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盯著阿美莉卡的毒刺導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單兵肩抗式導彈雖然消防器材公司有類似的產品,但在技術水平和產品力上跟阿美莉卡最新的毒刺型號仍有差距。作為一個有追求的企業,怎么可能放任這種差距。這次代工阿美莉卡提供給阿芙漢的武器裝備,就是一次最好的機會。或許拿不到特別尖端的技術資料,但任何技術發展都是有脈絡的,以杜飛現在掌握的科研能力,只要抓住一個線頭,就能順藤摸瓜。現在正是抓住這個線頭的最好機會。怎么能讓阿美莉卡松口?只有讓阿芙漢的游擊隊發出更強烈的要求。要讓他們有需求,就要增強對應的威脅。杜飛略微思忖,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喂,娜塔莎……”自從上個月跟隨代表團來京城參加談判,娜塔莎一直留在花果沒走。兩小時后,老莫餐廳,娜塔莎踩著高跟鞋,咔噠咔噠的踩在地面上,穿著一件淺粉色的長呢子大衣,戴一頂同色呢子軟冒,涂著烈焰紅唇。如果是幾年前,她這樣一身出場,一定會成為全場的焦點,成為‘黑、綠、藍’中的一點亮色。但現在,遠遠達不到那種效果了,尤其在老莫這種地方。前年,經過重新裝修,老莫餐廳重新開業當,依然是京城少有的外國菜餐廳,是不少家庭條件好的青年男女約會的地方。在餐廳里,男的還比較收斂,女性的衣服,各種顏色,各種款式,完全不遜于外國的大城市。與之對應的反而是發型,花果女性更趨近于保守,很少看見娜塔莎這種把一頭金色長發燙成大波浪的。“杜,你居然單獨請我來這里,不怕朱婷吃醋?”娜塔莎笑瞇瞇的調侃,眼神中帶著幾分曖昧。“你少來”杜飛撇撇嘴,隨手拿起菜單:“伏特加還是五糧液?”娜塔莎適可而止,脫下大衣坐到對面道:“到這里來當然是伏特加。”杜飛應了一聲,然后熟稔的點菜,把菜單交給服務員,并沒有再征詢娜塔莎的意見。等待上菜的機會,娜塔莎忽然正色道:“杜,即使今天你不找我,我也打算請你吃一頓飯。”杜飛道:“要回去了?”娜塔莎點頭:“是啊這次回去會轉到內勤部門,以后見面的機會應該不多了。”杜飛微微詫異,旋即就明白了。娜塔莎目前既有軍方背景也屬于kgb的編制,工作性質非常特殊,要是換成一般人,絕對被綁死了。但娜塔莎的背景注定了她來就是為了鍍金,有了駐外經驗回去更容易升遷。更何況她這幾年在杜飛身上也沒少撈好處,單是這次促成雙方回復關系的重要談判,就有她的一份功勞。這次回去就要踏踏實實的熬一熬資歷。“那真是太遺憾了”杜飛等酒上來,杜飛敬了她一杯:“為我們的友誼。”娜塔莎微笑著一飲而盡,隨后兩人回憶了不少往事,直至快到吃完時才提起杜飛這次找她的目的。娜塔莎聽完杜飛的敘說,瞬間從微醺的狀態清醒過來,眨巴眨巴眼睛哭笑不得道:“杜,我早知道你很無恥,可真沒想到你這么無恥!也就是你那邊幫著阿美莉卡造武器打我們,現在還讓我們配合你,讓阿美莉卡拿出更好的武器給你……”實際上以kgb的能力,早就知道杜飛,或者說花果,在援助阿芙漢游擊隊武器,但他們并不在乎,這本來就是潛規則,大家都是這么玩的,當初高麗戰爭,他們援助花果,南越戰爭他們和花果一起援助越果。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不能拿到桌面商談。杜飛居然讓她想辦法,向阿芙漢多派一些飛機,給阿芙漢游擊隊施壓,跟阿美莉卡要防空導彈。這特么叫什么事兒啊!杜飛嘿嘿道:“瞧你說的,我這個提議對咱們都有好處。阿芙漢那種地形,你們要想打下來,全指望陸軍肯定不行,興都庫什山可不是小土丘,你們的坦克部隊在那種地形根本施展不開……”娜塔莎雖然是女人,但家世背景,職業素養,令她明白,杜飛說的沒錯。杜飛又道:“隨著阿芙漢的游擊隊坐大,你們往那邊加派空中力量是早晚的事,現在只是稍微提前一些,給阿美莉卡一些壓力。而且我可以保證,我廠里生產的導彈,合格率最多30,怎么樣”娜塔莎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才是真正的黑心資本家!”杜飛一笑,不以為意。娜塔莎收斂心思,沉吟道:“這件事……我幫不上忙,必須回去跟我爺爺請示,看他是什么意思。不過按你說的,也不是沒希望。”說著又是嘖嘖舌頭:“合格率不超過30……”一餐飯吃完,送走娜塔莎。至于這件事成不成,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就算不成也不過是多耽誤一年。阿美莉卡把毒刺導彈給阿芙漢游擊隊是早晚的事。看著娜塔莎坐上車,杜飛轉身往左邊看去,隔著一根柱子,一個人影一閃,藏到了后面。杜飛喊了一聲:“出來吧,鞋都露外邊了。”話音沒落,柱子下面伸出來的半只腳一下縮回去,隨后一個留著三七分的青年走出來。在他后邊還跟著一個穿著藍色呢子大衣的姑娘,正是棒桿兒和夏小雪。杜飛瞅了他倆一眼,抬手示意過來。“叔兒”棒桿兒干笑著走過來,穿著一件皮夾克,黑皮鞋锃亮,一看就知道,倆人是約會來了。雖然一眼就認出來,但仔細算起來杜飛也有好幾年沒見著棒桿兒了,上次還是在8270廠的技校。如今改成了消防科技大學,棒桿兒和夏小雪搖身一變成了大學生。只不過原先在技校,兩年文化課,一年實習課,變成了四年文化一年實習,算起來應該還沒畢業。上大學一人一個月有20塊錢補助,有不少大學生還能往家里寄錢。以他們兩家的條件自然是不需要的,難怪能到老莫來消費。這時夏小雪也跟著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杜叔好”她對杜飛印象極深,當初杜飛‘鐵掌震北海’就是因為她,后來慢慢長大了更知道這位杜叔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杜飛跟她點點頭,這個小丫頭也出落成大姑娘了,除了有點黑倒是挺漂亮。棒桿兒也遺傳了他爸媽的基因,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眼神兒也尖,剛才遠遠瞧見杜飛跟娜塔莎出來,不知道什么情況,連忙躲了起來。他早知道杜飛跟他媽的關系,想當然以為娜塔莎也是那種關系,生怕撞破了就尷尬了。棒桿兒慢慢長大了,接觸到一些社會上的事,明白許多道理,愈發明白當初杜飛對他們家的幫助有多大。就像現在,同樣是上大學,他每個月20塊錢的補助全都自己花,同學里邊卻有不少得往家里頭寄15塊錢,自己一個月只花五塊錢。還有工作,雖然現在的大學生安排工作肯定不愁,但去哪個單位,去到什么崗位,還是有區別的。這些事情,他和夏小雪完全不用操心,還沒畢業秦淮柔都給他們安排好了。這都是憑什么?甚至棒桿兒腦海中,對父親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只是令他沒想到,好幾年沒見了杜飛還是原先的樣子。杜飛瞧見他倆,不由得想起有小半年沒去棉花胡同了,去年下半年到現在的確太忙了。“秦姐挺好的?”杜飛問了一聲。棒桿兒忙道:“挺好……”杜飛點點頭,又看向夏小雪,笑呵呵道:“你倆看樣子畢業就準備結婚了?”夏小雪臉一紅,連忙低下頭。棒桿兒嘿嘿道:“我媽和呂姨說,畢業就把事情辦了。”杜飛道:“挺好,先成家,后立業。到時候讓秦姐告訴我一聲,你結婚我肯定要去。”棒桿兒忙“哎”了一聲,有些喜出望外。打發走了倆人,杜飛站在老莫門口點燃了一根煙,意外遇到棒桿兒讓他不由想起秦淮柔。……軋鋼廠后勤處。秦淮柔剛從食堂回來,一個辦公室的王曉芳道:“秦姐,剛才有你電話。”“說誰了嗎?”秦淮柔坐下拉開抽屜,拿出小鏡子照照。雖然已經42了,但經過杜飛的滋養,讓她看起來一點不顯老,但在工廠上班,她可不敢打扮,平時還特意穿些顯老的衣服,就算這樣也有人背后議論。王曉芳道:“說是姓杜……”秦淮柔驀的站起來,大腿磕到抽屜上,登時疼的直抽氣。咣當一聲,把王曉芳嚇一跳:“秦姐你咋了呀?”秦淮柔強作鎮定:“沒事,磕桌子上了。”在桌面地下,雙手攥拳頭,心里驚喜又有些哀怨:“這冤家……”不由得夾了夾腿,上次杜飛找她還是去年夏天的事兒。旋即定了定神,揉揉大腿起身到呂建芬的辦公室:“呂姐,下午我有點事兒,出去一趟。”呂建芬戴著眼睛正看報紙。這幾年她可是顯老了不少,頭發多了不少白的,眼睛也花了。其實她比秦淮柔沒大幾歲,尤其有時候倆人一起去澡堂,呂建芬都不止一次感嘆,秦淮柔是怎么長的。“去吧”呂建芬應了一聲,看出秦淮柔面帶喜色,也沒多問。秦淮柔風風火火回去收拾,心里惦著趕緊回去打扮。杜飛好不容易來找她,決不能讓他看到現在這副毫不修飾的樣子。“秦姐?”對桌的王曉芳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臉上帶著美滋滋微笑的秦淮柔好像在發光。秦淮柔還不知道自己開了buff,一陣風似的簡單收拾了辦公桌,就拎著手提包走了。王曉芳看著她背影,著實有些莫名其妙。秦淮柔騎著自行車出了廠子大門,春日中午的陽光照在臉上,仍有些微寒的春風吹在臉上都覺著暖洋洋的。一溜煙回到棉花胡同,秦淮柔臉色微微泛紅,打開大門把自行車推到院里,趕忙沖進屋里開始收拾。雖然她平時也是個干凈人,但杜飛來了怎能與平時一樣。立即換了新的床單被罩,換下來的也來不及洗了,直接塞到去年新買的洗衣機里。再就是她自己,燒了一大壺熱水,里里外外洗干凈,穿上杜飛從阿美莉卡帶回來的成套的內衣。等穿上之后,對著鏡子照了照,又從立柜里抽出一條絲襪。是去年辦進出口貿易博覽會時,她跟秦京柔一起去逛,在匈牙利展臺買的,還沒機會穿一次。跟著又從柜子里拿出一條淡青色的旗袍。是夏天廠里組織先進工作者到滬市、杭洲旅游,找最好的紅幫裁縫,用的最好的料子,量身定做的。這樣的衣服平時定然是不能穿出去的,秦淮柔花大價錢買來,就是為了穿給杜飛看。再就是發型,她知道杜飛喜歡什么調調,用一根檀木簪子把頭發盤起來,露出雪白的頸子。再穿上今年剛流行起來的細高跟……恰在這時,院里傳來動靜。秦淮柔心跳加速,忙又拿起口紅,麻利的點兩下,上下唇一抿在鏡子里竟有些畫龍點睛的意思。此時腳步聲更近了,秦淮柔深吸一口氣。人說小別勝新婚,半年多沒見面讓她隱隱找回幾分第一次偷偷摸摸到杜飛屋里去的感覺。快步來到里屋的門邊,要讓杜飛到外屋掀門簾就能看見她。剛才照了鏡子,她相信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能讓杜飛眼睛一亮然后……嘿嘿然而,在下一刻,隨著門簾撩開,從外邊進來一個人,跟秦淮柔四目相對,倆人全都愣住愣住了。“姐,你……”秦京一臉不可思議。雖然是堂姐妹,從秦家屯到京城,她卻是頭一次見到這么‘精裝版’的堂姐。秦淮柔也愣了,怎么不是杜飛?秦京柔這個死丫頭怎么挑這個時候回來了?秦京柔則反應過來,神情復雜道:“杜飛哥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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