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在病域里,姜小聲更活躍一點。
交流更容易,說的話更多。
盡管無法確切的感受到病魔執念位置,但總歸會指引姜病樹到一個大概的方位。
有了姜小聲這一層模糊的“小地圖”功能,姜病樹確信,找到病因所在的位置,
應該就這幾天。
而事實上,進展比他預想的要更快。
次日中午。
當姜病樹仿佛外賣小哥一樣開著神車全城跑了一天后,他終于找到了肝區的目標地。
病因就在這所學校里。
姜小聲的提示,讓姜病樹確定了,肝區的四病學院,便是案發地。
這是一所由四大集團一起出資修建的高等學府。
分為由月亮薔薇所管轄的女子校區,
以及病血堡壘管轄的異體特長生校區。
還有異盟和紅魔方所負責正常知識校區。
學院很大,
各個派系的老師倒是不像精神系病孵所一樣,被糅在一棟樓里。
基本上學院都是分為好幾棟建筑,
四大集團各有各的建筑。
學生也一樣。
入學需要從中學時就具備某種長期的病,有病魔者基本可以面試錄取。
當然,病魔得有一定實際價值。
而錄取后就會簽訂協議,與四大集團的某一家合作。
所以越是高等的人才,越是難以擺脫四大集團的影響。
徐曼羽,包子,荀饗這類的人,頗有一點“九漏魚”的意味。
當然,他們學歷并不低就是了。
“四病學院,說起來,我要是有病的話,當初還挺想考這里的。”
姜病樹并沒有系統的上過學。小時候所有知識,都是老和尚教的。
老和尚對于姜病樹而言,如師如父,
并且會的東西是真的很多,多到姜病樹都覺得,
他不當老師可惜了。
而在病城,
只要年齡不超過十九歲,哪怕沒有系統的去學習,都可以參加“病考”。
姜病樹無緣參加,病考和高考的區別,就在于他是為病人準備的。
據說百年前,無病之人也可以參加病考。
但異盟為了舉世皆病的推行,力排眾議,一通運作之下,剝奪了無病之人的參加考試的權力。
姜病樹但凡有個小病,只要花點錢疏通疏通,也能考。
但很可惜,他實在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晃了晃頭,姜病樹忽然有些思念老和尚。
也不知道病城外的親戚,老和尚找到了沒有。
他摸出手機,在正式開始凈化病域前,姜病樹還得跟組織里的大佬匯報下。
電話很快接通。
“mua姜小弟,是不是想姐姐了,怎么今天還打電話來呢?”
徐曼羽不久前也接到了任務,
在腎區一個病人沒有參加精神測試,
強行邁入魔語期,
淪為了鬼。
然后性情大變,一連感染了十數人。
但由于是最惡劣的胃區,所以病監組反應很慢。
于是徐曼羽被派去斬鬼。
“車姐,長尾巴的慢性病域源頭,我可能找到了。”
正在胃區陰暗巷子里尋找獵物的徐曼羽一聽這話,愣了一笑,隨即眼里涌現驚喜。
前不久她也長尾巴了,因為習慣性的調戲了一下組織里的男人們。
這可讓徐曼羽非常苦惱,但目前所有人都對病域源頭沒有頭緒。
按理說病域是死了人導致,可病城這么多區域,每天都死人,很難確定。
徐曼羽不想,姜小弟竟然不聲不響的找到了源頭?
“你說的是真的?”
“我屁股沒長尾巴,應該是真的。”
因為沒有長尾巴,姜病樹明顯感覺周圍人的目光有些不一樣。
徐曼羽笑道:
“你可真是個寶貝。”
“我打算去凈化病域,但是我的能力,一個人可能有點冒險……”
“還不錯,漸漸有了集體行動的意識了,不過慢性病域的病因往往很弱。你可以嘗試單獨完成。”
徐曼羽頓了頓,又解釋道:
“正常病域會迅速讓人死去,成為新的病變,但慢性病域不會。正是因為弱,慢性病域才不會產生病變,只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一點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病態。”
“所以你可以試著去調查。”
姜病樹有點慫,但還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盡量解決掉目標……”
“嗯,對了,周醫生那邊怎么樣?還順利嗎?”
不久前主帥和徐曼羽,將治療柳冰,說服周醫生的任務交給了姜病樹。
其實二人可以強行突破周醫生的病域,但問題在于,周醫生雖然是病魔執念,卻是一個“良性執念”。
就好像有些病會讓人變得更好。
加上棋組織與周醫生的淵源,所以秦觀棋和徐曼羽沒有這么做。
“還算順利吧……”
姜病樹說的有點勉強。
徐曼羽聽出來了,周醫生死前的執念,形成了病魔執念,創造了病域。
這個執念似乎和無病之人有關。
想來,姜病樹的出現,對周醫生有很重要的意義。
但二人相遇后的具體過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她不再多問,叮囑幾句后,徐曼羽表現出一種任務很忙的態度,就掛斷了電話。
她果斷暫時放棄任務,給包子打了一個電話,和包子完成交接。
她當然不可能放下姜小弟不管,不過確實有必要,讓姜小弟一個人面對病域。
凈化病域,就能提升病衍波動等級。
但這里頭,是有算法的。
棋組織的第二代主帥林倦,對病域頗有研究。
林倦死在病域時,都還在記錄病域的種種數據。
在他的遺物里,就有這么一條記錄——
“我明顯感覺到,我的病衍波動提升,在我獨自凈化病域時,幅度會更明顯。”
“當然,這里頭或許也涉及到病域等級的緣故。”
“但經過多次數據對比,似乎病域一旦凈化,會根據病域范圍里,病衍波動擁有者數量,分配到類似‘經驗值’的東西。”
“另外,滿足執念,和擊殺執念所產生的‘經驗’似乎也不同。”
“如果完美滿足了病魔的執念,對病衍波動提升最大。如果是擊殺執念,則提升效果略微削弱。”
“如果只是參與了病域,但并沒有完成最后的擊殺,擊殺是有他人代勞,效果則還會進一步削弱。”
這些研究沒有得到完全的證實,但林倦作為棋組織第二代主帥,是一個非常嚴謹的人。
他如果將某些東西記錄在筆記上,就足以說明,這些東西他已經十拿九穩。
徐曼羽作為強大的紅車,也發現了,自己單獨凈化病域,似乎能夠提升更快。
她已經漸漸感覺到,姜病樹是一個好苗子。
他生來就很健康,健康到異常的長度。
但這也只是讓姜病樹處在一個好苗子的范疇,離天才還有距離。
在徐曼羽這等頂尖人才眼里,姜病樹的路還很漫長。
畢竟,棋組織的天才可不少。
云鷹揚,林倦,童熙,唐允……可以說這些主帥天賦都在姜病樹之上。
在姜病樹這個年紀,他們的實力,才干,都遠超姜病樹。
更不提最強的主帥秦觀棋。
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特殊,論特殊性來說,姜病樹甚至顯得平平無奇。
但不生病的特性,如果發揮到極致,會否為棋組織帶來新的希望,誰也說不好。
因為歷史上,確實有一個不生病卻走到頂峰的強者。
所以徐曼羽不會“搶人頭”。
對于后輩,紅車有著自己的格局,她會希望姜病樹盡快成長起來。
但她還是會在一個能支援的角落里,盡可能保護新人。
混進如今的四病學院不難,但姜病樹沒有尾巴,這讓他顯得異常扎眼。
于是在附近的服裝店里,買了一條裝飾,綁在了腰上,他才終于顯得正常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身為一個不撒謊的人,會引來這么多敵對的目光。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眾人愿意站在道德高地對人指指點點。
但如果有人比他們更高,而他們又是“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一定會利用“大多數”的優勢,讓自己重新占據有利位置。
不要做一個過于高調的人,除非你足夠的強。
姜病樹不強,故而只能選擇融入。
走在四病學院的校區里,他發現這些大學生的尾巴……
普遍很長,驚人的長。
前不久五十幾厘米的林三病,因為尾巴長困擾不已,險些做出傻事。
姜病樹猜測,四病學院里,老師似乎封鎖了消息。
在這里的學生們,尾巴長得比外面快多了。
得益于半封閉化管理的優勢,讓這些長尾巴師生們,沒有在輿論倒向長尾巴之前被暴露。
否則他們在前陣子,恐怕會遭受慘無人道的網暴。
但也同樣因為這些師生的異樣沒有傳出去,加上人人都在適應尾巴,而且各個區域都出現,搜索范圍覆蓋整個病城,所以——
病監組,棋組織,黑棋組,都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學校里的異樣。
能瞞就瞞,瞞不住了再編故事,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很多。
姜病樹甚至看到了拖到在地上的長尾巴,仿佛影星走紅地毯時穿著的長裙一樣夸張。
那尾巴至少長到了兩米多,甚至因為尾巴太長,增加了重量,以至于尾巴的主人走路很慢。
仿佛拖著重物前行一般。
“離譜……學生不至于天天撒謊,他們雖然也未必多誠實,但總不至于和林三病一樣,每天有那么多應酬。”
“所以應該是其他因素,導致他們尾巴變得過長了些。”
姜病樹走在校園里,他慶幸自己還好買了夠長的尾巴套。
不然他可能還得成為焦點。
看著來來往往的師生都拖著長尾巴,姜病樹猜測:
“應該是靠近了病因,所以在這里撒謊,尾巴會長得更快。”
“這才短短幾天啊……”
盡管四大集團出臺政策開始保護長尾巴的人。
可這才多久,這四病學院的人,尾巴竟然可以突破兩米。
小半年后,怕不是得拖著幾十米的尾巴?
一個人長著成百上千節骨頭組成的尾巴,這畫面已經變得驚悚起來。
可以說,外面的人或許可以適應尾巴的存在,但四病學院的師生們……
恐怕不久之后,都會因尾巴過長而痛苦不已。
事實上,他們現在就很痛苦。
走過好幾個校區,姜小聲似乎鎖定了目標。
我無法感知到具體方位,慢性病域沒有封閉性,但如果有的話,你應該已經身處于病域的中心了。他就在附近了,姜病樹,找到他,凈化他。
教學樓分為教師用的辦公樓和學生用的上課教學樓。
兩棟樓相隔著幾十米的道路。
紅色瓷磚鋪砌的外立面,代表著這是紅魔方派系的大樓。
當姜病樹看向學生上課所在的那棟樓時,他看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別的教室還好,但第六樓居中的某一間教室里,坐在邊上的幾個學生,因為尾巴過長,已經將尾巴伸出了窗戶。
那尾巴就像是暢銷漫畫《一拳病人》里的蜈蚣長老一樣,十幾米的尾巴教學樓外立墻壁上垂落著,。
一根根這樣的尾巴,從那間教室的三個窗口伸出,遠遠望去,就像是紅色的表皮上,掛著一條條白色的條狀寄生蟲。
“這個尾巴長度過分了吧?”
一間教室好幾十個學生,假如那間教室里每個學生尾巴這么長……
那間教室里的景象,一定很恐怖。
撒謊一次長一厘米的尾巴,在這么短時間里,長到十幾米,甚至幾十米……
這已經超乎了姜病樹的想象。
“這間教室一定有問題。”
就在姜病樹內心閃過諸多想法時……第六層外窗上的尾巴,又漲了一些。
它們還在不斷生長,也許根本不需要謊言。
仿佛是某種怨毒的詛咒。
姜病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快步跑向學生所在的教學樓。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有一種陰寒的感覺生出。
仿佛被某道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后背。
姜病樹回頭,看了看那棟老師的辦公樓。
他的目光望向樓頂,陽光刺目,一道身影站在辦公樓的樓頂圍欄上。
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
就像是陽光過于刺目,導致出現了幻覺。
姜病樹當然不相信是幻覺。
他顯然是想到了什么,腦海里忽然出現了推理。
“從辦公樓頂端那個位置望過去,似乎剛好可以看到學生教學樓的那間教室……這是個適合跳樓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