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在嘩嘩的下著，窗內的讀書聲更勝秋雨，一直望著窗外秋雨的程立學忽然想起明朝東林黨領袖顧憲成在東林書院門前所題的一副對聯，上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下聯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此時一中的校園內，就有許多風聲雨聲讀書聲。
只是秋風冷，秋雨也涼，秋風夾雜著細碎的秋雨從窗外打進來，只穿著半截短袖的林初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程立學目光下移，能清楚的看到她白嫩的半截藕臂上出現的許多雞皮疙瘩。
“冷嗎？”程立學問道。
“不冷。”林初恩搖了搖頭。
“不冷手抖什么？”程立學問道。
“沒，沒有抖啊！”林初恩小聲道。
“真是個傻子，冷就冷了，就不能把窗戶給關上？”程立學起身，右手撐在林初恩旁邊的墻壁上，然后將門窗的玻璃給關嚴了，覺得后面還有秋風吹進來，程立學又走到后面，將后面的門給關上了。
如此，才不那么冷了。
只是程立學還是能在他白嫩的胳膊上看到許多雞皮疙瘩。
下了雨的秋天，還是比往常冷太多了。
程立學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因為再看，會心疼的忍不住做些什么。
翻開語文課本，程立學背誦起了課文。
在將下面即將學的一篇文言文背會時，下課鈴正好也響了起來。
程立學打著傘下了教學樓，正好在樓下遇到了陳武李文波等人。
“學哥，一起吃飯去？”李文波問道。
“不了，你們去吧，我回家一趟。”程立學說完，向著校外走了過去。
“啊？回家？學哥回家做什么？”李文波不解地問道。
“誰知道呢，自從離開半年再見后，總覺得學哥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周宏道。
“是不一樣了，以前學哥在英杰是倒數，現在是一中第一。”李文波笑道。
“我說的不只是成績。”周宏笑道。
“我說的是現在跟他相處，總覺得是在跟家里的一些大人在一起。”周宏道。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陳武道。
程立學打著傘，回了趟家。
從家里回來后，程立學從校外買了幾個包子，然后直接回了教室。
路比較熟悉，用的時間也就少了，現在從家里到學校，一來一回也只才二十分鐘。
因此回到班級時，教室內就只有林初恩一個人在，其他人都去吃飯去了。
“怎么不去吃飯？”程立學從后門走進來，將傘合起來，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沒，沒傘。”她道。
沒有傘，她怕自己衣服再被雨給淋濕了。
真要那樣，可就真沒衣服穿了。
程立學沒有去問她為什么不去買個傘，她顯然是不會把錢花到這個地方的，程立學把傘給了她。
就在林初恩拿著傘想要下去時，程立學又叫住了她。
“外面那么冷，你就只穿著這一間T恤，就真不怕凍生病？”程立學問道。
“那怎么辦？”林初恩抿了抿嘴，道：“不能不吃飯的，很餓。”
程立學打開袋子，將里面的一件白色外衣遞給了她。
原來，程立學剛剛回家，是去拿外套去了。
林初恩接過外衣，呆呆地愣了愣。
“放心，洗過的，而且沒什么其它的花紋，男女都能穿。”程立學道。
“你，你什么時候拿的？”林初恩小聲問道。
早上，是沒見他多拿一個外套的。
“問這個做什么？趕緊穿上吧。”程立學道。
“謝，謝謝。”因為后門被打開的關系，感受到屋外吹來的冷風，林初恩抿了抿嘴，將外套穿在了身上。
林初恩拉了好次外衣的拉鏈都沒拉上，程立學笑了笑，走過去低著頭將衣服的拉鏈給她拉了上去，兩人離得很近，屋外的秋風將林初恩額前的一縷長發吹到了程立學的臉上，癢癢的，也有些麻麻的。
程立學抬起頭，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俏麗容顏。
“真好看。”程立學道。
不知道他說的是衣服好看，還是人好看。
“好，好了。”林初恩俏臉微紅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那么害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看著退后一步的林初恩，程立學好笑的說道。
“我，我吃飯去了。”林初恩拿著傘，逃也般的走出教室。
“誒。”程立學嘆了口氣，自己有那么嚇人嗎？
只是剛剛那面對面的一幕，想來許久都不會忘記了。
上午上課，班主任王岳將上次月考的答題卡發了下去。
“在這里，我要特地表揚我們班的一位同學，那就是程立學同學，之所以表揚他，不是因為他獲得了本次高一年級的月考第一，而是他的語文作文是滿分，程立學的這篇月考作文，學校里已經準備在今天午自習時由校廣播電臺廣播出來，到時候我們班的語文老師將會去校廣播站向全校學生朗讀這篇作文，到時候大家可以聽一聽程立學寫的這篇作文有多好。”王岳笑道。
王岳說完，拿起了數學試卷，道：“大家把月考的試卷拿出來，下面我把這張試卷從頭到尾給大家講一遍，看看大家到底錯在了哪里，當然，我們班這次月考也有十幾個數學滿分的，你們顯然可以在這堂課上開小差不用聽的。”
“滿分作文？”王晨愣了，道：“徵羽，你不是說市一中作文時不可能得滿分的嗎？”
白徵羽沒說話，據她所知，整個青山語文組對于月考的作文審核極其嚴格，哪怕是寫的極好，卷面很整潔的，都會扣上兩三分，比如她，就被扣了兩分。
她有些不服，她對自己這篇作文極有信心，連自己的都被扣了兩分，程立學得寫得有多好才能一分不被扣？除非那些文筆絕佳專門擅長寫文章的傳統作家來，或許能在青山一中這么嚴格的作文審核里獲得滿分。
林初恩看向了程立學，程立學知道這小丫頭想干什么，于是將自己寫的作文遞給了她。
很顯然，程立學與林初恩，都是王岳所說的本次月考數學考滿分的那十幾個人。
林初恩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靜，這篇作文看完后，她有些傷心，直到許久后才小聲問道：“怎么能寫的這么好？”
“我說是天賦你信嗎？”程立學問道。
“嗯，我信。”林初恩點了點頭。
“沒掉眼淚？”程立學看著她問道。
“不能哭的。”林初恩小聲道：“哭了會很丟人的。”
程立學笑了笑，道：“挺堅強的。”
上午的午自習，整個青山一中所有的班級，包括高二高三的班級內，都響起了青山一中高一一班語文老師沈言的聲音，她用娓娓道來的聲音，朗誦了一篇作文。
作文名那些大山深處里的人。
作文作者程立學。
作文朗誦完畢后，青山一中所有的教室內，滿堂皆驚。
有些從大山深處費勁千辛萬苦考進這里的學生，聽完后手捧著臉低聲嗚咽。
那些大山深處里的人，抬頭是天，低頭也是天。
那些大山深處里的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