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走在凌沖后面,穿越空間門戶時,他刻意留心感受了一下,接著便發現,這仲仙亭內的里層空間,同樣是屬于折疊空間的范疇。
“奇怪了……到目前為止,所有的里層空間都是被折疊出來的,根本沒有一個像我的壺天空間一樣。”周玄心中嘀咕,同時也有些興奮,越發覺得壺天之術高深莫測,是一門值得花時間好好參悟的神通。
仲仙亭內的里層空間中云煙霧饒,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沖天而上,托起了一個穹頂,行走在其中,有一種身處巨人族的古老石廟中的感覺。
空間深處,有著一張巨大的圓桌。
圓桌邊的每一把座椅明明看起來地位都一樣,但周玄一眼看去,下意識地便察覺到了“座首”的存在。
那是一個身著黃袍腰纏玉帶的青年,斜倚在座椅上,單手撐著扶手托著額角,一雙丹鳳眼帶著幾分慵懶之意微微垂落,他的身軀介于虛實之間,乃是一道法力投影。
凌沖傳音介紹道:“那位便是如今的監國太子,手持陸地神仙鑒,乃是本次會議的旁聽者。在他身邊坐著的,分別是:大理寺卿狄夜闌、金龍衛統領趙淮信,以及西廠廠公陰雨柔。”
太子?!周玄的眼角猛地一跳,他從未想過,跟太子的第一次見面,會以這種方式進行。
便平靜地看了一眼太子,隨后便收回了目光。
從這道法力投影之中,他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但太子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深不可測,尤其是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仿佛早已經將一切拿捏在掌握之中。
那大理寺卿狄夜闌他已經在聚仙苑時遠遠看過,本身還是一位合體期的修士,挺著個小肚腩坐在那邊,眼神堅毅,看起來剛正不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那金龍衛統領趙淮信身高八尺,孔武有力,吐納深沉綿長似大江推波,眉目之間不怒自威,其修為在大成巔峰,周身繚繞一圈仙氣,顯然半只腳踏入了仙境。
身懷人王封詔的他,以人道氣加持己身,尋常人仙都不是他的對手,不愧為禁軍之首。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邊,氣勢比之邊上的那些人仙更勝。
另一位西廠廠公陰雨柔,與周玄印象里的常規公公不同,他俊美至極,一身陰柔之氣里不摻雜半點娘氣,其修為也在大成巔峰,與趙淮信不分伯仲。
他坐在那邊,拈著蘭花端著一杯茶細細品著,仿佛不為外物所動。
除此之外,圓桌之上已然坐下了數位仙人,除去從飛鶴道人開始在周玄面前刷過臉的之外,還有這幾道陌生的身影。
“那兩個是散教仙。”凌沖解釋道,“據說,事發時他們也在河洛,便一同參與到了事件的解決當中。那個穿著乞丐匪賊裝的是封魔洞的劉雷,另一個皮膚偏黑的是黃沙谷的李濤。”
周玄微微點頭。
當周玄等人入內時,飛鶴道人、玉笛居士等人,便都齊齊將目光投了過來,他們的眼中帶著冷漠、倨傲等敵意,不斷地審視著周玄等人,仿佛小雷音寺里的那群妖魔看著誤入其中的唐僧師徒。
其中,要屬飛鶴道人的目光最為復雜,當他看到周玄安然無恙時,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飛鶴道人的心中隨之掀起了一道波瀾,看向周玄的目光更加警惕,飛快地盤算著如何再將一軍。
很快,一個陽謀在他的心中醞釀成型。
凌沖等人一一落座,周玄也隨之坐下。
明明是一張圓桌,凌沖等人所選的座位,卻不偏不倚與飛鶴道人等人正對著,端的是涇渭分明。
就在周玄準備坐下時,飛鶴道人卻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凌沖老鬼,堂堂仙人會議,你還帶著個元嬰期的小輩來是什么意思?”
太子和狄夜闌等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周玄的存在,此刻飛鶴道人占理,但他們便沒有開口,而是默默地看著。
派系斗爭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哪怕是當著太子的面,只要占著理,明面上便可以咬死對方。
凌沖淡淡地看了飛鶴道人一眼,道:“周玄乃是仙府后生,雖然是晚輩沒錯,但今日前來參加會議,卻不是代表的個人,而是仙府。”
飛鶴道人嗤笑一聲:“代表?真是可笑,他仙府是什么勢力,我怎么不知?在座的又可有人知道?”
說罷環顧四周,邊上的人紛紛搖頭。
“你們大家看看……”飛鶴道人兩手一攤,伸長脖子露出猖笑,“隨便冒出個阿貓阿狗,胡謅個什么鳥仙府鬼府的勢力出來,咱們的凌沖大仙人就信了!”
“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還堂而皇之地把他帶過來參加會議了,你憑什么這么做,誰給你的權利打破會議的規則?”
“如今河洛遭遇襲擊,死的死、傷的傷,元兇更是還在逍遙法外,你居然就敢帶著這么一個不明底細的人到這兒來?”
“如果他與元兇有關,他的到來,乃是某個詭計之中的一環,而你將他帶來見我們,是否屬于引狼入室?”
“作為幫兇,你該當何罪?!”
修仙者計算力驚人,飛鶴道人干這行又是輕車熟路,因此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在心中編排好了話術,周玄不過露出了一個破綻,就被他往死里扣帽子。
凌沖神色冷漠的看著飛鶴道人,一直到他徹底說完,這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所說的一切,無非就是仙府并未記錄在冊……所以在你看來,那是一個不存在的勢力。”
“不是嗎?”飛鶴道人冷笑。
凌沖嗤笑一聲:“愚昧無知如你,不如老老實實地做一只被人騎的鳥……誰告訴你,不記錄在冊的勢力,就不存在了?”
飛鶴道人瞇起了眼睛,嘴角的嘲諷之色卻更濃了。
他知道,凌沖入圈了。
但他卻聽凌沖淡淡地掃過四周,悠悠然道:“我凌沖,就曾與仙府高人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