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目妖皇一時惶恐,仔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能委屈道:“老祖,我敢對天發誓,我一直在妖庭修行,從未招惹什么神通廣大之輩呀!”
“喔……”對于裴目妖皇的話,灰白孔雀也沒有去質疑,只是說道,“不論如何,此事你須得放在心上。”
“子孫知道。”裴目妖皇恭敬道。
灰白孔雀微微頷首,又提醒道:“你也清楚這一次妖皇大祭的分量。你當不當妖皇根本無人關心,但若是‘祭道’出了問題,惹得冥羅大尊不約,后果誰也擔不起。”
“是是是……子孫知道!”裴目妖皇趕緊應道。
忽然,它眼珠子轉了轉,“欸”了一聲,接著道:“老祖,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沖著冥羅大尊來的?”
“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冥羅大尊的事情,所以才……”
“慎言!你這蠢貨!”灰白孔雀呵斥著打斷,“那人神通廣大,指不定就在暗中竊聽,你一開口,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老祖教訓的是!”裴目妖皇惶恐道,“還請老祖明示,子孫接下來還如何行事?”
灰白孔雀乜了它一眼,沉聲道:“自然是一切按部就班,該布置的那些……半點也不能少,另外,妖皇大祭當日,我會施法定五行、鎮風水,你挑好幾個心腹緊緊跟隨你,不然要是被我一起祭掉,可就活該倒霉了。”
“但是,心腹不宜多。一兩個足矣,甚至以我的眼光來看,那幫烏合之眾,一個都不需要,全部都該當祭品。”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
“謹遵老祖法旨!”裴目妖皇磕頭道。
它的眼中閃爍著冰冷而期待的光彩,為了這一天它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只要能夠祭道成功,讓冥羅大尊降神,他與老祖就是最大的功臣,等到了冥羅大尊到了統治昆靈界,到那時區區南疆妖庭這偏安一隅又豈會還在它的眼中?
它要登神!
它要上天!
它不要做凡間的孔雀,它要做天上的鯤!
區區方儀十地,怎能束縛住它的腳步,它要去碧落九天,翱翔于天地盡頭!
而這第一步,就是讓星界神祇冥羅大尊降臨……帶它飛。
妖皇大祭就是祭道儀式,青丘狐族便是祭品。
甚至,不止是青丘狐族,還有其他的妖族。
它與老祖灰白孔雀密謀,要將所有前來參與妖皇大祭的妖族都當成祭道矩陣的祭品。
舉世之力,成全我一人——這就是祭道的“道”!
想到飛升之日逐漸到來,裴目妖皇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嗜血而殘酷的微笑。
灰白孔雀望著這樣的裴目妖皇,也是微微頷首。
孔雀一脈到裴目妖皇為止,也算是出來了一位不凡的族人。而這樣的族人,將來或許有機會重現孔雀榮光。
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各樣的妖怪開始從四面八方出現,開始來妖庭西域“舉祭參拜”。
妖皇大祭前的第七日,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云層之中飛竄而過,金光之中是一個渾身纏繞著金色電芒的老鼠,此乃雷電鼠族的大乘期妖王,靠著吞噬雷霆而生長,若能飛升成仙,或許能進入雷部。
天地雷法雖然是正極,但一些天賦異稟的奇珍異獸,先天便擁有驅雷掣電的天賦,這些異獸,本身不在御雷之列,也不受雷法規則約束。
但它們若是將“天地雷霆”用以不正之途,也將會自食其果,收到更為可怕的雷劫。
妖皇大祭前第六日,西南海域之中驚現漩渦,海浪“嘩嘩”作響,掀起一片又一片巨大的波濤。
“嘩啦啦——”
汪洋深處,一道黑影逐漸放大,最終波濤破碎,一條深藍色的鯨魚在漫天的水花乘風而上,鉆入云中搖著尾巴遠去。
“嗚——”
海浪未平,忽然又鼓起了一個巨大的水包,那水包破碎,露出了一座山丘似的、布滿青石灰泥海藻的深色甲殼。
一顆蛟首從甲殼甲殼之中冒出來,眼中流露出些許疑惑之色,喃喃道:“地古龍鐘隱隱顫抖,此界水族莫非將遭遇大世之劫?”
它又緩緩地潛入了水中……
下一刻,一個身著緋紅色錦繡山河袍、手中拄著一根騰云灰桃杖的老翁便出現在了水面上。
一只鯰力士隨機推水分波,在他的身邊冒頭,躬身尊敬道:“丞相,此乃昆靈界妖族的妖皇大祭,許是舊皇退位,新皇登基罷!”
老翁沉吟,渾濁的眼眸之中流動著思考的光輝。
“自大王以身補地漏、魂靈歸天之后,地古龍鐘沉寂萬古……如今卻隱隱顫吟,似乎是不祥之兆……”
“你且退下,吩咐我部水族盡皆歸入水晶宮,三日之后,我會施法將其隱入大世陰影之后。”
“喏。”那鯰力士恭敬道。
老翁微微頷首,轉而望向妖庭西域,瞇眼道:“妖皇大祭?”
“便容老叟遣這一道化身,去赴一赴那妖皇大祭吧。”
說罷身形驟然虛化,而后化為一滴水珠,瞬息千里,消失在了天地盡頭。
一片干燥的荒漠之中,頭生三角的沙蛇與毒蝎卷起黃沙,化為一道風煙掠向了西域。
叢林之中,一只藏青色皮膚上布滿了妖異符文的守宮眼珠子咕咕轉動,隨后化為一縷扭曲的光波飛向了西域……
荒原之中,亢涔流馬、空藤倉青牛、碧眼青玉羊……所有大乘期的妖怪均在這一刻啟程,向著西域而去。
南疆所有的妖怪都知道,還有幾天過去,這妖庭便將有裴目妖皇說了算了。
同時,所有神禽類的妖怪,地位也將得到巨大的提升。
時間緩緩流逝,血池周圍逐漸熱鬧了起來。
有部分禽鳥一脈的妖魔趁機斂財,以法術改建了血池方圓千里之內的一些荒山野嶺,開辟出了一座座石窟洞府,以供往來的大妖們休憩。
這些洞府都是免費供應的,倒不是妖怪傻,而是它們太過于精明,知道這些天南海北的大妖但凡指甲縫里抖一點寶貝下來,對于它們而言都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
而勃天嶺方圓十里之中則是一片寂靜。
周玄以五土玄氣修改了勃天嶺的風水地脈,使其“消失”在了西域之中。
而幾乎所有前往血池的妖怪都是飛過去的,少有的一些地行妖也沒有察覺到地脈的扭曲,整個勃天嶺便直接銷聲匿跡了。
如今的勃天嶺,除卻一些小妖,其余妖魔盡數被周玄剿滅。
妖皇大祭前一天,周玄從溫床上醒來,伸了一個懶腰,心念一動,便將碧珍大雕的因果光球收過來清算了。
“碧雕大王,南疆妖庭之獸,本為嶺野異雀,偶得大雕骨血,脫胎換骨,進入珍禽之列。”
“修行七千五百年,返祖為鵬雀遺種,入人仙之境,又三萬一千年,修行至人仙巔峰……”
“入什剎府,號‘碧雕大王’。”
“于勃天嶺為周玄所殺,收歸畜生道。”
“清算碧雕大王之因果,獎勵:道行一運、人仙品碧珍雕妖丹一枚、神咒‘太華飛羽’。”
六道寶鑒語畢,周玄眼睛驟然一亮,實時懷以期待之心內視丹田。
“我的獎勵類別終于得到拓寬了嗎?”
“‘神咒’?這是什么好寶貝?”
只見六道寶鑒之上光華流轉,緊接著便化為了一道天空般蔚藍的水波,回旋著飛了出來。
隨著水波的飛旋,六道寶鑒的介紹之音,實時自周玄心間響起。
“太華飛羽,五岳神咒之一。奉山海之靈,命太華祭飛羽,凡心念所至,飛羽俱可往矣。若以此神咒輔助參悟《山海圖》,當事半功倍。”
太華飛羽的神咒法訣,宛如涓涓細流一般,緩緩流入周玄的心神之間。
周玄猛然睜眼,目中瞬間浮現出無數的文字,這太華飛羽的神咒,便隨之而逐漸烙印在他的心上。
片刻之后,周玄回過神來,體會著“太華飛羽”的玄妙,不禁眼露精光。
所謂神咒,就是一種溝通神明,請神出手的咒語。
像之前在乾元上境之中,風水仙以風水化術搬來風水獸投影,便有些咒的樣子,但神咒卻要比這種手段更加純粹與強大。
而且,這神咒的施展也遠遠比神通簡單,只需要以真言將“神咒”的內容頌出即可。
但力量的法則是公平的,越是簡單粗暴的東西,代價就越是嚴重。
施展神咒者,既需要背負出手所產生的因果,也需要支付請神出手的“酬勞”。
而這種酬勞,往往蘊含于神咒真言之中,比如當初黑白棋宗的風水仙宣赑屃獸影以丹書古碑出手時,就獻上了海量的風水之力,而消耗這部分風水之力的因果與代價,就需要他們以壽命等等來償還。
簡單來講,施展神咒就好比是自己呼叫神明,花錢請他幫自己砍一刀人一樣。
你付一分命,我出一分力,幫你砍一分人,簡簡單單,彼此因果不沾,兩不相欠。
但凡事也有例外。
施展神咒的人與神明之間的差距越小,施展神咒的代價就越小,若是戰力相當,就基本等于是“互幫互助”,代價便微乎其微了。
“說到底就是一張不錯的底牌,修為低的時候請神殺敵,保底一換一不虧。”
“修為高的時候,請神殺敵,就等于是又好客串……”
這就要說到神咒的起源了……
常言道術業有專攻,神仙也不例外。
比如人家百花仙子布澤群芳,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水,自己沒辦法搞出來,那該怎么辦呢?
請神唄!
一發神咒請水德星君投影過來幫忙噴個水。
再比如某某神君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只萬年難遇的靈獸,一轉眼讓對方跨幾個世界跑了,自己又沒辦法射那么遠,怎么辦?
請神唄!
一發神咒請大羿過來射一發就好了。
誰也保不齊哪天需要請人幫忙,于是神咒因運而生。
但后來不屬于神明圈子的人知道的神咒的施法,以凡人之姿試圖借調神明的力量,代價自然就不一樣了。
周玄將太華飛羽放到一邊,以他如今的能耐,或許還用不上太華飛羽這種神咒。
但有爆炸性底牌卻不用,和沒有底牌,則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至于那個《山海圖》……
這《山海圖》可不是《山海觀星圖》,而是《太一經》所配置的“官方欽定”觀想圖,需要以《五帝真靈位業圖》輔助才能入門觀想,是周玄得以領悟出五土玄氣和無極金罡的大功臣。
“六道寶鑒給予的獎勵,關鍵部分全部與《太一經》息息相關,每次都提前許久就給我后續的獎勵,難道是覺得我修行太慢了?”周玄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禁嘴角一抽,“不會吧,這樣還慢嗎?”
六道寶鑒沒有半點動靜。
周玄撇了撇嘴,希望是自己瞎想。要知道他目前不管是道行還是戰力,都遠遠遠超同輩了。
收拾一下心情,周玄在清算完碧珍大雕的因果后,又將勃天嶺中那些妖魔的因果一并清算了,如此一來,這道行獎勵東拼西湊一下居然也有大幾千年,還算可以。
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算好了時間,胡月也從調息之中醒來,看向周玄道:“周玄,我好了。”
周玄的神識從胡月的身上掃過,見胡月真的將狀態調整到了巔峰,他便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可以動身了。”
周玄說罷,施展胎化易形之法改變身形,只見他抖了抖身子,整個人便緩緩膨脹,周身冒出黑白色的毛發,幾個呼吸之后,便直接變化成了熊貓的模樣。
“你……?”胡月有些呆呆地望著周玄,如今的周玄,竟然從內而外徹底變成了一副她前所未見的模樣,最讓她感到震驚的,則是周玄的氣息與神魂波動,也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
周玄的聲音也同樣變成了熊貓的:“入鄉隨俗嘛,我總不能用人樣去參加這個什么妖皇大祭吧?”
“那……我改怎么稱呼你?”胡月問道。
“咳——嗯!”周玄扯了扯嗓音,閉上眼睛找了找感覺,然后,才是搖頭晃腦,以一種和熊貓一模一樣的姿態,朗聲道,“老夫乃是玄白太無元食鐵大天尊珈諦是也!”
說著又揮了揮熊掌,喝道:“南竹羅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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