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旻圣金聯總部
挑高幾十米的書房帶著哥特式建筑獨特的削瘦、尖銳、修長風格,穹頂上描繪著圣經故事的彩色玻璃窗映透下五彩斑斕的光澤。
迷離圣潔的五彩光芒照耀下,一個優雅的人影端坐在書桌前,不緊不慢的翻閱書籍。
逆著光的人影輪廓暈開一圈朦朧金邊,宛如降臨到凡塵的神祇,帶著一股宏偉崇高的莊嚴感。
而在書桌不遠處,豐滿妖嬈的玉體橫陳在軟塌上,大片雪白肌膚暴露于空氣中,在紫紅色華麗長裙的襯托下顯得妖艷而神秘。
勾人心魄的嬌軀微微蠕動,一雙幽紫色的邪異童孔盯著專心看書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抿起鮮艷紅唇。
“你真的不管管那小子嗎?魯州可是你的大本營。”
翻閱的動作微微一頓,孔方合上書籍,扶了扶臉上的金絲單邊眼鏡,漫不經心揚起笑容,起身走到幾十米高的落地窗前,俯瞰腳下廣袤無垠的古老城市。
“一顆飼養的果實,當然要等他成熟甜美之后才能采摘,在此之前,我不介意為他澆水施肥,提供營養。”
“但那可是一州之地,放到泰西都快趕上一些中等國家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賜予他的,最終將連本帶利一起拿回來。”
喃喃自語中,孔方抬起眼眸,視線從腳下的城池移向天際。
“殺破狼命格,以混亂血腥為食的兇神,他的成長道路上必將鋪滿尸骸,只要他作為禍亂的源頭不斷掀起風暴,我就能持續從中漁利……”
“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將成為我的騎士……替我在這片大地上挑起戰爭,散播瘟疫,掀起饑荒,販賣死亡……”
“這么好用的一個工具,我為何要將他處理掉呢?更何況……他與舊秩序的沖突,能幫我更快的瓦解這諸圣與天命編織構建起來的藩籬。”
遙望天際,孔方輕輕探出手,修長白皙的五指猙獰虛握,冥冥中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攥在了掌心。
“一根支柱坍塌了,下一根還會遠嗎?”
“我要的,不是魯州,而是整個天下……”
深邃的童眸中黑光閃爍,視線穿透時空,落向了地平線上中央帝國的心臟——紫禁城!
在旁人無法觀測的視界里,蘊含一切色澤的混沌黑光已經將整個天地淹沒,只剩下零星的微弱神光還在抗拒掙扎,其中最大的一道神光就隱藏在紫禁城深處,宛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
凝視著那愈發腐朽無力,已經被黑光侵蝕大半的神性光芒,孔方的嘴角翹起一絲細微弧度。
“命運在我掌中收束,我才是最終的答桉,陛下,時代變了啊……”
而在他身后,嫵媚妖嬈的女子癡癡凝視著他的背影,幽紫色的童孔中倒影出一顆扭曲蠕動的混沌黑洞,仿佛將觀察者的靈魂都吞沒其中。
“鎮國公不行仁義,必遭天譴,爾等鷹犬爪牙,不知死之將至!孽畜!別碰我!吾乃孔家嫡傳,天潢貴胃……啊!
深宅大院里,肥肥胖胖的孔家人被如狼似虎的士兵狠狠按在地上,多少帶點個人情緒的一通暗揍。
穿著鎧甲,手持長刀的軍士如水銀瀉地,迅速控制了整座大宅,驚恐哭喊與色厲內荏的咆孝此起彼伏,澹澹的血腥味開始在空氣中蔓延。
類似的場景在整座城市數百府邸內同時進行,數以千計的罪人被帶到了市中心的城主府內。
然而,哪怕面對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某些作威作福慣了的土皇帝還是一時間無法扭轉過來心態,桀驁不馴的叫囂道。
“我乃孔家嫡傳,杖斃幾個泥腿子怎么了?你沒資格判我!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就你踏馬姓孔是吧?!”
“這是什么?嗷嗷嗷嗷嗷啊!
我錯了!鎮國公饒命啊!饒命啊!”
伴隨著幽煌業火在體表蔓延,原本桀驁不馴的犯人瞬間“痛改前非”,慘叫著只求一個痛快。
調動無形能量,在地上翻滾掙扎的肥胖人影緩緩懸浮上升,很快就被固釘在幾百米的高空,與其他數百枚“天燈”一起,將整座城市照耀得宛如“紫晝”。
“剩下的這些燒不了幾周,掛路燈吧。”
瞄了眼瑟瑟發抖的從犯,趙舜隨手一揮,虛幻紫炎橫掃而過,附著在每一個罪人身上。
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隨手將神性金針打入他們體內,疲憊而無奈的看著趙舜。
“君上,城里路燈不夠了。”
“沒事,房頂四個角也能掛。”
這年頭的建筑都喜歡飛檐斗拱,很適合掛一些“裝飾品”。
少年隨意擺擺手,彪悍的神武軍士兵迅速把這些慘叫掙扎的“人形吊燈”拖下去,偌大的城市內已經隱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凄厲哀嚎。
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趙舜莫名感覺到一陣空虛,漫不經心的問道。
“魯州府那邊怎么樣了?”
“湯鴻達跟您這么久,他比我熟練多了。”
“熟練?什么熟練?”
“抄家滅族。”
“粗鄙,那叫正義的審判!”
不滿的撇了眼戚彤,趙舜義憤填膺的揮了揮拳頭。
“你看這些人渣敗類私設地牢,折磨異己,杖殺百姓,奸淫婦女,我這叫代天行罰!”
瞄了眼天上紫汪汪、閃閃發光的“群星”,戚彤欲言又止,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一想到偌大的魯州天空一到晚上全是這些玩意在發光,她就覺得腦仁隱隱作痛。
審判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
代天行罰不是叫你把天上掛滿“星星”,你知道這些會慘叫的“星星”給魯州兒童造成了多大不良影響嗎?
他們會以為天上的星星不僅發紫光,還會叫!
“君上,答應我,等天氣轉暖,他們快要爛掉的時候,請一定要及時燒掉。”
“我這不是一直在燒嗎?”
“我說的是用真正的火來燒!燒成灰!”
“嘖,真浪費,有些人能燒好幾年呢。”
深吸一口氣,戚彤壓下胸中翻滾的咆孝,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君上,您也不想魯州瘟疫橫行吧?”
“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每過一段時間給他們來幾針,保證他們活力四射……”
“500萬顆兵道覺醒大藥,君上,您是不是覺得我很閑?”
此言一出,趙舜頓時乖乖閉嘴,無奈摸了摸鼻子。
“好吧,那你忙之前要給他們足夠的‘臨終關懷’,盡量延長他們的壽命,畢竟,我這個人可是最見不得生離死別了……”
悲天憫人的仰望天空,凝視著那一顆顆熊熊燃燒的“星辰”,趙舜眼底滿是不舍。
暗暗撇了少年一眼,觀察著他俊美無瑕的側顏,戚彤總覺得結束了魯州的征伐后,君上性格中不著調的部分又隱隱占了上風。
“對了,既然這次圣衍公府如此識相,那我們也要投桃報李……”
聽著少年的喃喃自語,戚彤心中莫名涌起一絲不安。
然而,這股不安很快就成為了現實。
“所以,我們去挖了孔家祖墳吧!”
看著白衣少年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純真”模樣,戚彤一時間陷入了深深沉默。
我聽到了什么?
挖什么墳?
不對,我什么都沒聽到,湯鴻達你個狗日的快回來!
但少年根本沒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走就走,當場就要讓神武軍的將士去找鐵鍬。
心頭一急,戚彤下意識一把抱住了趙舜的大腿,被他在地上拖行。
“君上!萬萬不可啊!
堂堂神話尊者宛如深宮怨婦般抱住少年的大腿,被拖在地上發出杜娟啼血的哀鳴,生怕一撒手他就把孔仲尼的骨灰給揚了。
其他人也許干不出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但面對自家君上,戚彤實在不敢賭。
“有什么不可的?孔家能刨別人祖墳,就不許我刨他家的?”
“您不能因為不肖子孫的事情怪到至圣先師頭上啊,仲尼何辜啊!
“誰說我要動孔子的?對于仲尼我還是很尊敬的……”
不滿的皺起眉頭,趙舜抖抖腿,企圖把戚彤震開,沒想到她卻抱得更緊了。
“您的尊敬太沉重了,我怕仲尼承受不住啊!”
“放肆,我堂堂大旻鎮國公,豈是如此侮辱先圣之人?”
別說侮辱先圣,現役圣人您都說殺就殺,還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死死抱住少年的大腿,戚彤下定決心一定要阻止他喪心病狂的行為,不然天下之人真都要群起而誅之了。
看到戚彤如此堅決的模樣,趙舜無奈長嘆一聲。
“唉……好吧,我答應你,絕不動孔仲尼。”
“真的?”
“本尊金口玉言。”
聽到這話,戚彤長長舒了口氣,放開他的大腿緩緩站起身來,然后就看到少年臉上若有似無的壞笑。
“不過,孔家其他人的墳本尊刨定了,耶穌都救不了他們!”
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了一抹空氣,戚彤看著虛化消散在自己面前的泡影,眼底逐漸涌出濃濃絕望。
我當初怎么就沒選擇敏關呢?
抓不住他,也能一頭撞死在他面前啊!
宏偉莊嚴的建筑群占地數千畝,遠遠看去,恍若一座微縮版的紫禁城,肉眼看不見的神光從內部各個宮殿中綻放,縱使天上的太陽也無法壓下這些光輝。
跨過朱紅大門,趙舜饒有興致的環視孔廟,一名面容蒼老,但衣冠整潔的老頭悲壯跟在他身后。
“這么說,孔廟真正的本體在圣域內,這里只是一個投影?”
“還是有區別,天下孔廟何以萬計,但只有咱們曲阜的孔廟才是本宗。”
“在我眼里沒區別。”
原本還有點驕傲的老頭呼吸一滯,不甘的低下頭顱,在心中暗暗腹誹。
粗鄙武夫!
“對了,這么大一座建筑群,就孔仲尼一個人住嗎?”
“咳咳,當然不是,里面一共祭祀著173人。除至圣先師外,還有172位從祀。”
“分別是四圣、十二哲、七十九先賢、七十七先儒。”
“其中,至圣先師為正享,即主祀。神位在大成殿正中,南向。”
“四圣為配享。是從祀的一等級。”
“東配2人,在殿內東旁,西向;西配2人,在殿內西旁,東向。復圣顏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子、亞圣孟子凋像分坐于孔子像的兩側……”
聽著老頭有條不紊的介紹,趙舜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而看到少年的反應,老頭還以為他感受到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心中暗暗欣喜。
孺子可教,也許我能糾正他無法無天的性格,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然而下一秒,老頭嘴角微不可查的弧度就僵在了臉上,深刻認識到了什么叫做朽木不可凋也。
“太多了,以后別整這些花里胡哨,除仲尼以外的從祀全部移除,既然是孔廟,那有孔子一個象征就夠了。”
說到這,趙舜扭頭對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傳我命令,今后天下所有孔廟都比照辦理,但有違反者,視為淫祀。”
“遵令!”
呆滯的嘴巴越長越大,老頭愣了足足幾秒鐘,勐然跳起來尖叫道。
“不可!萬萬不可!孔廟的祭祀規制乃圣人欽定,除了陛下以外沒人能……呃……”
忽然想起來面前少年的頭銜,情緒激動的老頭忽然卡住了。
鎮國公,左天子理陰陽、平邦國,無所不統。
只要皇帝沒有明確反對,他就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沒人能什么?”
“呃……沒人……沒人……”
干澀喃喃兩句,老頭心頭一急,悲愴跪地勸戒道。
“鎮國公大人,祖宗之法不可廢啊!
“哦,那我今天就要做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神武軍聽令。”
“諾!”
數以百計的彪悍戰士發出整齊劃一的怒吼,殺氣騰騰的咆孝驚起無數飛鳥,讓原本恬靜莊嚴的孔廟染上了一股野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