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位于河洛南極,列陣在南為火行!”
“而火生土,土行列陣在中,所以第二個祭道點在中,也就是西廠!”
“土生金,金者列陣在西,所以第三個祭道點在河洛西極的七曜仙山!”
“金生水,而水行列陣在北,所以第四個祭道點就在……”
“聚仙苑!”
“等等!不對!”
“聚仙苑是在北,從地域劃分來講,卻不是河洛的北極!”
“河洛的正北處應該是——”
周玄陡然睜眼,眸中迸濺出了無盡的光亮,他的眼眸之中映照出了三處地點!
他果斷拿出傳音法盤,道:“凌老凌老!快通知前輩們,不要守在聚仙苑了!將蹲守的地點再往北移動一些,去明開城、永道仙山、興陽書院那幾個地方!”
周玄傳音完畢之后,便將法盤收起。
“至于我——”
他眸光一凝。
“水生木!第五個祭道點,就在東極幽靈仙澗!”
他半蹲下去,以《太一經》法力游走全身,繼而猛地點地,便是宛如超人一般沖天,伴隨著“轟——”地一聲,他便已從地面化作金芒騰入云海深處!
只見他渾身籠罩在金光之中,將縱地金光法推動到極限,眨眼間已是掠到了天邊,向幽靈仙澗徑直沖去!
“對手并不知道幽靈仙澗的里層空間已經被被我攻陷,若是狄夜闌他們沒能阻止他,我在趕過去也來不及,還不如返回這里蹲點。”
僅僅只是數個呼吸的功夫,周玄便已經來到了幽靈仙澗之外,接著他收了神通,以解厄之術掩蓋氣息,搖身一晃,便是潛伏在了洞澗之間。
未幾,傳音法盤響起,凌沖焦躁的聲音從其中傳出:“周玄小子,大事不好!狄道友他們失手了!”
“我將你與法海大尊的推測,原封不動地轉告給了他們,他們便兵分三路,散而前往明開城、永道仙山、興陽書院等地……”
“在開明書院時,狄道友與趙道友果然遇見了激發咒文的人!”
“他們一共三個人,分別是飛鶴道人、夏辜爾還有一個隱藏在暗中的未知人物!”
“若非那神秘人物關鍵時刻出手,重傷了趙道友與狄道友,飛鶴道人與夏辜爾已經伏法了!”
“還在狄道友他們也算是有些效果,從他們的手中救下了一部分弟子……但損傷,依舊慘重!”
“現在怎么辦?下一個地方他們會去哪里,要不要我也出來幫忙?”
周玄聽罷,嘆了一口氣,喃喃道:“果然還是失敗了……”
對于這樣的結果,他并不覺得意外,而他也并未將太多的希望,放在狄夜闌他們的身上。
他取出傳音法陣,道:“凌老,下一個地點,應該在幽靈仙澗,但你們不用過來了,我……師叔就在這里蹲守他們!若是我師叔都不行,那么他們就算來了也沒用。”
說完之后,周玄手腕一翻,便將傳音法陣收入了儲物袋里,接著手腕一翻,先天五方旗便已經靜靜地漂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去!”
心念一定,先天五方旗除了戊己杏黃旗之外,其余四桿便悄然融入地脈龍氣之下,往幽靈仙澗的天地四方釘去。
只消他心念一動,先天五方旗便會將幽靈仙澗之中的五行與風水直接定住。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空間微微波動,兩道漆黑的身影,便自門戶之中走出,像鬼魅一般形影飄忽地向著幽靈仙澗內里層空間所在的位置飄了過去。
周玄抹過眉心,道瞳投下絲絲縷縷的湛藍色霧氣,令其雙眸化作一片冰藍色。
一眼望去,周玄便直接鎖定了飛鶴道人與夏辜爾的身影,而在他們身后的陰影之中,竟然還遁藏著一股更為強大的仙道氣息。
“那就是凌老所謂的‘第三個人’了,藏于陰影之中,若非我有隔垣洞見,還真是看之不透!”
“既然如此,也該我出手了!”
周玄抬手,猛地向著身下的地脈拍去,只見一層淡金色的光芒像水幕一樣推將出去,轉瞬之間便與先天五方旗完成共鳴。
“今天一個都別想跑!”
“先天五方旗!合陣!”
幽靈仙澗中,當飛鶴道人輕車熟路地打開里層空間時,其內部所傳遞出來的一股純潔而無垢的氣息,令他們微微一愣。
神識探入其中,兩個人登時傻眼。
“又……又是空的?”飛鶴道人與夏辜爾面面相覷。
身后的陰影之中,則是響起了一道滄桑而冷酷的聲音:“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聚仙苑被攻破就算了,這幽靈仙澗居然有被掃蕩了?”
“你們是怎么辦事情的?”
飛鶴道人聞言,額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層細汗,連忙點頭哈腰道:“居士教訓的是……那個,但眼下也不是批評教育的時候,要不我們先把計劃完成,等到時候居士想怎么批評,就怎么批評,我們甘愿認罪。”
“哼!”陰影之中傳來一道冷哼聲,緊接著,便見一道流光飛射而出,徑直射向了幽靈仙澗的某一處洞澗之中。
“幸虧教主做事,從來都為自己留了一道暗手,不然若是全指望著你倆,只怕這‘七曜祭道飛仙法陣’,早已成為一張破網了!”
夏辜爾悻悻然垂下了頭,不敢有過多的言語,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一團流光,眼中有著一些貪婪之色。
那流光之中,乃是一團粘稠的污血,它一出現,整個幽靈仙澗之中便被充滿了不詳與陰晦的邪煞氣息所充盈。
幽靈仙澗之內的無數修士都是感覺到了天地之力的變化,此刻一個個驚慌失措地抬起頭,舉目四顧了起來。
“天地大變!”
“災難將至啊!”
“我河洛的仙人們呢!快快來就我們啊!”
“你、你們看……那是什么?!”
天空之中,污血像海潮一樣淹沒了天空,血色浪潮之內,隱約可見無數的骸骨,濃郁的亡魂死氣、生靈殺煞氣、幽怨邪念交織在一起,令他們都隱隱感到惡心與不適,魂魄、元神都仿佛被吸引了一般。
“這是妖魔祭煉血食的邪法!”有年邁的修士從這樣的波動之中感受到了什么,激起了久遠的記憶,想到了曾經所經歷的黑暗。
“祭煉血食?!”
“我們成了血食?”
“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我河洛仙人怎么遲遲不見動作!”
“莫非……整個河洛都淪陷看不成?”
驚慌與恐懼等各種負面的情緒,逐漸充斥著幽靈仙澗,在這等近乎仙道的手段之下,就算是大乘巔峰的修士燃燒一切,都只是螳臂當車。
仙凡之隔,一旦擺在眼前,便是云泥之別!
“完了……”無數人感覺到了絕望。
但就在這時,一片琺瑯袈裟不止從何方出現,憑空出現在了天地云海間。
若污血是無盡的狂潮,那琺瑯袈裟便是包圍海浪的高壩;
若污血化為青天,那琺瑯袈裟就是遮天的巨幕。
伴隨著琺瑯袈裟的出現,一道充滿了威懾力與魔性的梵音,像是由遠及近一般,帶著一層可怕的壓迫感,如雷音一般隆隆作響!
“何方妖孽!膽敢禍亂人世?!”
“大威天龍!”
“世尊地藏!”
“般若諸佛!”
“波耶吧嘛哄!”
“大威天龍!”
“大羅法咒!”
“般若法涅!”
“波耶吧嘛哄!”
“波耶吧嘛哄……”
梵音裊裊,如雷貫耳!
佛音說法,聲如雷震!
無數道目光四下張望,欲要尋求梵音的來處,然而梵音綿綿無盡,好似從四面八方而來。
根本沒有源頭,亦或者——四方天地都是源頭!
“是誰在出手!”陰影之中,傳來驚變之聲。
飛鶴道人面色劇變:“這般佛門神通!金龍寺、金剛寺那幫梵修根本施展出來!”
“難道是阿梵宮世尊親至?!”
陰影之中響起吼聲:“這不可能!三清道宮之流超然于世,除非滅世危機,不然一切只會順其自然!怎么可能出手?”
唯有夏辜爾身軀發顫:“莫非是……法海妖僧?!”
飛鶴道人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了綠豆般大小。
“你是說……?!”
震驚未定之際,污血被無邊的偉力生生撕裂,一尊巨大的金身羅漢法相,自血海之中橫渡而來,污血翻騰無法觸及其周身三丈,隱晦邪氣竄流不息卻宛如小鬼一般蜷縮在一角,生怕拂逆明光而就此消散!
金身羅漢法相之中,只見一位僧人,正單手持天梵明光念珠合十在胸前,另一只手握著法天鎮龍棍,神情冷峻地注視著下方。
他嘴唇微動,梵音便自其唇間源流而出,鎮壓天地之間。
“圣僧!”
“是佛門圣僧!”
“太好了,佛門圣僧來救我們了!”
幽靈仙澗之中,原本已經心生絕望的修士們一個個重新煥發生機,眉目之間悅色連連,雖然還未渡過這劫難,但卻已經覺得安全了……
沒辦法,周玄給的安全感……實在太多。
“是法海!
”夏辜爾睚眥欲裂,“那妖僧曾借周玄之手羞辱穎兒,如今又壞我大計,三番五次與我做對,當真取死有道!居士,請助我擒殺此妖僧!”
陰影罕見地沉默了。
“居士!”夏辜爾沉喝道,“居士你還不出手?!”
陰影道:“再等三息……”
“居士你……”
“閉嘴……廢物。”
三息過后,一枚碧綠色的咒文從血海之中脫穎而出。
周玄目光一凝,直接拘束而去,然而那咒文卻虛晃一下,便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這……?!”周玄心底大駭,先天五方旗鎮壓風水與五行,這符文怎么還跑了?
“莫非不在五行之中?媽的……”
五行之外的咒文,他還真處理不了!
“祭道矩陣,居然這么詭異!”周玄在心中重重地記了一筆,以后若是有機會,一定要狠狠地了解一番祭道法壇那方面的信息!
不然像這次一樣,交手起來果然就會因為信息差而出現意外!
但好在咒文去后,幽靈仙澗之中無一人傷亡。
咒文消失之后,污血宛如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原本就在周玄的梵力之下瑟瑟發抖的它,一下子便潰不成軍了。
琺瑯袈裟包圍了污血之后,梵力與解厄之術齊頭并進,便將這污血徹底凈化在了天地之間!
做完了這一切,金身羅漢法相遙望飛鶴道人與夏辜爾,發出威嚴梵音。
“阿彌陀佛。”
“仙府法海在此,特來超度爾等。”
飛鶴道人如臨大敵,眼前這位法海絕對稱得上是他所見過的修士之中獨一檔的存在。
仙府法海?什么仙府!阿梵宮法海還差不多!
甚至……飛鶴道人還是鶴的那些年里,曾被上清明靈宮的真仙騎著去拜訪過阿梵宮。那阿梵宮中的梵修,十有都沒眼前這位法海恐怖!
不論是梵力還是氣勢,都是阿梵宮里的梵修所無法比擬的。
尤其是那該死的壓迫感!
一聲“大威天龍”,震得他腦門嗡嗡響,幾聲下來,整個人都快現出原形了。
“你二人的確不是他的對手,但我能夠殺他。”陰影向飛鶴道人與夏辜爾道,“你二人出手,賣個破綻,剩下的交給我了。”
“務求一擊克敵,將其斬于此地!”
“好!”
“上!”
一聲令下,飛鶴道人與夏辜爾便向著周玄聯手殺去。
“法海!好好吃你的齋念你的佛,來淌這渾水作甚?!”飛鶴道人憤怒出手。
當他全力催谷神通時,其身后浮現出一片異象,那異象竟是一片輝煌的云中仙闕,仙闕之上,彩虹環繞,祥云之間,鸞鶴蹁躚。
忽然,那仙闕之上浮現出了一尊身著玄黃飛羽衣的模糊道人的虛影……
“我觀想《道庭真靈業位圖》萬載,悟得一式神通,今日便拿你開刀!”
“法海,看我‘教主指路’!”
那模糊道人的虛影,緩緩地伸手向著周玄指點了一下。
就在那個瞬間,冥冥之中仿佛天發殺機,一股不可言說的力量頓時從虛空之中浮現而出,將周玄籠罩其中,欲要將其自天地之家抹除!
這就是來自三清道宮的道術么?周玄神色一凜,的確與尋常的道門法術有所出入……
但這殺機雖然強盛,卻遠遠比不得他曾感受過的那一道……
若論殺機,周玄在見過元屠阿鼻、悟出殺意佛果之后,已經不會再被任何一道殺氣所震懾了,更別提飛鶴道人這招連虛像都沒能凝實出來的神通了。
他心念一動,戊己杏黃旗中便悄無聲息地分出了一縷氣機,悄無聲息地覆蓋在了。
先天五方旗,諸邪退避,萬法不侵!
教主指路稍稍與那氣機相接觸,便即刻像冰雪遇見了暖陽一般消散了下去。
“這……?!”飛鶴道人驚懼萬分,無法想象自己祭出了最強的神通之后,居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另一邊的夏辜爾,本身只有合體期修為,對于這仙境起步的戰斗,除了打空自己的藍條在邊上高點特效出來壯壯威勢之外更是毫無辦法。
身為保定王府,他最強的力量本就不在單打獨斗上,如今更是捉襟見肘。
周玄冷笑一聲,目光鋒利如劍,能斬滅一切妖魔。
“這樣的法術還敢死撐?”
“我超度了你!”
“大威天龍!”
“大羅法咒!”
“飛龍在天!”
“去!”
只聽得一聲嘹亮的龍吟自云海間響起,緊接著,一條威嚴不可侵犯的赤焰金龍便在無數道敬畏目光的注視之下,自自金身羅漢法相之中具現而出,裹纏無盡的云氣,撕裂污血海洋,撕碎了飛鶴道人的道身!
“居士!居士你怎么還沒出手啊?!”飛鶴道人道身被毀,半透明的元神漂浮在云空之中,面色難看至極,又驚魂不定。
他望向遠方,只見得一個小黑點正急速遠去……
飛鶴道人微愣,下一刻,面色陰晴變化,最終,只是死死地擠出了一句經典的話:“接天居士我草擬嗎……”
“呵。”周玄冷笑一聲,自丹田之中攝來一縷不周氣機,輕輕掃過當場,飛鶴道人便當場身死。
他看向夏辜爾。
夏辜爾哆嗦著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終,他惡狠狠地咬了咬牙。
“法海!要殺便殺!如是想從我夏辜爾的嘴里聽到半句求饒的話,做夢!”
周玄點了點頭,揮手間送他歸西。
接著,目光落向遠方,雙眼逐漸瞇成了縫。
他一點虛空,空氣凹陷成弧面,整個人糾纏在佛光之中,以縱地金光法瞬間追上黑點。
“蓬!蓬!蓬!”
云海之中,音爆聲驚天。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一個殺心大和尚。
“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當我法海死了?!”
他五指虛張,猛地一握!
天地大勢化虛為實,地脈之下龍氣咆哮,冥冥之中,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機劈落,將那黑點鎮壓在了地上。
黑影落地之后,以神通硬抗天地氣機,與施展神通元遠遁開去。
只見他一步跨出,身形一閃,接著便已經落在了……一步之外。
“呃……”黑影一愣。
又試了幾次,結果每次都只跳出了一步。
“啊這……”黑影呆住了,稍加感應天地,面色頓時大變。
“五行皆定,風水皆靜?!”
“以及……天罡三十六法之‘指地成鋼’?!”
“轟!”地一聲,金光帶著音爆聲落地,氣浪潑天,聲勢駭人。
周玄手持天梵明光念珠與法天鎮龍棍,身披琺瑯袈裟,自其中一步踏出。
“嘭!”
地面微微凹陷,地脈之下龍氣咆哮。
周玄淡然開口:“原來是‘縮地成尺’之法,難怪能幾次三番從他們手中逃脫。”
黑影試過多次,發現均無法逃脫之后,定了定神,面向周玄,氣勢與之前狼狽逃竄之際截然相反,一改猥瑣之氣,正色道:
“呵呵呵……妖僧法海,以‘指地成鋼’法克制了本座的‘縮地成尺’法,在術法神通上占到了便宜,就敢狂狷叫囂?”
周玄眸中好似蘊斂著精芒,嘴角浮現譏誚之笑:“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三息之后,黑影隕落得非常安詳,一發飛龍在天加一發不周氣機,灰都沒留下半點。
就在這時,周玄忽然感應到了一縷微弱的生氣,若非這縷生氣主人是他相識的人,一時半會兒定無法注意到。
他遙看遠方,只見在夏辜爾隕落的地方,空間有所異常。
他眸光一凝,隔垣洞見一看,接著,臉上涌現出了一抹又驚又喜之色!
只見得在那個位置,多出來了一個里層空間!
而那一縷生氣,也便是自其中逸散而出的,生氣的主人,赫然便是——
“江楓禹!”
周玄顧不得等黑影的因果光球凝聚出來,便直接將縱地金光法推動到極限,爆音而行,疾馳到空間之旁。
接著,小心翼翼地壺天之術開啟這個里層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