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那城主府早已化作了人間地獄。”周玄沉聲道。
修煉過太一經的他,對于陰邪之氣非常敏感,因此還沒有進入城主府中,他就察覺到了彌漫在空氣之中的邪氣。
邪氣與陰煞不同,尸氣、煞氣、魔氣、妖氣這等氣息,一旦交織便會化作陰煞。
而邪氣……
不正者,是為邪。
他以隔垣洞見掃視城主府,就見城主府中彌漫著霧靄般的濃厚邪氣。
什么城主府,說是邪魔洞府都不為過!
而當他看到那吳兵的時候,心底更是震驚。
吳兵的身上沒有妖魔痕跡,他的確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類,然而,身為一城之主的他,頭頂不僅沒有一絲人道金光,反而還籠罩這一片煞氣,他的毛孔往四周噴吐邪氣,宛如一個行走的邪惡加濕器!
如此低調的邪魔,一瞬間就讓周玄聯想到了與三劫魂幡相關的一切,因此對于這一個巡查點,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這才提醒了一下李青松與阿呆。
讓他沒想到的是,李青松和阿呆居然已經有所察覺了。
“不愧是老牌巡天使……看來我也可以將表現出來的‘實力’再提高一點了。”周玄心頭想道。
三人很快來到清瀾江邊,自云中下視而去,只見沿江十里內一片狼藉,被沖毀的屋舍隨處可見,近江的地方,還漂浮著一些浮木與老樹。
老百姓們在廢墟里不斷地忙碌著,清理殘骸的、搬運修葺材料的、后勤補給的……
從云中望下去,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黑點般來回穿梭,忙碌地像熱鍋上的螞蟻。
靠近江邊的區域里,還有這許多修壩的人。
周玄不由地想到了自己洪水搶險的經歷,前世水患無情,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可在這個世界里,明明有那么多神仙般的人物,但老百姓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看到周玄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一邊的李青松也是嘆了口氣,說道:“南云洲雖然地大物博,但是怪力亂神的東西卻遠比人力要強……”
“你不是也說過,在這樣的世界上,安安穩穩地度過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嗎?”
周玄皺著眉頭,將自己方才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青松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才當巡天使不足一年,自然有所不知。不是那些仙師們不去管老百姓,而是實在是管不過來。”
“你知道大夏仙朝有多大嗎?你知道大夏仙朝里的修行者才多少嗎?”
“朝廷與修仙者聯合,在每一個洲設一個天師府分府,都已經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了,而就算是這樣,修士數量也不足以散布到仙朝各處……”
“斬妖司有斬妖司的事情,那些道觀、寺廟,也都有著各自要對付的邪魔。就連朝廷,鎮守邊疆、派游神巡視大地之余,也時時刻刻不在防備……”李青松指了指天。
“天?”周玄一愣。
“是‘上界’。”李青松說道,“那部分的事情,涉及了天大的隱秘,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聽說,‘天人’兩界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平靜。”
周玄面色微變,暗道原來這五年以來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停留在表層,還好茍的好,不然像個龍傲天一樣招搖過市恐怕早就祭天了。
李青松幽幽地說道:“我們大夏仙朝,自從建立以來,明面上的力量就一直在對付著實力遠超我們的敵人……相比于境內的妖魔鬼怪,境外的敵人與上界的壓力,那才是真的可怕。”
“朝廷將力量都轉移去鎮守疆土了,所以內部才需要天師府來清掃邪惡。”
“你看下面,每一個人在為了生存而不斷地掙扎,但這又何嘗不是每一個人正在面對的問題呢?”
“只是百姓們要面對妖魔禍亂之后的殘酷,而我們則是要直面妖魔。”
“大家其實都是在拿命做事,沒有誰是容易的。”
“非要說的話,只有一類人是容易的。就是那些踩著前人的影子,畏縮在陰影里的人。”
“他們來了。”
三人身后的云中,隨著破風聲響起,七道流光實時迫近。流光之中,赫然便是那鄭盟的七人。
“不管他們。”周玄道,“我們做我們的。”
“我也懶得鳥他們。”李青松點點頭,指了指下方,“最近一次水患就發生在那里。”
“不如……直接去堤壩吧。”周玄忽然開口道。
以隔垣洞見俯瞰下去,清瀾江沿岸沒有一絲反常之處,唯獨那破損的堤壩,給了周玄一種別扭的感覺。
“堤壩?行,就去堤壩!”李青松也不多問,便與阿呆落了下去。
“趙哥,周玄他們去堤壩了!”鄭盟里一個人說道。
趙缺瞪了他一眼:“我有眼睛,看得到!”
“哼!就讓他們去堤壩,我們先去找那些老百姓問問情況,周玄那幾個笨比只會埋頭苦干,根本不知道即時證人的重要性!”
“既然和他們在一起,我們就得表現得專業一點,免得被人嘲笑。”
“趙哥說的對!那周玄什么的,全是流民出身,沒讀過書,哪有趙哥這樣學破五車、滿腹金銀輪子啥的……”
“……,你踏馬不會說就不要亂講,別一開口就拉低我們鄭盟的文化水平!”
……
見到周玄他們,堤壩上的人們激動萬分,紛紛高呼“拜見仙人”、“仙師來斬妖除魔了”之類的話語,李青松便點了點頭,沒有多作什么自己不是天師啊、只是個巡天使之類的解釋。
對天師府里的人來說,各司分明各有職責,但老百姓卻不知道那么多,對他們而言,但凡是從天而降的,都是仙人。
落地之后,周玄、李青松等人先向堤壩上的人們詢問了一些細節。
“這條堤壩,是十里三鄉的人們在郡守大人的帶領下一起修筑起來的!”
孤鶩城就是此郡的郡城,因此老百姓口中的郡守,就是指的孤鶩城城主吳兵。
“時間蠻久的了,少說有幾十年光景了,咱們這幾個鄉的人呀,祖祖輩輩都不忘修葺大壩,就是為了防止出現水患。”
“這日子一天天的其實過的都不差,但五年前的一場風雨,導致這一段的江水暴漲,大壩被沖毀了一大截,不少人家都被水沖走了……”
“那一年,郡守大人特地前來與我們共同對抗水患,重修了堤壩,甚至還請來了天師的道符。”
“但是自從那會兒起,怪事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