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正是我需要的東西。”
躺在自己不大的床上，一邊無視下面兩個丫頭的大呼小叫，路平安默默的翻書。
書本都粗略的翻了一遍，有的讓伊芙幫忙注解了一下......對于那些密碼一樣的代稱，她還真的一個個記得很清楚，讓路平安很有些驚訝。
“你是不是小看我？！”
敏感的丫頭，當即張牙舞爪之中。
路平安直接將其按了回去，然后塞了個鹵雞腿塞住嘴，最近她是越來越粘人了。
但事實上，她的確接受了全套的“精英”教育，尤其是某些涉及到宗教、生命、煉金的奇奇怪怪東西。
路平安懷疑大貓也會，只是懶得和自己解說，但他沒有證據。
“‘協調’、‘共存’、‘營造環境’，真沒想到，我會在生命系之中，看到這些概念的存在.......”
在路平安的印象之中，生命系就像是“斗獸場”，即將多種物質、物種放在一起，彼此吞噬、獵食，最終獲得更強的物種....一切為了進化，生命之間更多是獵食和競爭關系。
而在這些林女教會的“教材”之中，他們討論的重點從一開始就不是“個體”，而是“環境”。
他們甚至不會討論育種，反而去研究那些土壤、天氣、水分這些額外因素了。
“.....追求環境的進化，而不是個體的進化，這就是林女和大貓本質的區別嗎？”
路平安越看，越發察覺，或許她們是同一個點出發的，都是純粹的“進化”追求者。
只是目標雖然相當，但方向不說有所分歧吧，至少是南轅北轍。
同樣是追求進化，同樣是追求某種特定需求的“物種”，林女勢力會營造一個特定的環境，讓那些有潛力的物種試圖適應。
他們會制造一個“大籠”，不管是群居、獨行還是寄生都放入其中，他們都不會干涉，他們只會等待結果，然后調整環境，開始新一輪的挑選。
最終的“冠軍生物”是什么并不重要，是否能夠符合其需求也不重要，在這個過程之中的收獲、數據才是最重要的......冠軍物種可以投入下一輪的挑選，數據可以用來調整更適合進化的環境，他們需要什么的時候，直接拿出同樣的環境量產就是。
林女并不是路平安想象中的狂熱“自然主義者”，相反，她是極端的環境干涉主義者。
她會不斷的調整適應的環境，逼迫生物進化......如果這玩意還不極端的話，那真沒有誰是極端。
“.....一丘之貉啊。”
路平安嘆了口氣，邪神和正神，或許還真沒有什么距離。
真看似溫和的理念，稍微思考一下，搞不好比大貓還要殘酷。
比如大貓把一群生物丟進斗獸場，讓其彼此吞噬、弒殺、交配獲得最優的物種或個體。
而林女就會制造一個嚴苛的環境，來個完全無法干涉的適者生存，只要那個環境擴大一些，誰死的更多挺難說的。
按她這個邏輯的話.....
“.....戰爭，殺戮，甚至污染侵蝕本身，都是自然環境的一部分，都是可以接受的‘挑選’嗎？有些過于殘酷了.....”
“呵，我說她是x子沒錯吧。”
這大貓，總會在關鍵時刻跳出來，尤其在路平安提到關鍵詞的時候。
路平安沒理，他把書蓋在頭上，陷入了沉思。
雖然這教材里面用詞很文雅，一口一個“自然法則”、“物競天擇”，但路平安已經不是菜鳥，他可以看到其中的“極端”。
按照這個說話，林女是真的做的出來，直接引起滅國、滅種戰爭，只是為了收集數據，并確定哪一種物種更適合生存。
他們要的甚至不是幸存者，而是“環境”，即收集各種極端環境，并將其視作“自然”......所謂林地。
只要林地是好的，那么，優勢物種自然源源不絕，生命在不斷進化，根本就不需要追求特定目標。
他們或許不會主動殺人、吞噬，但只要判定你無法適應‘環境’，大范圍滅絕起來，絕對夠狠。
“這就是正神嗎.....還真是......”
路平安一時無語，他都不知道這對師姐妹到底誰更極端了，只能說雙方是一丘之貉。
瞬間，大貓那邊又是一堆需要屏蔽的怒罵。
顯然，她不是這么想的。
“......我覺得你們挺像的，在對待生命的態度上尤其殘酷......”
而路平安微笑著，在傷口上撒鹽。
“不一樣！當年我說起我的家鄉我的族人，那個女人居然說‘太好了，多么完美的生命進化林地，你能活下來肯定是你適應了環境’吧，那女人居然祝福我！祝福我這個死剩種，說我的族人死是理所當然的！說我的族人成就了我！”
“哦，原來這就是你們矛盾的起源，意外的單純呢.....”
好吧，詐出來有趣情報的路平安，理所當然的得到了一頓臭罵。
但這個時候，路平安也越發理解了雙方的分歧和道路區別。
兩者其實都是走的生命系種的“物種進化”支流，只不過雙方一個追求個體的進化，試圖自己成為生物鏈的頂端。
另外一個，根本不在意誰站在頂端.....她更像是一個觀察者一個操控者，一個環境的控制者，一個......
“一個x子......她不在意誰是自己今天的王.....呵，她的王是定期變化的，她是戴冠者，是選拔者，永遠不是王......她只是不斷積累、進化自己的環境，然后投入更多的所謂王選，不管誰是暫時的王，她自己永遠是王后......”
有大貓的現身說法，路平安越發理解了這條道路的區別。
這么說來，也難怪大貓視其為劇毒，一個追求個體進化一個追求環境進化，雙方本質是矛盾甚至必須競爭的。
強悍的個體可以克服甚至改造環境，而強勢的環境也可以塑造群體、個體.......在本質上，她們是真正的同一方向，完全相反的“干活”方式。
而這一刻，路平安也有些理解了。
“難怪你之前阻止我接觸林女的‘知識’，的確和我的契合度相當高......”
“不，我不是擔心你跟隨她的道路，跟隨前者的道路本就是職業者體系最大的優勢。而是伱在太過弱小的時候，直接跳進林女殘酷的‘自然環境’，不是被淘汰，就是被同化掉。”
這個時候，大貓卻難得的有了些導師的模樣。
“她執著于間接干涉甚至放任的手段，其實問題也很多，隱患比我的道路還多......”
果然，這家伙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說。
但現在，有了她的解析之后，路平安也補上了自己的“基礎”。
或者說，他是第一個能夠同時接觸這同源的兩條道途，并在創始者的幫助下，尋找、總結自己道途的幸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