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剛說了報官的話,這街上便嘩聲大作,鑼鼓喧天,三聲禮炮,響震寰宇。
一隊隊兵卒開頭,皆頂盔貫甲,持旄擁銑,排開圍觀百姓。
當真好排場,當先是兩列旗排官,紅衣灰靴,左右各八人。
左兩人舉“肅靜”,又兩人高舉“回避”
后面旌旗林立,左豎飛豹旗,飛彪旗,右豎青蛟旗,火鴟旗,又有左右日月旗,元辰旗,前后二十八星宿旗,光是旗幟,便有數十面。
后面更是忽剌揦一片,刀劍明晃晃,金盔映日光明,如林槍尖,耀過陽春雪,力士捧爐,侍女撒花,好不威風。
現場唧唧渣渣的老百姓頓時嚇得鴉雀無聲。
一種極致的官威,迎面而來,連劉樵都有一種雙腿發軟的感覺。
這種古代的官威,沒有當場體驗過,是感受不到的,尤其是古典時期這個凡人如螻蟻,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好家伙,連儀仗隊都得又數百人了吧,那兵丁更是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邊…”
“師父這禍怕惹大了,抓他個老頭兒來了這么些人…”劉樵有些驚詫的思索道。
那想剛冒出這想法,便聽人群中一聲大呼:“上官,便是這妖道師徒,合伙詐民,當街猥褻,強索不成,還害了人命…”
劉樵抬頭望去,沒看見是誰說的,倒是看見那儀仗中央,官轎下走出一位方面長須,朱袍魚袋的官員。
此官非是他人,正是當今朝中亞相,比干。
比干瞥了劉樵一眼,朝依舊擒著婦女尸首的姜尚問道:“看你皓首白發,已是古稀之年,怎么不知國法,晴天白日做下這等事,叫后輩蒙羞。
這且罷,那少婦不從,還用硯臺殺死,當街殺人,好狠的心,縱容惡黨,為惑妖徒,堪問明白,以正大法”
“老爺在上,予自幼讀書明理,豈不知國法,不敢違法”
姜尚長身一禮,又指地上尸體道:“但此女非人,乃妖精變化,近日見妖氣貫于朝歌,災星歷遍天下。
小人即在天子腳下,頗感皇土之恩,除妖滅怪,蕩掃邪魔,以伸子民之志,望老爺明察。”
四下眾人一聽,齊齊跪下,皆道:“他師徒系江湖術士,半年前來此,妖口惑人,今日當街逞兇,打死鄰里,若老爺聽信他言,那女子含冤,百姓負屈。”
比干揮揮手,壓下百姓吵嚷,見姜尚依舊死死抓著女子雙手,問姜尚道:“那婦人即被你打死,為何不放她手,這有何話說?”
“稟老爺,妖精乃元神附于亡人身,小人若松手,失了法力制約,它善能變化,立時變遁去了,到時,何以為證”
比干聞言,朝眾百姓道:“這妖精之事,老夫也不能辯明,汝等且散去,待我進宮,稟上圣明天子,到時自有分斷…”
當下差人,索姜尚,劉樵二人,至摘星樓外候旨,差人稟告帝辛。
不多時,聞聽此其事的帝辛也來了興趣,宣比干進殿。
比干進殿之后,將此事首尾,皆敘述給帝辛,俯首道:“此事蹊蹺,臣不能辯明,伏請圣君明斷”
旁邊的寵妃妲己聽后,便知是軒轅墳中姊妹。
卻是暗暗叫苦:“這傻妹妹,你出來尋血食,自回巢中便罷,出來算什么命,今被惡人打死,這可如何是好,那姜尚,著實可惡,我必想法與你報仇。”
那帝辛還未發話,妲己便道:“大王,妾身聞臣相所奏,真假難辨,可傳旨,將術士師徒連那女子尸首,皆托至摘星樓下,妾身一觀,便知端倪。”
帝辛本也好奇,又信寵妃,便依言道:“御妻所言甚是…”
外間,沒看過這一集電視劇的劉樵有些苦惱(實際電視版沒拍這集),見四下皆是金戈,逃都逃不了,更是氣餒。
“老師父啊,你可闖了大禍,如今事發了,到了這龍潭虎穴,可怎么是好?唉…也是怪我,以為這是你以前相好的,還拉來算命…”
姜尚淡然一笑,一手死死拽住尸體,一手撫住劉樵手臂,道:“徒兒莫怕,此乃妖邪爾,騙不得我法眼,縱然事發,有我在,你性命無憂。”
聞聽此言,劉樵心下多了些安全感,眼珠一轉,借此假裝抱怨道:“你倒是無所謂,你神通廣大,遇事便直接遁走了,奈何徒兒我沒法術,死難得全尸也…”
姜尚搖搖頭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打得甚心思,仙術難得,卻怎能輕傳,為師我上山學道,挑水,栽花,劈柴,生火,足數十年雜役,才…”
話未說完,便被傳旨宦官打斷,宣他二人進殿去。
此一番殿中富麗堂皇,劉樵沒心思看,作者也就懶得表。
只說那上首帝辛見二人進殿,姜尚還死死攥著女子手腕,便奇道:“臺下伏何許人氏?”
“小民東海許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幼訪名師…學道于昆侖四十載,善辯陰陽…”
先把自己根底簡紹一邊之后,才轉入正題道:“小人乞食于南城,算命為營生,不意這妖魅作怪,來惑小民。
小民頗通法理,識破其身,遂剿妖于當街之上,伏魔于宮闕之間,以報君王皇土之恩,也驗證了老師父所傳不虛之德。”
帝辛看了那女子許久,才道:“觀此女形象,乃人形也,并非妖邪,你說你識破其身,破綻在何處?”
姜尚伏首道:“圣君若要妖邪現身,此事易爾,可命人搬柴薪數擔,將這妖精架火一煉,它受不住火灼,原形自現也…”
帝辛也是閑的,便當看個稀奇,當即著人在宮外架灶,去膳房挑柴。
姜尚朝一旁劉樵道:“把這女子衣裳解開…”
“這大白天的…不好吧…”
劉樵朝四周看了一眼,見帝辛,妲己,侍衛,宮人,官員皆看著這里,頗有些不好意思。
被姜尚瞪了一眼過后,才上前扭捏的扯破女子衣裳,這會兒大家都看稀奇,倒也沒人阻止,除了妲己心里恨的牙癢癢外。
姜尚曲掌念咒,往手上吹炁三口,在那女子前胸用符,后背用印,如此三匝,鎮住四肢,這才松手。
朝劉樵解釋道:“此乃符鎮法,教妖精元神真形不得走脫,你日后若遇妖鬼附人體,可用此法”
劉樵認真點頭,心里卻說:“這法術我若是會,比電視里九叔厲害多了,可你又不教我,如之奈何…”
轉頭又遐想到,神仙殺劫,我劉樵是個渣渣,可若是成功封了神,茍個幾百年幾千年,以后跑到茅山開府,自家不就是大佬了,說不定九叔還得拜我。
到時候厲害神仙都上了天,自己也孫子熬成爺,當個祖師爺輕輕松松。
想起日后九叔還得給自己上香,有厲害僵尸還得“請祖師上身”,那叫一個爽。
這神仙殺劫,果然不是劫,而是祖墳冒煙的絕世大機緣嘛。
正遐想間,那些宮中侍從已經架好灶臺,搬來一大堆柴火,將那女尸抬上火架,點起火來。
“把火加大些,倒看這婦人果是妖邪否…”帝辛在上首指派道。
……
然而燒了半晌,那尸體不見半點變化。
要不是見那尸體一根毛都沒燒著,果然神奇,帝辛都要不耐煩的斬首姜尚師徒了。
帝辛朝比干道:“火燒了這許久,尸身不見半點變化,果然有異,那姜尚所言不虛,”
“人身那有不懼火煉的,此物非妖即怪。”比干也附合道。
帝辛頷首點頭,朝姜尚道:“姜先生所言不虛,此物卻是妖怪,但不知何物成精。”
“圣君若想此妖現出真形,卻也不難。”姜尚拱手回道。
言罷,徑出殿外,默運功夫,一聲輕喝,隨后眼,耳,口,鼻皆紅光大顯,煞時間條條火蛇噴出,聚在那妖精身上。
此術乃三味火,是仙家內煉鉛汞第一方,所謂燒鉛煉汞,降服龍虎,勾調坎離,鍛煉內丹,皆是它也。
是精氣神聚成,養就一道離精,此時與凡火共在一處,如烈火烹油,頓時濃煙滾滾,火浪暴漲數十倍。
要說這三味火本不甚利害,在這個大神如牛毛的時期,隨便來個神人站著讓他姜尚燒,也燒不死人家。
無他,此火乃先天精,仙家僅用之內煉,剛猛無匹,若一放出,便沾了世間濁氣,如仙人落凡塵,如何還能喚作先天。
關鍵是和凡火共催那煙,善熏神人眼目,且循隙入肺,能灼五臟,便是孫猴子吸兩口都受不了,那妖精道行粗淺,怎么經受得起。
也不再裝死了,一下爬將起來,在火中哀嚎舞動,凄厲大叫道:“姜子牙,我與你無冤無仇,尋你不過訪道爾,你如此狠毒,怎么用三味火燒我…啊…”
帝辛等人聽見妖精說話,驚得目瞪口呆,一時皆吶吶無言。
劉樵也是躲得遠遠的,頭一次見妖精的他心下直呼過癮,當真是大大開了眼界。
“圣君,娘娘,請移圣駕入樓,雷來了”
姜尚言罷,右手反掌在腦后一抓,復掐劍指,在左掌畫了符印,劈掌一打。
“轟隆…”
只見霹靂交加,煞時五個炸雷,照得滿天響亮,火滅煙消,現出一玉石琵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