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不朽觀棋者第七十七章:無法記住的人“那什么,師父,我其實……也很病態的。”
“你不一樣,你在質疑我的眼光?”
周醫生看到姜病樹時,就知道姜病樹不是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不久前,棋組織的兩個小輩來到這里,帶著偽無病之人踏入這個區域。
那是姜病樹與周醫生第一次見面。
按理說,有病之軀踏入這里,會被區域規則影響。
而無病之軀踏入這里,那么自己作為病魔執念,會很快消失。
可姜病樹沒有任何影響,自己早與和這莊園融為一處,可以說自己就是這里的規則。
但自己完全無法感受到,關于姜病樹的種種不適。
一個絕對健康,卻又讓自己不會消失的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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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醫生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世界他只見過一個絕對健康之人,那個人叫聞在野。
他后來有個響當當的外號——圣人。
但姜病樹不是這樣的。
周醫生憑借著自己的經驗與規則反饋判斷,姜病樹不是因為絕對健康,沒有觸發莊園的規則。
而是……他豁免了規則,或者說抵抗了規則。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質。
簡直就像是……得了一種名為“不會生病”的病。
所以周醫生很確信,這個小子雖然不是自己等的人……
但或許,比自己等的那種體質,還要稀有。
也因此,那天周醫生爆發出狂笑,讓秦觀棋和徐曼羽非常滿意,二人都知道,柳冰重新回到巔峰狀態,指日可待。
周醫生還發現,姜病樹的身體“抵抗規則”的狀態,會有很大的波動。
可見姜病樹的身體,處在一種“有待開發”的狀態。
有些規則,姜病樹可以展現出高段波動之力擁有者的抗病性,但有些規則,姜病樹和尋常波動之力擁有者并無二致。
多見于精神類規則。
但都不是事兒,周醫生有把握,這小子跟了自己修行,將來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無病之人。
他用眼神示意姜病樹和柳冰認真聽,當然,對柳冰并沒有期待就是了。
“五項奧義里的波動之心,可以讓你抵御各種精神類的規則。”
“一旦掌握,在你發動奧義的過程里,你的意志會尤為強大,就像是施加了一層精神護盾。”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你是精神病人,無法掌握波動之心,心里健康的人,才有極低的幾率掌握。”
姜病樹摸著下巴,隱隱懂了。
精神病人最擅長的就是各種精神攻擊,比如周淵……
但恰恰是周淵,卻無法學習波動之心……
否則周淵的精神攻擊力和精神防御力,大概都可以達到一個很強的程度。
姜病樹感到有些可惜。就好像……一個可以養成為頂級精神系戰力的棋子,有了一角缺陷。
但病城里,缺陷才是每個人最大的標志。
“波動之眼,眼為感知,一旦掌握波動之眼,在奧義發動的期間,你會進入極為玄妙的境界,仿佛世間萬物都與你有聯系,它們的一動一靜,你都會感應到。”
“這在實戰中有極大用處,料敵先機靠的便是波動之眼。”
“但同樣的形、聲、聞、味、觸中任何一感有缺失,都無法修煉波動之眼。”
這無疑又是很可惜的,就好比有人瞎了,但是聽覺嗅覺得到了極大提高。
如果這樣的人可以修煉波動之眼,那么他雖然無法看見,卻能比看見之人更加清楚周圍的變化。
但很可惜……五感有問題的人,無法修煉波動之眼。
“再是波動之血,掌握波動之血的人,在發動奧義時,可以進入一種強大的自愈狀態。”
“如果說波動之心免疫的是精神上的傷害,那么波動之血,就是免疫肉體上的傷害。恐怖的自愈力,甚至可以讓你在死亡邊緣自如游走。”
“不過,五臟有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了細微病變的人,都無法掌握波動之血。”
姜病樹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這波動之血,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
柳冰也清楚,為啥這位周醫生,不愿意教有病之人。
因為有病之人,雖然人們關注的是孵化病魔的病,可由于長期生病,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會出現問題。
腎不好的人,往往肝也不會好,身體一處出了問題,往往其他地方也會很快出現問題。
這就是病的可怕。
所以病衍波動的波動奧義,還真就只適合健康人修煉。
可問題在于,四大集團里異盟影響之下,哪里還有健康人呢?
柳冰聯想到了病祖,又聯想到了與病祖有關聯的四大集團。
總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阻止有人修煉波動奧義。
姜病樹說道:
“波動之骨和波動之臂呢?”
周醫生搖頭:
“我沒辦法掌握這兩種力量,我四肢有缺,骨與臂的力,皆沒辦法掌握。”
“波動之骨帶來的是力量,波動之臂帶來的是速度。”
“聞在野曾經說,還有一種波動奧義,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不確定,或許是掌握了全部波動奧義的他,才能感受到的東西。”
“我能夠教你的,只有波動之心,波動之眼,波動之血。”
“我一直在等可以學習我衣缽的人出現,這個衣缽不是醫術,論及醫術,事實上在病城里,說不定就有年紀很小,卻比我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還厲害的醫生。”
“我的醫術,與我的病魔有關,但那是無法傳授的東西。”
“我原本以為見到足以學習我衣缽之人,我作為一個病魔執念,就會被凈化。”
“所以我留下了筆記,一份很詳盡的筆記。”
話說到這里,周醫生摸出了那份筆記:
“小子,拿回去自己參悟吧,里面是我發現波動奧義的心得。”
“當然,既然老頭子我沒有被凈化,你要是遇到了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
筆記裹著一層羊皮,顯得古樸卻并不殘破。
姜病樹接過筆記,基本上可以確定,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得參悟這個東西……
當然,一邊參悟,一邊尋找病域。
周醫生見姜病樹已經開始全神貫注的翻閱起來,倒也滿意。
他也很好奇,這個小子體內到底是什么病。
因為如果沒有病,自己絕對是會被凈化的。
所以姜病樹體內一定是有病的。只是從之前柳冰那里,以及姜病樹那里都得到過情報。病城的病孵所,檢驗不出姜病樹患的病。
如果姜病樹能夠掌握波動奧義,或許可以根據他掌握的數量,判斷他到底病變的部位是什么?
周老頭很期待。
當日夜晚,十一點五十分。
不要在病城外過夜,這幾乎是一條鐵律。
能夠無視這條鐵律的,只有徐曼羽與秦觀棋,或者說,曾經的秦觀棋。
病城內,十一點多還是很熱鬧,胃區的各個非法場所,正是顧客不斷涌入的時候。
不過肺區就顯得很平靜。
百川棋牌室的燈還亮著。姜病樹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下午他就回到了病城,那本羊皮包裹的筆記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地方姜病樹能夠理解,但有些地方則完全無法理解。
詢問周醫生,周醫生講出來,更為晦澀。
幾乎看了大半天筆記,想要參悟波動之心的姜病樹,發現根本參悟不了。
他睡不著覺,索性出來走走。
周醫生記錄下的那些口訣一樣的文字,已經徹底印在了姜病樹的腦海里。
它們就像是一顆顆蛋,誰也不知道何時會孵化。
姜病樹走在街上,默默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波動奧義似乎是一種技能,需要開啟,只會持續一陣子。”
“會不會是我的病衍波動級別太低了,所以這種高階能力,無法參悟呢?”
時間還有兩周不到,如果要轉移周淵唐欣等人,就不能踩點,越早越好。
好在唐柿子那邊,總是有任務的。
明天或許就能與其他棋職者一起凈化病域。
“你他媽腦子秀逗了嗎?”
“對……我腦子有病。”
安靜的肺區巷子里,不遠處忽然傳來了男人與女人的爭吵聲。
姜病樹注意力被轉移,肺區不像胃區,這個時候應該人很少才對。
他順著聲音走過去,想看看發生了什么。
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一家茶鋪外,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男一女起了爭執。
男人干干凈凈,與尋常人相比,膚色沒有那么病態。
女人則涂了一層粉,讓面色看著紅潤一些。
男人看不出來歷,不過女人似乎在肝區與肺區交界處的工廠上班。
“我們才認識一天,你就逼著我跟你表白,你是哪里出了問題?自我感覺這么良好。”
這個世間,男人陪著女人走完了所有約會流程。
二人的相親本來很順利,但不知為何,男人非要在最后的環節,希望女人能夠跟他表白。
聽著女人的話,男人看了看表,有些焦急:
“啊……我就是想聽聽嘛,真的……時間不多了,你只要說一聲,呂忘,我喜歡你就行,求求你了……說一聲吧。”
女人只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我說一句我喜歡你,你還能夠真讓我喜歡你不成?
“腦子有問題。”
從病成為某種值得炫耀的東西后,腦子有病,神經有病,都是夸人了,大家最后就改口為“有問題”。
呂忘的確有問題。
因為他害怕被這個女人忘記。
他每天都要搜集一個人對自己表白,這成了他得病之后的一個……習慣。
似乎只有這樣子,才能夠找到自己活著的價值。
指針即將指向十二點。
姜病樹已經開始在暗中觀察。
他原以為是男人騷擾女人,可看著男人臉上的焦急,似乎不是這樣的。
對方似乎是真的很希望聽到一個回答,并沒有那種邪惡的念頭。
“要表白也是你跟我表白,我承認今天過得很滿意,但是要我喜歡你,還得看你今后的表現。”
男人長得也算好看,而且氣色看著不那么病態,她是喜歡這種的。
尤其是男人今天很大方,沒有讓她感覺到一點不適應。
如果這個男人愿意對自己一直這么好,愿意接受家里的結婚條件,愿意出錢一直養活自己,她是可以考慮接受這個男人的。
當然,這個男人最終還是得比其他幾個備胎表現的更好才行。
“可我們沒有今后了啊……我今天對你怎么樣,你應該感受到了吧?我只是想要聽你說句話,不是真心也行啊。”
“你是什么怪德行?我憑什么跟你表白啊,憑什么?瞎了眼了,遇到你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你是不是開著錄音呢?是不是打算用我表白的話去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女人有點生氣了。
男人的解釋有些急促,倒越發欲蓋彌彰。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六秒。
男人嘆了口氣:
“今天又是睡不好覺的一天……其實我也知道,我做的徒勞無功,可是我媽媽說過……在意我的人,一定會記住我的。”
男人的話語莫名其妙,女人只覺得浪費時間。
五秒。
男人想要和女人握手,結束這略帶遺憾的一天。
女人有些抗拒,方才男人的奇怪行為已經讓她產生了不適。
三秒。
男人有些難受,但手漸漸縮回去。
兩秒。
男人眼里漸漸平靜,只剩下面對陌生人的禮貌。
一秒,他面無表情,調整好了一切。仿佛前面的失態不存在。
十二點到了,午夜的零點,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
女人的表情一怔,腦子里猛然一空。
隨即看到了男人時,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男人似乎早就見慣了,摸出了一張病監組的出勤證:
“別緊張,我是病監組的人,我不是壞人。”
病監組雖然棋組織瞧不上,但對于大多數百姓來說,還是一個可以信賴的組織。
女人拍了拍胸口:
“嚇死我了……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
女人有點責備自己,剛才一定是走路失神了吧?
怎么忽然有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沒注意到。
還好……還好是病監組的人。
“你是在夜間巡邏嗎?”
“是的,你快回去吧。”
“好……好,再見。”
女人小跑著離開,男人落寞的站在原地。
許久之后,他嘆了一口氣道:
“呂忘啊呂忘啊……又是沒有人在意你,沒有人記得你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