都不商量就給否了。還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時之間，場面陷入沉默。杜飛沉得住氣，反正他不著急。倒是蘇比安，到了出局的邊緣，要是再不想辦法扭轉，等局面塵埃落定他就再沒機會了。沉默半晌，蘇比安的大腦飛快轉動，思忖著眼下破局的辦法。但想來想去還是束手無策。如果真能想出辦法，他早就想到了，也不用等現在。等了幾分鐘，杜飛抬手看了看表，站起身道:“看來閣下還沒想好，不如今天就先到這兒，我們下次如何？“蘇比安臉色一變，雖然杜飛嘴上說了下次，但蘇比安心里清楚，今天離開這里，他就沒下次了。想到這里，他抿了抿唇，終于下定決心道：“杜先生，最后再耽誤您幾分鐘。”杜飛心里一笑，其實他也不是真送客，就是故作姿態給對方一些壓力。轉又坐了下來：“既然這樣，那就五分鐘。”蘇比安深吸一口氣，心里有些屈辱。但無奈，形勢比人強，調整心情道：“杜先生，不知您還記不記得王玄王先生？”杜飛挑了挑眉，冷笑一聲：“如何不記得，王先生在閣下那里過的挺好？”蘇比安不在意杜飛語帶嘲諷，繼續道：“剛才我說，我們雙方合作組成聯軍，杜先生似乎頗有顧慮，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就是不知道杜先生信不信我？”杜飛不置可否道：“信不信，說說看”蘇比安道：“王玄先生的能耐，不用我說杜先生應該知道。”杜飛點頭，王玄的確有些真本事，不知道這次又想玩什么幺蛾子。蘇比安道：“其實我們之間合作，也未必非要大張旗鼓，還有一個法子，王玄大師曾幫我在雅佳達布下盜取氣運的陣法……”杜飛聽他說完，已經大概明白了。早前蘇比安聘請王玄在雅佳達秘密布置了一座風水大陣，可以盜取他叔叔蘇哈圖的氣運。雖然蘇比安沒說，這座大陣具體有什么效果，但從他現在的態度也不難看出，陣法肯定是起了效果，讓蘇比安深信不疑。現在被逼出了雅佳達，蘇比安索性狗急跳墻，打算讓王玄使用風水秘術干掉蘇哈圖。此時蘇哈圖雖然病危了，卻還沒有失去意識，憑借藥品勉強吊命。如果蘇哈圖在恰當的時間突然死了，蘇比安的部隊還沒離開多遠，立即殺個回馬槍，就能控制局面。唯一讓杜飛不太明白，這似乎跟他扯不上關系，蘇比安大老遠來找他干什么？聽杜飛問出問題，蘇比安苦笑道：“杜先生，這是王大師的意思，他說您命中帶著異數，氣運鼎盛，命格又硬。如果能得您相助，原本五成把握，就能提到七成。”杜飛嘴角抽了抽，看著面前的蘇比安，總算是明白什么叫病急亂投醫了。杜飛年輕的時候，經常看到新聞里說，電信炸騙或者傳消之類的，一直不太明那么明顯的套路，為什么總有人明知道是坑還往里面跳的？要說都是沒文化的大老粗就算了，偏偏還有不少大學生，腦子哪兒去了？直至后來，隨著閱歷增長，杜飛才漸漸明白，并不是那些受騙的人沒腦子。而是一種大腦的自我保護。再面對絕境和劣勢的時候，大腦會自動屏蔽掉可能出現的壞的結果。讓人保持信心滿滿，精力旺盛。這在遠古時代，有利于人類群體的生存。茹毛飲血的時代，狩獵或者戰爭都避免不了死亡。如果沒有這種機制，人們發現危險只會本能的逃跑躲避，人類的族群估計早就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了。現在蘇比安就陷入了這種狀態。相信王玄是他唯一的機會，雖然他知道成功的概率可能不大，但他寧愿賭一把。只是他愿意賭，杜飛可不愿意。蘇比安快窮途末路了，杜飛這里可是好好的。再說，杜飛對王玄沒有任何信任可言，脫離自己的舒適區，跑到對方的地盤上，開什么玩笑，去找死嗎？聽完蘇比安的訴求，杜飛只一笑，毫不猶豫的，直接嚴詞拒絕。蘇比安并沒氣餒，他也不傻，早就猜到，否則剛才也不會先拋出讓杜飛組織聯軍的意思。其實這支聯軍真正的目的就是給杜飛找的護衛隊，好讓杜飛放心，敢到雅佳達去。蘇比安立即道：“杜先生，我知道您有顧慮，但請相信我的誠意，只要您能答應，除剛才的條件，我還愿意再給您五千萬美元！”杜飛一聽，蘇比安真是出了血本，五千萬美元可不是小數目。蘇比安還沒停止，繼續道：“另外，事成之后，我叔叔家族控制的資產，石油公司、橡膠園、銀行……可以分您一成！”聽到這里，杜飛終于挑了挑眉。雖然是畫大餅，但這個大餅是真的誘人。蘇哈圖家族控制的產業，雖然沒有詳細統計，但也不難估摸出來。依靠權力，仗著整個果家的便利，這些資產總價值幾十億美元總是有的。如果按蘇比安說的，要給杜飛十分之一，那可就是好幾億！饒是杜飛吃過見過，也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但是雅佳達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去，杜飛深深知道那句話，叫富貴險中求，亦在險中失。他有時候也會冒險，卻是做好萬全準備，心里把握極大，他才會出手。這次這種，出于別人邀請，跟對方也不算知根知底，愣頭青才會悶頭撞過去。可是蘇比安這個貨畫餅畫的太好，主要是給的太多了，弄的杜飛心里癢癢。他大腦飛快轉動著，思忖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雅佳達肯定不能去的，但是送到嘴邊的好處必須得拿。杜飛靠在沙發上，眨巴眨巴眼睛，不停地思考著。蘇比安在旁邊稍微屏住呼吸，等待著杜飛的答復。此時他的心跳加速，接下來杜飛的決定很可能決定了他的命運。片刻后，蘇比安臉色微微脹紅，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氣了。杜飛終于開口了：“那個……剛才你說的太快，我說一下，你看我理解的對不對。”蘇比安松一口氣，立即點頭。杜飛道：“你意思是，王玄弄了一個陣法，可以立即弄死你叔叔。”蘇比安點頭。杜飛接著道：“這個陣法，需要我去，可以提高成功率，是不是？”蘇比安再次點頭。杜飛又道：“如果我擔心安全問題，還可以組織一支三方聯軍，帶著部隊過去，保護我的安全，這筆費用你可以全出，就是那五千萬美元？”蘇比安仍然應是。杜飛最后道：“事成之后，等你成功上位，再給我蘇哈圖家族十分之一的財富和蘇拉威島，我理解的沒錯吧？”蘇比安抿著嘴點頭。杜飛嘬了嘬牙花子，起身在會客室里走了一圈，扭頭看向蘇比安問道：“為什么搞那么麻煩？”蘇比安一愣。杜飛道：“你的目的，說白了不就是想搞死你叔叔嘛”蘇比安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杜飛道：“要我說，也不用什么風水大陣，要什么中間商賺差價，你直接把這活兒交給我，我幫你把那老畢登弄死不就得了。”蘇比安一口吐沫差點嗆著。啥叫‘不就得了’，說的輕飄飄的，你當是掐死只耗子呢！但杜飛的樣子又不像開玩笑，讓他摸不清虛實。不由沉吟：“這……”杜飛輕笑道：“怎么？信不著我？”蘇比安尷尬的笑了笑。杜飛撇他一眼，回到藤編的沙發上坐下：“這么快就忘了？”說著伸出食指，用手模彷導彈，比劃了一個弧線，嘴里還配合著發出“倏……轟！”的動靜。蘇比安臉色聚變，勐地站起來：“是你！”他怎么可能忘記當初那枚從天而降的導彈，差點就炸死了他叔叔。當時有很多猜測，最終把屎盆子扣到了花夏頭上。蘇比安沒想到，居然歪打正著，讓他們給蒙對了！杜飛則陰惻惻道：“怎么，這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嗎？就你們干那些喪心病狂的事兒，還不許我們用導彈打你了？”蘇比安回過神兒來，不知道如何回應。杜飛轉而一笑，伸手拍拍他肩膀：“放心，我知道那些都是你叔叔的主意，冤有頭，債有主。再說我跟你說這個，只是讓你明白，我有能力，說到做到，只要你能提供準確坐標，我可以隨時送他見閻王。怎么樣，不比那什么風水大陣靠譜？”蘇比安眼睛一亮。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也不想把寶全都壓在王玄身上。玄學本身就帶著巨大的不確定性，同一件事這次成了下次不一定成。之前只是沒有辦法，這才孤注一擲。甚至按照王玄的說法，為了增加成功率，不惜代價，來找杜飛。而現在，杜飛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成功率更高也更靠譜的選項，蘇比安頓時就動心了。至于杜飛，也不怕蘇比安把導彈的秘密說出去。這本就是一筆爛賬，當初這件事鬧了一陣，世界上能造彈道導彈的就那幾個，互相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即使公開否認了，大家也不信，仍疑神疑鬼。等蘇比安答應，杜飛立即開始算賬：“剛才你說了，五千萬美元，蘇哈圖十分之一財產，外加一座蘇拉威島，呃……島我不要，我吃點虧，你給我折兩億美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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