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就是山田君的選擇。”位于東京市中心,面積比杜飛那座大宅還大的日式古典庭院里,武田蘭子正在面對一名穿著寬大和服的老者敘說。老者垂著眼皮,老邁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十分倦怠,仿佛要睡著了。過了幾秒才淡淡道:“是個有志氣的年輕人,他是你最后的選擇嗎?蘭子”“哈衣,請祖父成全。”武田蘭子跪坐,雙手放在膝前,顯得很鄭重。老者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武田蘭子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老者則叫了一聲:“浩二”旁邊的紙門打開,一名穿西裝的壯漢鞠躬道:“大人,請吩咐。”老者道:“去仔細調查這個山田武。”“哈衣!”壯漢應了一聲,反手關上紙門。……次日上午。劉傳武帶領事先約定的人,一共只有二十多人。用他的話,兵貴精不貴多,這二十多人是他們這個小團體里面最堅定的狂熱分子,不管出什么事都不會輕易退縮。劉傳武帶人來到阿美莉卡在東京的史館大門前。他們并沒有靠近,而是在馬路地面張開了條幅和旗幟展開靜坐。經過之前的輿論發酵,劉傳武這些人的動作立即引來了許多關注,很快電視臺和報社的人就來了。劉傳武這些人沒有大喊大叫,那樣太消耗體力了,根本持久不了。他們每個人的頭上都系著白布帶,其中一個人還捧著昨天已經確認死亡的稻田勇作的黑白相片。對面史館的警衛警惕起來。只要不傻,都能夠感覺到最近東洋的輿論對他們不太友好。倒是劉傳武這些人十分克制,并沒有過激舉動,而且隔著一條大馬路,讓他們沒有理由驅趕。平時阿美莉卡在東洋雖然囂張,但那都是私下的,是個人行為。一旦上升到正式場合,他們必須適當粉飾友好。就這樣,劉傳武他們在這里靜坐了一天。他們并沒有絕食,中午晚上都準備了不錯的便當。到了晚上甚至在這里支了帳篷,做足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僅僅一天時間,這里就成了焦點,引來不少圍觀的人,其中會有一些年輕人沖動的加入其中。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這里人數超過三百人,不斷的向馬路兩邊延伸。警示廳派人過來維持秩序,卻沒有驅趕或者清場。在這種時候,有了之前那些輿論準備,沒人有會冒險下達這種命令。雖然都知道,東京的高層只是阿美莉卡的買辦傀儡,但表面功夫必須做足,回頭還要選舉,選票不能不要。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活動的規模越來越大。直至第三天,從街道的一邊舉著旗幟來了一群人,他們是東京另一所大學的,前來聲援。這些二十左右的學生是東洋最有熱血的,在三天前劉傳武剛來到這里時,就有人提出要來聲援。卻受到了校方的警告,直至今天發現劉傳武他們只是靜坐,并沒有更激進的行動,這才漸漸放松。隨著第一批支援到來,后續又來了十幾個學校的人,自帶干糧帳篷,在這里抗議。此時,距離杜飛抵達東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因為東京這邊連續出現的新聞,把大板的風頭壓了下去。杜飛在明面上沒有任何行動,甚至來到東洋都沒上大板去看看,這讓一些人頗有微詞。只不過杜飛這次來是全權負責,那些人就算不滿,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杜飛耐心待了這些天,就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直至這天,看完羅正明匯報的情況,杜飛略微思考,沉聲道:“開始吧”羅正明面無表情,說了一聲“明白”立即轉身出去。杜飛的目光看向窗外,一片斑駁的樹枝擋在玻璃上,留下一抹雋永的影子。與此同時,在阿美莉卡的史館外面,匯聚了太多人,擁擠不堪。這幾天,不少人褪去了一開始的熱情,心里開始打退堂鼓。只是被架在這里,沒有辦法退縮,在這時候跑了,很可能會成為污點。卻在這個時候,人群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爆發了一陣騷動,緊跟著就是喊叫和驚呼。大部分人一片茫然,還在懵逼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不知是什么炸了。霎時間場面更混亂。在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么好。此刻,杰米·懷德站在阿美莉卡機構的大門里,看著外面混亂的場面。他深陷的眼窩里閃過一抹嘲弄的陰狠。杰米曾在南越打過仗,后來負傷通過關系來到東洋。就在前幾天,他見到了一個人,隨后他得到了一個在香江銀行開具的不記名賬戶,里面已經存了二十萬美元。他只要做一些很‘簡單’的事情,就能拿到那二十萬美元。杰米握住了槍,微微咧嘴一笑。他并不傻,相反是他家七個兄弟姐妹中最聰明的,他在上中學的時候,就能維修摩托車,學習成績也很好。只是后來趕上嬉皮士在阿美莉卡流行,走錯了一步讓他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否則他的命運可能發生極大變化。直至上了戰場,他在南越待了三年,死在他槍下的人不止二十個,其中有士兵也有平民,因為根本沒法分辨,究竟是兵還是民。而且士兵還是平民,對他來說也不重要。甚至這次,當有人來找他的時候,他就敏銳的意識到有陰謀。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拿到二十萬美元,做的事情不需要承擔太大責任,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至于有什么影響,對阿美莉卡造成什么損失,那是萬圣屯的大人物該考慮的。他往混亂的人群眾看去,在等一個動手的信號。就在這時,忽然一塊石塊飛出來,扔進他身后的院子里,隔著院墻“嘩啦”一聲打碎了一塊玻璃。杰米眼睛一亮,立即大吼起來:“菲兒因嘚后。”同時麻利的拔出槍,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隨著槍聲響起,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還算冷靜的警衛瞬間緊張起來。敏捷的趴下或者躲進附近的遮蔽物后面,紛紛掏出槍。杰米則咧嘴一笑,開起了無差別射擊,直接奔著清空彈夾去的。隨著激烈的槍聲響起,混亂中再次傳來幾聲不明原因的爆炸,跟著就飛出了一個點燃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砰的一聲落瞬間燃起一片火焰。原本史館這邊的警衛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跟著杰米開槍。這一下徹底緊張起來,不再猶豫,紛紛開槍……頃刻間,本來混亂的局面更加混亂,只一轉眼就有七八個人倒在地上。發現死了人,許多人清醒過來,開始四散奔逃。又造成了嚴重的踩踏事件。……誰也沒想到,一開始的靜坐,最后會以這種形式收場。原本東京正府是想利用這次事件,給阿美莉卡施壓,爭取一些好處。現在弄成這樣,想捂蓋子根本不可能。僅僅兩個小時,這件事就上了世界各個主流媒體。被夸張的冠以‘東京慘案’,已經確認二十三人死亡,一百多人受傷,重傷的五十余人。霎時之間,世界嘩然。遠在莫思科,得到消息之后,速聯宣傳部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雖然這幾年,速聯宣傳戰線的戰斗力越來越拉胯了,但這種能給敵人抹黑的事,他們還是相當高效的。同一時間,北海道也發出了措辭嚴厲的聲明,大罵東京是賣果傀儡,沒有辦法保護國民。……面對突發情況,阿美莉卡的反應有些遲鈍。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甚至那些遠在萬圣屯的官老爺還沒意識到事態嚴重。包括尼可在內,大部分人不覺著東洋能出什么大事。就在阿美莉卡開槍后的晚上,東京爆發了規模空前的反彈。死傷者的同學、家長、親人,還有之前連續的輿論準備調動起來的情緒,這一次統統爆發出來。無數人開始宣泄心中的情緒。如果僅僅如此還沒什么,問題是在這其中隱藏著許多‘別有用心’的人。他們開始襲擊外國人,猶如神拳附體,不管對方的身份,只要看著不像本地人都是他們的目標。一時間讓理發店的生意暴漲,本來染了各種顏色的青年男女,為了避免被誤傷,搶著染回黑色。短短兩天,就有幾十名外國人受傷,其中多人重傷垂危。這種發展,再次讓東京正府焦頭爛額,只能給警示廳下令。卻沒想到,緊跟著又來了大活兒。就在當天晚上,阿美莉卡的史館附近,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緊跟著一道黑色煙柱沖天而起,附近的好幾棟房屋被波及。史館的東南被炸開了一個角,里邊的玻璃大面積碎裂。不過除了一名女仆被碎玻璃劃破了手,這次爆炸并沒有造成更多傷亡。但這無疑是對阿美莉卡的巨大挑釁,是赤裸裸的打臉。并且在現場找到了條幅:阿美莉卡,滾出東洋。面對這種情況,即使阿美莉卡想息事寧人,也必須站出來說話了。本來阿美莉卡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尼可的任期已經不多了,不想把精力浪費在東洋。然而,這次卻讓他們沒有退路。……萬圣屯此時還是午夜。尼可仍在辦公室,皺著眉捏了捏鼻梁,沉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聽那些該死的借口,我要真像!東洋到底發生了什么?”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辦公桌的對面:“抱歉閣下,我們已經抓住了制造爆炸的人……”尼可稍微調整心情“嗯”了一聲。中年男人繼續道:“這個人叫三上哲也,是一名激進的帝國分子。”尼可挑了挑眉:“是他們?”中年男人抿了抿唇,工作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真正的幕后應該不是那些所謂的帝國分子。在他看來,那些人要么只是嘴硬,要么就是生活在虛幻的想象中,根本沒有多少執行能力。而那些有執行能力的所謂帝國分子,大多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只是通過這種標簽,獲取更多資源。這些都是聰明人,又是目前東京正府的既得利益者,他們絕沒膽子去做這種事。雖然心知肚明,但有些事發生了,就必須有人承擔責任。而且以他的經驗,也看出尼可不想在東洋投入太多精力。這時,辦公室的門打開,崔西端著一杯咖啡進來。那名中年人立即趁機告辭。見他走了,崔西把咖啡遞過去:“父親……”尼可淺淺喝了一口咖啡,面沉似水道:“這是最后一次。”崔西卻不以為意,微笑著撒嬌。“我很抱歉,爸爸“滿臉誠意,抱住尼可的手臂,親他臉頰一下。杜飛在東洋那邊之所以這么順利,除了他苦心造詣的謀劃,還有另一個原因。阿美莉卡的clA可不是擺設,許多事情雖然杜飛這邊做的很隱秘,而且一般都是只開一個頭,但真要留心調查,也不是查不出來。所以,整個計劃成功與否的關鍵,壓根兒就不是設計是否巧妙,執行是否完美。而是對方愿不愿意配合。這也是真正的歷史中,純粹的陰謀很難得逞。那些為人津津樂道的成功案例,大凡是暗中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因素。這一次,杜飛就是找上了崔西這位‘公主殿下’。也不要求太多,那個價碼杜飛出不起,崔西也未必有那么大膽子。杜飛只是希望阿美莉卡在調查的時候,別那么較真兒就行了,一切事情符合程序就行,在這方面沒有人能挑出毛病。更主要的是,杜飛這次的最終目的其實是跟阿美莉卡站在一起。……幾小時后,懷特宮的發言人對發生在東洋,針對史館爆炸表示嚴厲譴責,這種襲擊是決不允許的!杜飛等的就是這個。僅僅隔了一小時,花果緊跟著召開了一場發布會。朱婷作為發言人,一身正裝,腳步沉穩,走上發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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