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熱鬧的盛事，也終有落幕時。
2000年1月2日，大多數人一大早就離去了。
港島的、平京的基本都由張青包機送回。
本想多留喬北嚴、鐘曲住幾天，可這邊的氣候他們實在撐不住。
到了2號下午，除了張家、齊家、孫家人外，其余人差不多都回去了。
俞天賜因為有事留了下來，和張青從早上一直商議到夜晚，連飯都是送進會議室吃的，直到晚上九點，才匆匆離去。
「怎么，談的不順利？」
椒房殿后的庭院內，張青進門后，李素芝起身問道。
張青微笑道：「媽，沒事，商業上的一些談判。」
齊娟大眼睛望著他，坐在趙菊香身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笑道：「俞家現在是港島最強壯的家族，我很難想象他們會坐視甚至幫你繼續在港島坐大。一山難容二虎，更何況回歸后，你在政治上的力量，天然占有優勢，而俞家對大陸一直都抱有戒心。」
孫家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跟聽天書一樣，完全聽不懂在說什么，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張青點了點頭，張藍笑嘻嘻的讓出座位后，他坐下道：「是啊，俞家希望兩家能加強合作，包括雙方的核心業務上，互相持股。」
齊娟冷笑道：「俞家有什么核心業務？地產還是港燈電力？我們對地產毫無興趣，港燈更是大可不必。俞家不可能將控股權交出來，我們本身在中華電力持股百分之三十。我們的文化傳媒卻是俞家垂涎三尺的珍貴產業，算盤打的真響。他拿世達來要挾你？」
張青微笑點頭，又搖頭道：「沒有明說什么，俞家是相當聰明的商人，知道分寸在哪里。」
齊娟關心道：「那你怎么處理？」
張青道：「我向他保證，杜鵑集團對地產開發和碼頭開發沒有任何興趣。而且，杜鵑集團在不管內地還是港島還是整個亞洲范圍內的地產項目，全都可以交付長實地產來修建。另外，在世達收購完成后的十年內，和黃每年可以收購TVB百分之二的股份，二十年后，達到百分之五十。」
齊娟瞪大眼道：「那可是TVB！」
張青微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數。」
任誰都無法想象，二十年后，TVB會衰敗到那個地步。
不提互聯網的巨大沖擊，就算是電視制作，也被大陸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大批藝人北上。
現在來看，恍若天方夜譚。
周艷艷氣呼呼道：「我就知道，俞家沒什么好人！趁火打劫！」
張青「欸」了聲，道：「不要亂說。這樣更好，商業上的事，就用商業手段來談。老講人情，我反而還不起。」
齊天海沉聲道：「就一個TVB，俞家就滿足了？港島商人都是最貪婪的，我不信他們那么好打發。」
張青笑了笑，道：「俞世勛是個很有眼力并且目光長遠的人，能從我手里摳出去一個TVB，估計俞天賜回家后他們爺倆兒都要抱頭悶笑上兩個小時，還想怎樣？真撕破臉皮，我頂多是收購世達遇到難處，大不了我不要廠了，只要人，一切從頭來過！可俞家得罪了我，付出的代價卻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李素芝問道：「TVB賣了，真不要緊嗎？六叔那邊怎么交代？」
張青道：「沒關系，我會和六叔說清楚的。而且，二十年后，俞家未必還想再要TVB。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世達的收購。」
齊天海抽了抽嘴角，道：「我專門讓人問了問這半導體技術，聽說這玩意兒不是一般的耗錢。而且巨資投入研發，比別人慢一步，就滿盤皆輸，前面的投入都浪費了，還不如去買。」
張青只是微笑著說了句：「我不缺錢。」
齊天海：「……」這話差點讓老頭窒息。
張青有多少錢？
這個問題，不止他在關心，國內上層圈子里，凡有心者怕是都在盤算著，越算越牽腸掛肚。
但，很難算清楚……
只知道張青在韓國、港島股市最低點入市，隨后暴漲數倍。
如果再加上杠桿，那……
不過張青在韓國、新加坡、大馬、港島一系列大手筆的投資，也花出去了不少。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花的遠沒有賺的多。
而投往美國的五十億美元就更不必多說了，納斯達克從一千多點漲到了五千多點，只這份收益，就堪稱恐怖。
如果他再加上一點杠桿，那簡直美妙的難以言喻。
可是……
這些錢就算都投入半導體，不能說杯水車薪，卻也未必夠用。
無論是美、韓還是日，半導體的發展背后都靠著巨型財閥。
俞家那么富有，本來見張青青睞半導體，也想參與一把，可后來卻主動退出去了。
不只因為小兒子俞天誠不爭氣，掉進大坑里需要現金救助。
也是發現半導體需要源源不斷的高投入，回報卻伴有高風險，得不償失，遠沒圈地搞房地產賺的多。
李素芝笑道：「不說這些了，張青自己能解決。」
中國人就是這樣，雖然之前就已經領了證，但沒走婚禮，就是感覺少了點什么。
如今再看張青，那真是如同看親骨肉了。
齊平笑著問張青道：「蜜月準備去哪？」
張青無奈道：「娟子有事走不開，延后了。」
見周圍人都看過來，齊娟聳聳肩道：「特種鋼廠和天鴻這邊都有非常重要的項目要啟動，爭分奪秒。爺爺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還有一些采購談判也必須盯緊了。」
齊平心疼姑娘：「公司有高管嘛，不用事事親為。」
齊娟還沒開口，齊天海就怒道：「你懂什么？高端特種鋼和高端軸承鋼打造的天鴻工品，哪一樣都是集團最核心最先進的命脈產品，這種事讓外人盯著？」
齊平無奈，李素芝提醒道：「爸爸，齊平現在也是當岳父的人了，親家也在呢。」
齊天海：「……」
孫清石打圓場：「不要緊，小兩口好好過日子，其他的啥時候辦都行。」
孫月荷忽然想起來：「娟子還沒畢業呢吧？」….
齊娟咯咯樂道：「沒有！要六月份了。」
張國忠問道：「青子呢？」
張青道：「她是六月初，我是六月底。等過了年，媽你帶著姥爺姥娘大舅他們去美國玩兒幾個月？我大概四月下旬左右飛過去，解決完灣灣問題后。」
趙菊香一下激動了，別的她聽不明白，可這個她聽的懂，瞪大眼睛大聲道：「青子，你要收灣灣了？」
「噗嗤！」
張藍最先繃不住給噴笑出聲，然后孫家的那些丫頭一個個都大笑起來。
齊娟笑著卷起一個紙筒，挨個收拾過去：「笑！笑！學都白上了是不是？」
孫月荷、李蕓、劉秀娥幾個孫家人一起叫好：「打！狠狠收拾！還有笑她奶的，學都上狗肚子里去了！」
張藍、孫海蓉、孫海燕一群吱哇鬼叫，倒也熱鬧。
張青看著趙菊香笑道：「姥，還得再等幾年。」
趙菊香高興道：「再等幾年也行，能收回來，啥也值了！」
齊家老太太樂道：「親家，你還操心這
些？」
趙菊香笑的慈祥厚實，道：「大道理俺也不懂，就知道國家強了，百姓才能過的好些。咱們都是那個年代活過來的，奶奶個X的，幾回都差點懸了，死在外面。日本鬼子我都見過，老頭子還當過維持會長……」
「放你娘個屁！」
孫清石臉都氣黑了，破口大罵道：「組織上都給我了，說我是地下派的，真要是維持會長，這會兒骨頭渣子都讓狗給嚼碎了！」
孫滿堂對一眾愕然的齊家人笑著解釋道：「我爹是跟地下人員聯系上的，暗中送糧送衣服。后來勝利了，有人誣賴他是維持會長，幸好當年接頭的人正好成了縣頭頭，給了，不然真糟了。」
齊天海奇怪道：「老哥，那你是功臣啊，怎么跑西疆去了？」
孫清石搖頭道：「六六年的時候，我看不大對頭，當年那個老板被打倒了，我就帶著全家老小跑西疆來了。有當初開的證明，倒還容易買票落腳。險的很吶，再晚走倆月，這會兒全家估計都沒了。」
李素芝笑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說這些了。等過完年，和張青媽媽一起去美國看看。那里也有宅子，有地，有農場，有牛羊馬匹。人老了，有這個條件，到處走走看看也挺好。」
孫月荷忙一起邀請道：「大家一起去玩兒嘛，那么大的地方。」
李素芝搖頭笑道：「太忙了，單位上的事也多。再過幾年，申請個提前退休，到時候再一起出去玩，先去西疆。」
一群人大呼歡迎，李蕓笑道：「親家，你去過西疆沒有？」
李素芝笑道：「六七年前，去鳥市開過會，但沒有多轉，所以等于沒去。」
劉秀娥邀請道：「要不今年過年，去西疆過年？」
李素芝笑道：「今年恐怕還不行，大寶、小寶才剛一歲，免疫系統還沒建完整。明年就可以了，明年全家去西疆過年。」
這也讓孫家人都大為歡喜。
張青坐在角落里，看著親人們眉飛色舞的說著西疆有趣的事，嘴角噙笑，倚在沙發上，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
屋外風吹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