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后,18歲的陳宇有了屬于自己的團隊。
他成功地鼓動彭寨山等加入他剛注冊不久的醫藥公司,像彭寨山這樣的年青人,又有幾個不想做出一番事業呢?
他們都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雖然距離畢業還早,但能在大學期間,就去嘗試真正做事,
對他們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再加上陳宇的口才不錯,又有已經注冊好的公司文件亮出來給他們看,并且,這天晚上陳宇請他們吃了一頓真正的大餐。
澳洲龍蝦、四頭鮑、神戶牛肉、三文魚等等。
如此有誠意的大餐,讓他們真的很難說出拒絕的話來。
還有陳宇許諾的薪資,對他們這些還沒有收入的大學生來說,誰不心動?
轉眼,
時間來到10月6日。
今天是那份死亡名單上,
周愚生車禍喪生的日子。
陳宇這天上午,
早早就來到資料上,車禍發生的那個十字路口等著。
周愚生的照片他看過,大致的生平資料,那份死亡名單上也有寫,所以,他提前就調查清楚周愚生的家庭住址。
資料上寫的車禍發生的十字路口,有四道斑馬線,資料上并沒有寫周愚生出車禍的地點,是在東南西北哪個斑馬線。
乍一看,陳宇很難提前判斷周愚生出事的位置具體在哪兒。
但……
陳宇提前實地找到那個十字路口,和周愚生居住小區的時候,發現周愚生所居住的小區出來之后,向東步行,所經過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就是資料上寫的他出車禍的那個路口。
所以,陳宇只需要在周愚生家到那個十字路口之間的位置,
提前等著就行。
陳宇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他不用在學校上課,也有足夠的理由外出。
早晨的微風中,陳宇手拿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一支圓珠筆,沿著街邊的店鋪,挨家挨戶地上門做調查。
他走進一家小賣部,向坐在柜臺后面,正在吃面條的中年店老板打招呼。
“叔,早上好!打擾您一下啊,我是出來做社會調查的水木大學學生,希望您能回答我幾個簡單問題,我這里小禮品贈送給您,您看可以嗎?”
說話間,陳宇從隨手背著的書包里,取出一盒未開封的撲克牌遞給店老板。
這撲克牌是他特意網購的,包裝盒的正反兩面,都有性感泳裝美女。
正在吃面的店老板,
聽陳宇開口說的話,本能地皺眉,
表情有點不耐煩,
就想抬手趕人。
聽見回答幾個問題,就有小禮品拿,他被勾起好奇心。
等看見陳宇遞過來的撲克牌盒子上的泳裝美女時,店老板臉上有了笑容,伸手接過撲克牌,笑道:“你看你這孩子,問我幾個問題,還送禮品,太客氣了!這不是舉手之勞嘛!行啊,你問唄!多大點事。”
陳宇眼角的余光,一邊留意著店門外偶爾經過的每一個行人,一邊假模假樣地打開筆記本,提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問題。
“叔,您家有電腦嗎?”
店老板怔了怔,大概是沒料到是這樣的問題。
“電腦啊,我女兒有,我自己沒有,怎么了?”
陳宇低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劃了一個勾,又問:“沒怎么,叔,我就是想調查一下咱們京城個人電腦的普及率大概是怎樣的,哦,對了,剛才忘了說,我就是學電腦的,所以想了解一下這方面的問題。”
店老板有點恍然,“哦,這樣啊,那你繼續問吧!”
陳宇:“謝謝叔,那我能問一下您女兒用的電腦是什么牌子嗎?是臺式機?還是筆記本電腦?”
店老板皺眉想了想,“好像是華碩的,筆記本!對,應該是華碩的!”
陳宇笑了笑,又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然后抬頭又問:“那我能問一下,您女兒的電腦已經買了幾年了嗎?您要是記不清楚,說個大概也行,還有,您知不知道您女兒近期有沒有更換電腦的打算啊?”
在這家小賣部做完調查。
陳宇禮貌地表示感謝之后,就去了隔壁的鮮花店。
看見店門口一名白裙少婦,正在彎腰給擺在店門口的一盆盆鮮花噴水,陳宇腳步頓了頓,臉上的笑容略作調整,就走過去,一臉靦腆笑容地跟白裙少婦打了個招呼。
“姐,你家的花好漂亮呀!我想買一支聞聞,你能賣給我嗎?”
白裙少婦聞言,停下手里的活,轉臉看來。
看見膚色微黑,但顏值和身材都很出色的陳宇,她眼里便有了笑意,抬手捋了下耳邊的發絲,笑道:“行呀!我開的就是個小店,不會嫌生意小的,對了,帥哥,你要什么花呀?紅玫瑰嗎?”
陳宇:“嗯。”
說著,他掏出包里的皮夾,抽出一張十塊的遞過去,“姐,十塊錢夠嗎?”
“夠了!我再找你兩塊吧!”
少婦接過錢,就要轉身進店找零,陳宇則喊住她,“別!不用找零了,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老實說,我是出來做社會調查的,剛剛買的那支花就送給姐姐你了,姐你看行嗎?”
白裙少婦聽得有點發愣,隨即失笑。
見陳宇手中的筆記本都翻開了,筆也準備好了。
她便含笑點頭,“行呀!你問吧!只有你不問我的個人隱私,我都可以回答你。”
離開這家鮮花店的時候,陳宇手中多了一支紅玫瑰。
那白裙少婦還是給了他一支。
就這樣,陳宇一家家店鋪調查過去。
從表面上看,他真的在做社會調查,想要調查京城的個人電腦普及狀況。
遇到男店主,他就送上一盒撲克牌,遇上不要撲克牌,或者不適合送撲克牌的店主,他就買一點人家的東西。
在他這種靈活的手段下,幾乎沒有店主拒絕他的調查。
而在做這些調查的時候,陳宇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瞥著門口經過的每一個行人。
終于,大約8點零幾分的時候,正在一家五金店里做調查的陳宇,忽然瞥見周愚生的身影從店門外經過。
問題剛剛問到一半的陳宇,連忙詢問最后一個問題。
在店主回答之后,他連忙告辭離開。
一出店門,看見周愚生已經走出十幾米遠,陳宇便不動聲色地略微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現年58歲的周愚生,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10歲左右。
頭發花白且稀疏、身形消瘦,可能是坐辦公室太多年的緣故,陳宇見他行走的步伐竟然略顯蹣跚。
這個年齡的男人,陳宇在老家見得多了,陳家壩60歲左右的男人,很多都還在工地上干苦力,挑百來斤的東西,都不怎么吃力。
可周愚生空著手走路,都慢吞吞的。
這一刻,陳宇心里閃過一個念頭——農村人都希望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城里去坐辦公室,做清閑的工作,可是,坐辦公室真的是更好的生活嗎?
此時沒時間讓他感慨這個問題。
他不動聲色地拉近與周愚生的距離。
幾分鐘后,他們來到十字路口那兒,周愚生在斑馬線前停下腳步,陳宇也停下腳步,因為此時是紅燈。
陳宇的目光一直沒有盯著周愚生看。
從看見周愚生的那一刻起,他都盡量避免用正眼觀察周愚生。
此時也是一樣,陳宇瞇著眼睛望著馬路對面,似乎在看紅燈什么時候變綠,也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終于,對面的紅燈變成了綠燈。
步履蹣跚的周愚生已經在往對面走去,似乎在發呆的陳宇卻還沒動,他是故意的,他走的比周愚生快,想要一會兒及時救下周愚生,就不能和周愚生同時往前走,否則,正常情況下,他眨眼的工夫,就會把周愚生拋在身后。
一直等到周愚生已經走過四分之一長度的斑馬線,陳宇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來,連忙抬腳往前走。
此時他已經注意到左手邊的右轉車道上,駛來一輛銀灰色轎車。
他暑假的時候,剛考了駕照,學過交通規則,所以知道一般情況下,機動車在右轉彎的時候,只要前面沒有行人,是可以隨時右轉的,哪怕對面是紅燈,右轉彎車道上的機動車,也能合法右轉彎。
撞死周愚生的那輛轎車就是這一輛嗎?
陳宇轉臉看了一眼右轉車道上駛來的那輛轎車。
此時,因為陳宇剛剛故意在發了會兒呆,斑馬線這邊的行人基本上都已經穿過一半長度的斑馬線。
還沒有走到一半長度的,此時就只有陳宇和步履蹣跚的周愚生。
但他們眼看也要走過一半了。
也是因此,他們左手邊右轉彎車道上駛來的那輛銀灰色轎車并沒有減速。
幾步之后,周愚生先走過一半的斑馬線,但他卻忽然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有些茫然地左右張望,似乎突然間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把這一幕看在眼里的陳宇知道,周愚生的老年癡呆應該是突發了。
陳宇繼續往前走,兩步之后,他就和周愚生肩并肩了。
就在這時,周愚生忽然轉身往回走。
陳宇目光往左手邊一瞥,看見即將右轉彎的那輛銀灰色轎車,距離周愚生已經只有三四米,但車速卻沒有減速的跡象。
車里的司機大概做夢都沒料到過馬路的人里,有一個人剛剛走到一半就突然掉頭往回走。
正常情況下,誰在過馬路的時候,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又掉頭往回走呢?
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
車里的司機緊急反應過來。
但轎車行駛的慣性很大,即便立即踩下剎車,到車子完全停下,也要滑行一段距離才能完全剎停。
這叫制動距離。
一般車速如果在100碼左右的轎車,想要完全剎停,制動距離一般需要四五十米。
不懂制動距離的人,總以為轎車、貨車等車輛,看見自己的時候,肯定會馬上踩剎車,所以,馬路上經常能看到有些人明明看見有轎車甚至貨車來了,依然很淡定地繼續往前走的,步伐都不帶加快的。
這些人就是篤定司機不敢撞人。
卻不知道有時候就算司機立即踩剎車,也沒法讓車子立即停下來。
這往往會造成很多悲劇。
就像此時此刻,那輛銀灰色轎車里的司機,反應已經很快了,一看見掉頭往回走的周愚生,這司機就趕緊踩下剎車。
但車子在慣性的作用下,還是快速向周愚生沖來。
眼瞅著周愚生就要被這輛轎車撞飛,早有準備的陳宇連忙一伸手就抓住周愚生的手臂,猛然將周愚生拉到自己懷里緊緊抱住。
呼……
銀灰色轎車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帶起一股微風,吹動陳宇和周愚生的衣角,銀灰色轎車在沖過斑馬線六七米后,才終于完全剎停。
剛剛刺耳的剎車聲,將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正好將剛才那驚險的一幕看在眼里。
很多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就那么愣愣地看著斑馬線上,抱著周愚生的陳宇,以及那輛剛剛終于剎停下來的銀灰色轎車。
轎車駕駛座的車門突然被推開,一名三十來歲的眼鏡男子,臉色煞白地從車上下來。
下車的時候,一只手扶著車身,一只手不停的哆嗦,一下車就看向斑馬線上的陳宇和周愚生。
看見這兩人都好好地站在那兒,這眼鏡男子當即往地上一癱,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氣。
他剛才差點嚇尿了。
這要是撞死一個老人,他就完了。
而此時,周愚生茫然地抬頭看向剛剛拉他入懷的陳宇,又茫然地看向四周。
聽著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周愚生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被車撞了。
他是被這個小伙子給救了。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那輛停在距離斑馬線六七米外的銀灰色轎車。
他怔了怔,臉色慢慢變了。
終于感覺到后怕。
他今年才58歲,原來做醫生的時候,收入并不低,在患上老年癡呆之前,他自己出行也是開車的。
所以在看見那輛銀灰色轎車停在距離斑馬線六七米外的地方時,他就意識到自己剛剛要不是被這小伙子拉了一把,他周愚生現在肯定被撞飛出去好幾米了。
說不定被撞飛落地后,還要被那輛車從身上碾壓過去。
他后怕地咽了口唾液,臉色發白地離開陳宇的懷抱,一臉感激地對陳宇說:“小伙子,剛才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這條老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陳宇笑了笑,攙著他的手臂,將他扶回剛剛的路口,邊走邊說:“叔,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你以后過馬路可要多注意了,像剛剛那樣真的太危險了。”
周愚生連連點頭,連連應是。
做了幾十年醫生的周愚生,很會做人,在陳宇把他扶到路邊之后,就拉著陳宇的手,不讓陳宇走。
非要請陳宇去他家里坐坐,要請陳宇吃飯,表示感謝。
而這,正中陳宇的下懷。
他這么費心思地救周愚生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和周愚生搭上關系,讓他配合自己,演一出可能永遠也沒有觀眾的戲嘛。
他要用周愚生的名義,來拿出20年后的自己發送過來的幾種藥物配方。
讓他這幾種藥物配方的來源,經得住任何人的調查。
今天算是正式和周愚生搭上線了。
接下來的事,他倒是不著急。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宇一邊和自己的小團隊成員,一起尋找公司的辦公場地,一邊等待侯家和許家那邊,給他傳來可以讓他收購的藥廠消息。
在這期間,他每天依然是正常上課、學習。
偶爾出于“善心”,去看望一下身患老年癡呆的周愚生,每次去他都會買點水果帶過去。
去了之后,也會幫周愚生干點家務。
比如幫忙掃地、洗碗、擇菜什么的。
周愚生的老伴還在,對救了丈夫性命的陳宇,老婦人很感激,所以,陳宇每次過去看望周愚生,老婦人都很歡迎,每次都給陳宇做些好菜,得知陳宇是從徽州府來京城上學的,上的還是水木大學,老婦人和周愚生都對陳宇高看了不少。
都熱情地表示,希望陳宇周末有空的時候,就來他們家做客。
如此,兩周之后,“一個偶然的機會”,陳宇來他們家做客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周愚生神智清醒的時候,有做藥物研究的習慣。
經常借用一家藥物研究所的實驗室做試驗。
“意外”得知這件事的陳宇,很驚喜,又很遲疑地向周愚生夫婦提了一個不情之請。
“周叔,你這幾年研究的成果,能轉讓給我嗎?我、我家里正好有一家醫藥公司,您放心!價錢該多少就多少,我一定不會讓您吃虧的……”
周愚生夫婦很意外。
沒想到陳宇家里竟然有一家醫藥公司,更意外的是這孩子竟然想買周愚生私下里研究出來的成果。
周愚生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這幾年的研究成果,真的乏善可陳啊!
所以,面對陳宇希冀的眼神,周愚生饒是一把年紀了,臉皮早就練厚了,還是忍不住老臉微紅。
羞慚地說:“小宇,你可能誤會了,我平時就是瞎研究,我原來也不是專門做醫藥研究的,我不是不想賣給你啊,我是、我是真沒什么像樣的研究成果啊!”
老婦人也附和:“是啊,老周他就是不甘心自己的病,想試試瞎貓抓死耗子,想研究出一種能治他自己病的藥,其實我們心里都清楚,他沒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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