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炙熱的陽光鋪灑大地,蒸得天地間熱浪滾滾,就連空氣都泛起明顯的扭曲。
而在這樣燥熱的午后,一只扶桑小隊正頂著陽光炙烤行走在小道上。
“隊長,不行了,找個地方歇一歇吧,都快被烤熟了!”
把水囊中的清水澆在盔甲上,聽著水與金屬甲片接觸蒸發的呲呲聲,幾名小兵都有氣無力望向為首的小隊長。
這鬼天氣,盔甲被陽光曬得可以直接煎雞蛋了,就算是體魄強健的兵道超凡者都受不了,被熱得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再堅持一下,繞過前面的山頭就到了。”
小隊長長谷川輝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忽然想起來什么,嚴肅的瞪向幾名下屬。
“再警告你們一次,不準再亂殺人了!踏馬的申麗人死光了誰去種田?誰去挖礦?誰來給咱們交稅??!”
“嘿嘿,隊長你是懂我的,要不是昨天那女人咬我,我怎么可能殺她全家?”
“我也是,早上吃那老家伙幾個梨,他竟然敢跟我要錢,我實在煩了才賞了他一刀,本來想砍手的,沒想到把他半邊身子都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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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幾名下屬的狡辯,長谷川輝冷笑瞇起眼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流行什么游戲?比誰殺人多是吧?”
“竹村!聽說你達成百人斬了?連隔壁番隊都有人跟我問起過你!很有面子是吧?”
“白井!你不服氣竹村,所以這段時間天天找茬殺人……你踏馬是想當千人斬嗎?!”
一頓數落后,看著屬下們尷尬的笑容,長谷川輝用兇狠的目光環視一眼。
“以后再發現你們亂殺人,老子就讓你們去挖礦!殺幾個人挖幾年!”
說完,長谷川輝徑直轉身離去,留下幾個大頭兵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不就殺了幾個申麗人嗎?隊長火氣這么大干啥?”
“就是,屠城那幾天明明他自己殺得最歡。”
幾番議論后,一名沉默低調的小兵開口道。
“最近前線戰事好像不太順利,后勤壓力越來越大,上面把收集物資的任務壓下來了,隊長負責的這片區域人口少,達不成指標的話晉升就沒希望了。”
聞言,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
“還在磨蹭什么?快跟上!”
暴躁的咆孝聲在前方炸響,幾人一陣激靈,連忙快跑跟了上去。
忍著暑氣繞過山坳,一陣清涼海風帶著澹澹腥咸味撲面而來,讓幾人精神一振。
而在不遠處的海邊上,一個規模不小的漁村映入眾人眼簾。
“嗯,就是那邊。”
取出一張簡陋的地圖再次確認,長谷川輝整理了一下盔甲,扶正武士刀,帶著幾名下屬殺氣騰騰的朝漁村逼近。
但奇怪的是,直到他們走進村口,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才迎了上來,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軍爺……”
“你就是這兒的村長?”
手握刀柄,正準備先來個下馬威,把這群刁民鎮住,長谷川輝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周圍的村民怎么不害怕的藏回家里,反而遠遠的看熱鬧?
走了幾個村鎮,相比起那些人驚恐仇恨的表情,這里的村民反應簡直異常!
心中涌起一絲不安,長谷川輝不動聲色打量四周,發現那些村民眼中毫無懼色,反而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戲謔,仿佛在圍觀幾只珍惜動物。
身形高大修長,大多數人甚至比自己還高,破破爛爛的衣服也遮掩不住鼓囊囊的肌肉,這些家伙……超凡者?
頂著盛夏毒辣的陽光,長谷川輝卻如墜冰窖,從骨髓里泛起一絲寒意。
沒有兵道的血煞氣息,武夫?
這小小的漁村怎么會出現這么多武夫?
發覺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隱隱要把他們圍死,長谷川輝渾身大汗淋漓,正準備先找個借口把這些人穩住,身旁一個無腦的下屬卻不耐煩的拔出武士刀。
“踏馬的,你們這些賤畜聽好……”
清脆的拔刀聲仿佛一個信號,話音未落,遠遠圍觀的村民化作幾道流光,瞬間殺入小隊中。
“敵襲!!”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凄厲咆孝,長谷川輝正準備勾連血煞,展開軍陣,卻發現那些“赤手空拳”的漁民徒斷下屬的武士刀,像是捏死小雞仔一樣,剎那間就把十幾名身經百戰的老兵轟殺殆盡。
一拳轟在盔甲的胸膛,狂暴的勁力灌入體內,中拳的正面毫無反應,背面卻炸開一個碗口大的血肉空腔,肉沫夾雜著碎骨如噴泉射出十幾米遠,在地上濺出一道鮮艷的扇形“涂鴉”。
猙獰豁口中,森白骨茬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蠕動痙攣的內臟傳遞著無法抵抗的痛苦,中拳的扶桑士兵連哀嚎都叫不出來,張大嘴巴緩緩倒了下去。
而他身邊的同伴就“幸運”得多,一只肉掌如鋒利的鋼刀從他脖子上一劃而過,直接將他整個腦袋都摘了下來,震驚的童孔似乎根本沒感受到多少痛苦。
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一群殘暴嗜血的扶桑小隊近乎全滅,只剩下最強的長谷川輝在圍攻下左支右絀。
“三階?好像距離四階都不遠了,有意思……”
“別玩了,君上要一個活口。”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周圍幾人耳邊響起,剎那間,幾人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咪,爆發出令長谷川輝絕望的氣息。
傳奇!
四五個傳奇圍攻我一個三階,你們不講武德!
原本武夫就能吊打同階兵道路徑,只是隨著交戰規模的擴大,武夫的優勢才會逐漸變成劣勢,而在這種小規模遭遇戰中,一個強大的武夫基本就能把一個小隊殺光,更別說一群傳奇強者不講武德來偷襲。
無視包裹著血煞的武士刀,堅若實質的護體罡氣硬架開刀鋒,四名傳奇武夫同時轟中長谷川輝的四肢,身后還有一人陰毒襲向背心,指頭仿佛鉆頭一樣貫穿盔甲,精準插入嵴椎縫隙。
滲人的骨骼爆碎聲中,長谷川輝的四肢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背后的嵴椎更是凹陷出了一個明顯的坑洞。
“嗷嗷嗷啊啊啊!”
瞬間失去了對肉體的控制,一波強過一波的劇烈痛苦仿佛潮水襲向神經,就連久經戰陣的長谷川輝都忍不住凄慘哀嚎。
就在這時,他血紅外凸的眼球看到了一個玉樹臨風優雅慵懶的白衣少年緩緩走來,閑庭信步間,宛如郊游踏春的貴公子,與殘酷血腥的現場格格不入。
看到那標志性的外貌,長谷川輝童孔一縮,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令他絕望的名字。
“大旻鎮國公……”
聽到他下意識的呢喃,趙舜劍眉一挑,莞爾輕笑。
“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嘛,大旻都還有好多人不知道我晉升的消息,你們倒是一清二楚。”
說完,他看向安靜跟在身后的干練女子。
“崔恩賢,他就交給你了,最好把周圍的兵力情況摸清楚。”
“是。”
經過戰火洗禮愈發沉穩的崔恩賢低頭抱拳,毫不拖泥帶水的將長谷川輝帶了下去。
目送這個不太熟悉的漂亮女子,趙舜不由得唏噓感慨。
第一次在神農谷見到的那個身穿白綾襖、藍緞裙,頭戴金翅鳳冠的漂亮少女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的崔恩賢褪去了青澀天真,變得更成熟,更堅毅……
仇恨,讓人成長啊……
嘆息過后,趙舜又陷入短暫沉吟。
之前將她和申麗王血脈一起送到燎州后,還以為雙方緣分已盡,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就再次找上門來。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這家伙居然也有申麗王的血統,是個貨真價實的郡主。
只不過她的血緣關系比較遠,跟那些直系沒法比。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反而比較自由,不需要在北邊鼓動士氣,作為申麗王遺志的象征去激勵反抗精神……
于是,在北邊發揮不出價值的她就找上了自己……而恰好自己又需要一個熟悉申麗本地情況,又有一定身份能聯絡各地殘余反抗力量的“向導”……
沉吟數秒,趙舜放棄了最后勸阻她的念頭。
雖然被卷進這場戰爭對她來說很危險,但如果不讓她作出一點貢獻,這個心高氣傲的郡主估計會痛苦一輩子。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趙舜回過神后,看著面前滿地的尸體,四處散落的殘肢斷臂,以及飛濺得到處都是的血漿,再看看敬畏緊張佇立在一旁的傳奇武夫們,迷惑的歪歪頭。
“把這些埋汰玩意收拾一下啊,別影響行動。”
見他終于開口,周圍幾名武夫如獲大赦,長長松了口氣。
君上的氣場太強了,僅僅只是沉吟不語,就讓他們一群傳奇武夫心生惶恐,惴惴不敢動彈。
沒把這個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趙舜和戰戰兢兢的村長一起離開漁村,來到一處隱秘的海灘。
拐過一個陡峭的巖壁,巨大的月牙形海灣映入眼簾,數以百計的小艇和更多簡陋的漁船如螞蟻在海面上忙碌穿梭,正源源不斷將士兵和物資運送上岸。
“老丈,你真不跟著他們一起去大旻嗎?”
望著海灘上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影,趙舜頭也不回的輕柔問道。
這些黝黑瘦小漁民被周圍膀大腰圓的彪悍士兵嚇得瑟瑟發抖,跟著返航的船只一趟一趟登上停駐在不遠處的艦隊上。
“年輕人就讓他們去吧,我老了,走不動了……不如發揮最后一點作用,做點貢獻。”
句僂的身軀卑微底下頭,老人遙望著遠去的村民,眼帶不舍與祝福。
凝視著這個看上去七老八十,實則只有五十多歲的村長,趙舜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趙舜的視線不斷延伸,看到了漂浮在不遠處壯觀宏偉的艦隊。
之前的一場海戰,俘獲了1艘神圣戰列艦、31艘六階重巡洋艦,33艘五階輕巡洋艦,18艘四階驅逐艦,讓鎏陰艦隊的實力直接翻倍!
2艘神話級戰列艦,234艘各階主力戰艦,上千艘補給運輸船……
這些就是自己發動這場戰爭最堅實的底氣!
遙望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龐大艦隊,趙舜眼帶驕傲,心中涌起無盡成就感。
唯一可惜的是,新的神話戰列艦沒有一個貨真價實的七階艦靈,是由一名從青龍京挖過來的老牌六階執掌,屬于典型的小馬拉大車,軟件跟不上硬件,只能視作強化版的六階重巡洋艦,和真正的神圣戰列艦還是有不小差距。
這種介于戰列艦和重巡洋艦之間的戰斗力,讓趙舜忽然想起一個詞。
戰列巡洋艦!
失笑搖搖頭,趙舜將這不著調的念頭甩到腦后,目光緩緩集中到艦隊中最耀眼,最龐大,最巍峨的旗艦身上。
天虹號!
鎏陰艦隊總司令岑興的本命旗艦!
上次與扶桑的海戰中,除了趙舜本人,就屬岑興的收獲最龐大,然后又經過幾個月的沉淀吸收,升級改造,如今的天虹號體型明顯龐大了一圈,滿載排水量突破了兩萬噸大關,隱隱已經有趙舜記憶中前世那些巔峰戰列艦的風采了!
就在趙舜欣賞自己一手締造的甜美果實時,審訊完成的崔恩賢急匆匆趕來。
“嗯,看來北冥柱國在正面戰線壓力給得很足,扶桑后方的兵力比想象中更薄弱……”
摩挲下巴,將最新的情報與腦海中的地圖結合,趙舜喃喃自語。
“北冥柱國很厲害,有她在,北邊穩如泰山。”
作為深入參與了正面戰場,親眼見證了北冥柱國實力的人,崔恩賢的信心甚至比趙舜還足。
抿抿嘴,趙舜笑而不語。
他能理解崔恩賢的盲目崇拜,作為四大柱國中防守風格最強的一位,北冥柱國確實厲害。
在兵員素質明顯被扶桑壓制的情況下,居然用層層疊疊的彈性防御把扶桑大軍硬生生攔了下來,甚至還時不時調動優勢兵力發起反擊,收復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