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情復雜,但鄭茂清還是快速起身,沖杜飛伸出手:“杜先生,好久不見。”杜飛哈哈一笑,跟他握手:“老鄭同志……”這一句老鄭同志,把鄭茂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是一瞬。他明白杜飛意思,既是在表明對他的看重,也是在提醒他站穩立場。鄭茂清倒是無所謂,畢竟校長都沒了。一番客套后,三人重新落座,周鵬又叫服務員上了新菜品。鄭茂清來了,肯定不能吃殘羹剩飯。等吃了幾口,杜飛把這次來的目的說了出來:“老鄭,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拜托……”隨后把希望釋放張的意思說了,末了道:“如今常校長走了,過去的恩怨也是時候一筆勾銷了。”鄭茂清皺眉聽著,這件事肯定不好辦,常校長雖然沒了,但人兒子還在呢但最后杜飛一句話讓鄭茂清變了態度。杜飛道:“這件事不白干,張家愿意贖人。”鄭茂清眼睛一亮,轉而皺眉道:“贖人?”杜飛道:“一千萬美元,你去打點,怎么樣?”鄭茂清心頭一動,沒想到杜飛這么干脆,一張嘴就是一千萬,還是美元!卻不知道,杜飛是慷他人之慨,于女士那邊可是承諾了三千萬,還有價值連城的古董珍玩。鄭茂清沒立即答應,而是皺著眉頭思忖起來。一千萬美元雖然誘人,但事情能不能辦成他心里沒底。主要杜飛不是一般人,要是一般人事情成不成,這筆錢他都拿的心安理得,但是杜飛的錢拿著可是要扎手的。他必須要思量清楚,這件事有多大把握,要是不好辦干脆就別答應。吃著面前的糕點,鄭茂清沒吃出什么味道,直至七八分鐘他才開口道:“杜先生,您說這件事……我可以盡力,但是能不能成,我可沒法保證,畢竟……小常還在,僅憑使錢,恐怕很難。”杜飛并不意外,從一開始也沒全指望鄭茂清。如果鄭茂清要是行,如果單純使錢能辦,于女士那邊早就辦成了,根本輪不到杜飛出場。所以,鄭茂清這邊本就是輔助,讓他來敲邊鼓的。至于那一千萬美元,如果僅僅是敲敲邊鼓,根本用不了這些錢。杜飛之所以舍得花錢,真正的目的卻是在下閑棋,現在看不出來什么,等到將來,真需要了,這些錢都不是白花的。尤其已經有了奧們的例子。杜飛笑呵呵道:“放心,過幾天古晉的海軍艦隊將會以古晉號導彈巡洋艦為首,前往香江、滬市、甜津訪問,中間會穿過夷州海道,并進行海上實彈演習。”鄭茂清不由瞪大眼睛,連旁邊的周鵬也吃了一驚,在這之前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旋即周鵬一拍大腿,“我艸”一聲。杜飛則是一笑,注視著鄭茂清:“怎么樣,茂清同志,這個力度還夠嗎?”鄭茂清舔舔嘴唇,連忙點頭。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正趕上權力交接,就算小常再不愿,這種時候也得捏鼻子認慫。因為他不敢賭,萬一趁著這個機會,那邊直接打過去怎么辦之前跟南越海軍交手,古晉號導彈巡洋艦就展現出了導彈化的威力,僅憑目前夷州手頭那點破船,真要打起來,絕對沒勝算。“我明白了,杜先生,請您放心。”鄭茂清信誓旦旦,有了這個前提,這件事準能成。以他的了解,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會冒險硬鋼,更何況只是為了一個沒什么實際意義的人。會面結束,鄭先離開,只剩杜飛和周鵬。周鵬剛才一直沒怎么說話,此時卻忍不住了,捶了杜飛一下:“我艸,兄弟,你這是牛逼大了!”杜飛摟住他脖子,半開玩笑道:“怎么?老周同志,你要是樂意,上我那去?”周鵬連忙擺手:“那還是算了,我現在就挺好。對了,你這次一定要救那位,打的什么主意?”以周鵬對杜飛的了解,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而且這件事牽涉不小,也絕非簡單的‘錢’的問題。……另一方面,鄭茂清回到夷州,立即開始暗中走動關系。這是必須提前準備的,等古晉號過來好讓該說話的人在關鍵時候發聲。夷北,辦公室內,小常一身灰色中山裝,臉色陰沉的看著剛剛收到的電報。上面正是古晉艦隊將要訪問香江、滬市、甜津的消息。古晉號為首,外加四艘驅逐艦和一艘補給艦。并將在夷州海道進行實彈對抗演練。這并不是他們提前探知的情報,而是古晉通過正規渠道直接發過來的,美其名曰避免發生誤會。但實際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正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常皺眉,喊了一聲“進來”。“報告“鄭茂清從外面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電報。“茂清啊”小常好整以暇,坐到辦公桌的后面。鄭茂清一臉急切:“總裁,這是剛收到的,從南洋發來的。”小常接過來一看,頓時大怒:“豈有此理!”電報是陳方石以中間人的身份,代表張家希望他能夠釋放張。電報的措辭倒是十分客氣,并且對小常吹捧了一番,可是配合剛剛收到的,船隊訪問的消息,一下就變味兒了。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小常畢竟不是常人,很快就穩住了情緒,眼神陰沉道:“好個張家,倒是撿個好時機。”一旁的鄭茂清插嘴道:“總裁,也未必是張家主意,恐怕更多還是那邊的意思。”說著下巴抄著北邊抬了抬。這個時候不能讓小常把怨恨記在張家頭上,不然事情更難辦了。小常沉吟道:“你是說那邊想趁機……拿這個當借口?”鄭茂清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總裁,您別忘了,那位也不年輕了”小常心中一凜,眼神上下飄忽,思忖著這種可能。如果那樣的話,恐怕真有一戰。更讓他忌憚的是,對方這幾年的戰績。不說直接跟速聯對線,后續在印杜、南洋的手段,都相當干凈利落。真要對他下手,他能頂住?想到這里,小常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吐沫。意識到這件事必須慎重處置,一旦引來大變,后果不堪設想。卻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小常伸手接起來,臉色更加凝重:“你說什么!我們的船被扣了……”鄭茂清在旁邊提溜耳朵聽著,是兩艘船務公司的萬噸貨輪在馬六甲海峽被扣留了。聯想到古晉是馬六甲海峽共管委員會的成員,瞬間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之前杜飛只跟他說了,古晉號會出動,并沒透露這個,現在看還真是多管齊下,硬是逼小常不得不放人。只是鄭茂清有些不理解,沒聽說杜飛跟張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怎么為了這事兒這么不遺余力?這么大動作,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肯定另有原因。一時間他也想不通。隨后幾天,情況愈演愈烈。在馬六甲海峽,有六艘夷州貨船被扣留,理由說的冠冕堂皇,誰都不給通融。船東和貨主動用了不少關系都沒有用。同時,古晉號率領的船隊從南洋出發,一共六艘軍艦,穿過南海,先到三丫。從三丫出來,又到香江停留。這也是事先計劃好的,原先駐留在香江的英果艦船早撤走了,香江有些年沒有到訪這么大規模的艦隊了。尤其還有一艘滿載排水量將近一萬五千噸的巨艦。隨著古晉號到港,港口上舉著小旗歡迎的人都被這艘巨艦震驚了。雖然這艘船名義上隸屬古晉,但誰都知道古晉跟花果的關系。可以說,自甲午之后,定鎮二艦被東洋人俘獲,幾十年以來花果終于再次擁有了如山般的巨艦。那些前來,或遠或近看到這支艦隊的資本家,心情又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樣。不久前,他們剛見到奧們的情況,如今又見到了如山巨艦,妥妥胡蘿卜加大棒。可惜此時杜飛已經離開香江返回了京城,并沒有見到這次盛況。隨即,艦隊繼續北上,經過夷州海道……夷北的小常辦公室內,機要秘書匆匆進來:“總裁,已經到了。”小常挑了挑眉,嘴角緊緊繃著。秘書又道:“對方剛剛通報,要在海上進行艦射導彈和火炮攻擊演練……”“知道了”小常沉默幾秒,只說出這三個字。……當天晚上,杜飛去接朱婷下班。今天杜飛心情相當不錯。雖然沒在現場,他卻一直關注著古晉號的狀況。今天在即將駛出夷州海道時,古晉號在夷州艦船的眼皮底下,發射了兩枚反艦導彈,進行十分鐘艦炮齊射。朱婷在單位也聽說了這件事,她知道杜飛在幕后操縱,卻是有些奇怪。一上車就問,這么大費周章,就為一個被囚的人,值得嗎?杜飛一邊開車一邊笑著道:“為一個人當然不值,但如果能因此打斷夷州的發展,就太值得了。”朱婷詫異,倒是沒想到杜飛還有這個目的。杜飛接著道:“這幾年,隨著阿美莉卡的產業外溢,不僅僅是東洋、南高麗得益,夷州也吃下去不少,放任他們這樣發展下去,對我們可不是什么好是。雖然在客觀上,包括香江在內,這些地方的發展,都是因為阿美莉卡的制造業轉移造成的,但大多數人只會看結果不會深挖原因。到了一些西方媒體的嘴里,又會拿著這個結果反推,證明他們的制度優越……”朱婷默默點頭。杜飛繼續道:“所以,絕不能讓他們如愿,通過潛在的戰爭威脅,恐嚇那些資本進入夷州,再扼住馬六甲,限制石油輸入,限制他們的產品出口……”說到這里,杜飛的眼光更銳利:“這才只是開始,未來這種戰術性的壓制將會成為常態。”朱婷沒想到,杜飛還有這么深遠的考慮。想到當初杜飛搞出那么大動靜,就為了拿到進入海峽共管委員會的資格,如今看簡直是神來之筆。……另一頭,一間小會議室內。小常的臉色難看。能來這里的不是他的心腹,就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托孤重臣,卻都在勸他放人。其中固然真有大局為重的,但也必定有人收了張家的錢。只不過這種事,心里知道就行了,即使是他也不能宣之于口。人性如此,大勢如此,為之奈何當年常校長還是壯年,看在眼里也無可奈何。“小不忍者亂大謀!”小常咬了咬后槽牙,心里默念一聲,一拍沙發扶手:“放人”兩小時候后,杜飛收到消息,不由嗤笑道:“倒是能屈能伸。”可惜,這只是開始,遠不是結束。這時張文忠從外面進來:“經理,人到了。”杜飛“嗯”了一身,起身向外走去,與張文忠一起來到中路院的會客廳。屋里,一名穿著灰色套裝的女人很淑女的坐在沙發上,一頭長發,模樣清秀,卻只有一只眼睛,另一邊戴著黑色眼罩,正是中新芳子。“杜桑”看見杜飛,中新芳子立即起身鞠躬。杜飛笑著跟她握手:“芳子同志,你現在的樣子,要是在街上我都不一定敢認。”誰能想到,幾年前那個野性十足的暴力少女會有這樣端莊的一面,如果不是那個標志性的眼罩,她更像是東京那些大公司里,少見的女性高級干部。中新芳子微笑道:“人是會變的,我已經三十歲了,總不能永遠是那個莽撞的小姑娘。”杜飛不置可否,轉而說起了這次叫中新芳子過來的目的。聽完杜飛的敘說,中新芳子并沒有驚詫,她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次杜飛叫她肯定是讓她辦事。至于辦什么事,就得看杜飛能拿出什么價碼了。隨著占據了北海道,中新芳子早就從當年的熱血少女蛻變成了一名正客。她的心中仍有信仰,堅信葛命終將勝利,但也明白利益交換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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