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仔回來啦？”
李芳潔回來時，滿面笑容，很是高興，不過眾人目光都落在她身后跟著的人身上。
李芳潔一時也沒介紹的心思，走到齊娟跟前上下打量了好幾遍，齊娟倒也落落大方，笑吟吟的問了聲“六嬸好”，粵語雖然不怎么標準，但意思到位了。
李芳潔“哎呀呀”，高興道：“怪不得，怪不得！”
齊娟笑道：“六嬸，怎么說？”
李芳潔拉著她的手笑道：“怪不得港島那么多明星美女，青仔一概不理，阿娟，你這雙眼睛，真是美的沒天理！”
齊娟多會做事做人，笑道：“六嬸夸錯人了，六嬸的照片我在報紙上有看過，那才叫傾國傾城。”
李芳潔笑的滿面紅光，道：“哪有啦！過去還行，可都幾十年了，如今老咯！”
齊娟笑言不老后，又指了指李芳潔帶來的女人道：“這位女士好美。”
李芳潔這才想起帶來的人已經冷落半天了，介紹道：“她叫孫恩慧，薇薇安，是青仔點名要的。”
不等齊娟似笑非笑看過來，張青哭笑不得道：“六嬸，你這是怪我沒有早點來港島看你，故意害我是不是？”
李芳潔大笑，對齊娟道：“開玩笑啦！是青仔說她的聲音特別好，唱歌很靚，就托我拉她進華星。好不容易才說服她簽了合約，沒想到你們就來了，是不是好有緣？我正好帶來過目。”
孫恩慧長相很純美，絕大多數女生就算化妝，臉上總難免有些痣，或者一些黑點難以遮掩，但孫恩慧卻出奇的白凈，除了白美，臉上看不到其他東西。
眉清目秀，雖然沒周艷艷那么精致，尤其是牙齒，稍微有些不齊，但總得來說，至少也是九十六、九十七分的樣子。
張青很滿意，對齊娟解釋道：“梅姐這種歌后，唱功當然沒問題，可對于在華語樂壇上折騰已經沒什么動力了，該拿的獎早就拿遍了。現在天天龍蝦鮑魚吃著，偶爾出來開個演唱會，日子過的不知多瀟灑。所以華星必須要有一個能打的歌星，我翻來覆去的看，就數孫小姐最合適。孫小姐……”
孫恩慧臉上還有些不自然，看著對面這個年輕的不像話，卻和喬北嚴并坐在一起，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出奇的像，讓她既怪異，又有些恐懼。
是真的害怕，哪怕張青帥的一塌糊涂，可那種沒什么感情色彩的眼神，讓她心中連怨恨的心思都不敢升起……
她聽到張青的話后，應了聲：“嗯。”
張青道：“你不要多想，更不要以為找你來，是為了羞辱胡家父子。他們還不配我這般費心思，而你的價值，也遠不是一個棋子可比。給你一個建議……”
孫恩慧面色一變后，點頭道：“好。”
張青道：“苦練唱功，你聲音的特點是甜美、溫柔，但有穿透力，這一點非常難得。甜美、溫柔的聲音很多，可是再加上穿透力，就是萬里挑一了。可惜，你的穿透力還不足，不刻苦練習的話，就會慢慢消失，最終泯然于眾。公司不急著推你出去搵錢，給你一到兩年的時間，將聲音練透，再出專輯。到那時，你就是接力梅姐的新一代港島天后。路已經給你定好了，能不能做到，看你自己。”
孫恩慧很有些吃驚，她真的以為，李芳潔非要簽她，就是因為張青在報復羞辱胡珍。
沒想到……
她雖然很愿意，只是……
“老……老板，我希望能盡快工作，我很需要用錢的。”
說完這句話，孫恩慧一張臉紅透了。
李芳潔幫她解釋道：“她媽媽重病住院，現在很需要錢的。”
要不然，也沒那么容易簽下來。
張青呵呵笑道：“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算難事。華星會先為你墊付這筆錢，直到治好你媽媽為止，連請幫傭的錢在內。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練唱功。以你的實力，也不會擔心還不上這筆錢吧？”
孫恩慧心中震動，連連點頭道：“老板，我一定會用心做事，早日還上這筆錢的！”
張青點點頭道：“不用逼的太急，你也是靠才華吃飯的人，可以從容些。”
說罷，對李芳潔道：“多謝六嬸，這件事交給鐘經理去辦就好了。”
李芳潔白他一眼，又招呼著齊娟和張藍一起去準備些好吃的好玩的，將空間留給張青、喬北嚴說話。
待人離去，喬北嚴打量著張青，緩緩道：“你的自律非常強，這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
張青請教道：“六叔，怎么說？”
喬北嚴道：“我能想得到，你布局這么大，所謀這么長遠，要背負多大的壓力。你現在是最青春年少的時候，可是剛才你轉頭，我發現你耳邊居然有幾根白發。你還不到二十吧？”
張青詫異，他摸了摸耳朵，將信將疑道：“六叔，眼花了吧？真的假的，我怎么會有白頭發？”
喬北嚴笑了笑，道：“回頭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青仔，男兒大丈夫，當縱橫天下快意恩仇。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你當這是什么？這是天道人性。大丈夫也好、大英雄、真名士也罷，登高位而覽天下的背后，哪個不是要承泰山之重啊？不是叫你像那些沒爛仔一樣天天去睡樓鳳，那不是在糟踐別人，是在糟踐自己。但也大可不必給自己拴上一條鐵腰帶，連本性也束縛死了。”
張青吃驚道：“六叔，你怎么……好端端的，你和我說這些？”
喬北嚴搖頭笑道：“不是我為老不尊，是我發現，你剛才看那個孫恩慧，眼神里居然沒有半點男人該有的東西，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連美人當前都不心動，你這樣做，一般人都不敢和你交往的。”
張青無語道：“六叔，我女朋友就在旁邊。”他怎么也沒想到，九十歲的老頭兒，會和他談這些。
喬北嚴笑道：“這和女朋友在不在旁邊沒關系，是你將自己管的太死，連想法都勒死了。有些像，過去宗教所的苦修士。這不行，這不行，早晚是要出問題的。
我這一生，幾乎經歷了整個世紀，見過多少風云人物，他們中間也有你這樣的大才子，也有活的很刻板的。但他們的下場，通常都不怎么好。
要么瘋了，要么自殺，要么殺人，然后被殺……泯然于眾者，都是寥寥無幾的好下場了。
青仔，你要做哪種？”
張青沉默，他嚴重懷疑，這老頭兒風流一輩子，現在想拉他下水！
反正他總覺得，在現代社會搞三搞四的，忒擰巴！
但是，腦海中又不斷的浮現出周艷艷和喬月的臉，還有，趙薔的腳……什么鬼？！
別墅一隅。
李芳潔問齊娟道：“你們來時，家里沒有別人嗎？”
齊娟沒搞明白：“就六叔一個人……還有傭人阿姨。”
李芳潔笑了笑，道：“奇怪了，今天應該是阿玲來才對，回頭我問問。”
齊娟一時沒反應過來：“阿玲是……”
李芳潔笑道：“是六哥的紅顏知己啦。別看你六叔人老了，心卻不老。身邊的紅顏知己，就沒斷過。”
齊娟聞言悚然一驚，道：“六嬸，你和六叔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李芳潔笑道：“是呀，不過那又怎樣？幾十年前，我就是他的妾室了，那會兒大清律都沒廢除呢。我們平時一起上班，也是各做各的事。每周日我才會到這邊來，也待不了多久，兩三個小時吧。這種相處方式，最自在。我喜歡，他也喜歡。不過他從年輕時就不是能閑下來的人，這幾年最寵的是阿玲和阿鐘。今天本來應該是阿玲在家……”
齊娟有些無法想象，資本主義社會，這么新潮嗎？
李芳潔似乎看出她的心聲，坦然笑了笑，道：“無需在意，你們還年輕，多享受享受激情熱戀，不必多想其他。”
齊娟問道：“那以后呢？”
李芳潔打發傭人帶眼睛滴溜溜轉的張藍去旁邊吃冰激凌，她則帶著齊娟坐在旁邊的休息沙發上，說道：“其實呢，你們年輕人真的無需想太多。抓住熱戀的時候，好好談戀愛就好咯。日后的事，日后再說。等你見多了一代代大亨都是如何行事，自然也就明白了。
但有沒有廝守一生一世的人呢？其實也有，但那需要好大的運氣，比中頭號六合彩還稀少！而且呢，也需要好大的信任。這種信任，反正我是做不到。我也不信，有女人能不吃醋。一旦吃醋，那就完了。你明白為乜嗎？”
齊娟想了想，笑道：“男人會叛逆？”
李芳潔笑道：“差不多。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反感束縛，沒有例外的。你不是懷疑我嗎？好啊，我不能讓你白懷疑。普通男人怕老婆生氣，是因為離婚后再找老婆，好貴的。那些大亨們會怕？
但是也不是絕對，有的男人看重家庭，家庭親情就能帶給他溫暖，紓解他的壓力。六哥家的老婆孩子要是懂事些，平時多陪陪他，少發些沒用的酸火，也沒我今日。你看看喬家那幾個孩子有多蠢，再看看俞世勛家的長子，那才是人物。”
“俞家怎么了？”
齊娟八卦問道。
李芳潔小聲道：“俞世勛當初也玩明星，還帶回家去氣死太太。為這件事，他的小兒子和他鬧翻。可大兒子卻厲害，裝作不當回事，事后更是介紹新港姐給他爸爸。男人都喜新厭舊，再加上對兒子和發妻的愧疚，之前那個大美人，連泡都沒冒幾個，就被拋棄了。絕不絕？”
齊娟無語半晌，緩緩道：“絕。”
李芳潔笑道：“所以，俞世勛千億家資，半數都轉移到長子名下了。不是說這些家財最重要，是解決事情的方法，對仇人的報復，還有取得傷害最小的結局。沒有相當大的格局和謀略的人，做不出這樣的事的。
欸，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當八卦聽聽就好。
我為乜這么喜歡青仔？剛開始還只是因為六哥欣賞他，后來慢慢發現，這小子是真不同，他是真君子，這不是我說的，是鐘曲夸他的話。
而且……連艷艷那樣百年難見的絕色放在身邊，也被他訓來訓去，和訓家妹沒什么分別。
你知道，這種坦蕩是裝不過我們的眼的，所以六哥有時候居然會擔心……
要不是青仔和你感情好，一直提你在嘴邊，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像孫浩容那樣，喜歡男人呢。”
齊娟“噗嗤”一笑，保證道：“那肯定不會，他就是喜歡我！”
李芳潔笑道：“好，有這個自信就好，我都好羨慕你！”
齊娟聞言抿嘴輕笑，看著滿目富貴的奢華別墅，她心里卻出奇的寧靜。
這些有些混亂的豪門故事，并沒有擾亂她的心，反而更讓她清晰了自己的人生取舍，和底線在何處。
不故作糊涂騙人騙己，但也不必疑神疑鬼，錙銖必較。
留一些空間，多一些信任，專注自身事業，人間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