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吊了幾天的水，吃了幾天的藥后，程立學的喉嚨終于不痛了。
對于扁桃體發炎來說，只要喉嚨不痛，那就說明已經好了。
時間來到了周五，中午午自習時，程立學周康以及白徵羽他們代表一班參加春之聲文藝晚會的三人來到了學校的大禮堂。
一中有兩個禮堂，分別是大禮堂和小禮堂，小禮堂一般都是舉辦一些社團活動會用的，而大禮堂就是學校舉辦一些大型的晚會，或者是有名人來學校里開講座，又或者是舉辦表彰大會用的。
比如程立學跟白徵羽他們見義勇為那次，學校就是在這里給他們舉行表彰大會的。
這算是文藝晚會第一次初次彩排。
跟隨他們而來的，還有一班的班主任王岳。
說實話，雖然他知道程立學與白徵羽要表演的什么，也知道他們合唱的歌曲是什么。
但因為這幾天程立學都在生病的原因，他還沒有真正看過程立學跟白徵羽的表演，也不知道他們要合唱的這首歌曲到底好不好聽。
這些年一中舉辦了不少次春之聲文藝匯演，里面有很多唱功不錯的學生但到最后都都沒有拿到好名次。
因為歌唱比賽，不只是唱功要好，選歌更為重要。
要是選一個冷門歌曲，還是那種不討評委喜歡的歌曲的話，那即便唱得很好，可能也拿不到什么獎。
大禮堂里的音樂設備都是有的，程立學跟白徵羽上了臺。
白徵羽吹起了笛子，程立學談起了吉他。
在笛音與吉他聲相輔相成中，一段優美的旋律響了起來。
前奏結束時，白徵羽適時的放下了長笛。
“故事開始以前，最初的那些春天。陽光灑在楊樹上，風吹來閃銀光。街道平靜而溫暖，鐘走得好慢，那是我還不識人生之味的年代。”
白徵羽清澈動聽的聲音在一中的大禮堂內響了起來。
在白徵羽唱的時候，程立學淺吟低唱的給她和音。
于是，在清澈純真的女聲之下，還有著用青澀聲音回應她的男聲。
女聲這一段唱完之后，白徵羽開始繼續吹起了長笛。
程立學開始邊彈吉他邊唱起了下一段。
“我情竇還不開，你的襯衣如雪。盼著楊樹葉落下，眼睛不眨。心里像有一些話，我們先不講，等待著那將要盛裝出場的未來。”
兩人一人一段，在唱到副歌時，白徵羽給他唱起了和音。
雖是第一次彩排，但兩人卻配合默契的完成了這一首歌曲。
沒有人會提前搶拍，像是對練了千百遍，程立學因為熟悉這首歌，因為唱了無數遍，又因為自己是邊彈邊唱，所以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但白徵羽到目前為止聽到這首歌也沒超過三回，能達到這般程度，或許這就是她在音樂這方面的天賦吧。
要知道，因為是第一次排練，可沒有耳返這種東西的。
兩人默契的唱完這首歌時，臺下的王岳與周康都鼓起了掌來。
“學哥，唱的真好聽，看來這次第一非我們莫屬了。”合唱，最怕有一方出現失誤，或者是跟不上拍子，但兩人配合的很好，歌曲的旋律也很好，周康覺得，程立學跟白徵羽這兩個一中高一年級最優秀的兩個人合唱的這首歌曲，在春之聲的舞臺上，一定會驚艷到許多人。
王岳與白山亭一樣，不只是喜歡這首歌曲的旋律，還有他們用十七八歲那最美也是最青春的聲音，娓娓道來的歌詞。
像是又重新經歷了一場人生，一場春之旅途，想起了這場旅途里的許多人，記起了這場旅途里的許多事。
那些陌生的臉漸漸清晰，那些老去的故事仿佛又映現眼前。
不過歌曲結束時，再抬起頭去看這個世界時，發現那已經是十幾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時光之快，歲月之無情，讓人感慨。
“歌很好，配合的也很好，就是到時候真正上臺表演時，你們面對的不只是我們兩個人，而是臺下上千名觀眾，那個時候，希望你們不要怯場。”在一中做了好幾年班主任，在每年都有的春之聲這個舞臺上，他見過太多彩排表演的很好，但在上臺時因為觀眾太多，壓力太大而頻頻失誤犯錯的選手了，里面不乏有曾經他教過的學生，所以不得不給程立學還有白徵羽提個醒。
“嗯。”程立學與白徵羽都點了點頭。
其實關于這點，程立學倒是覺得不用那么擔心。
早在英杰時，白徵羽就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站在學校的領獎臺上，或者是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被學校給表彰了。
而且她還參加過許許多多的比賽，要說到怯場，她自然不會。
而程立學，有著前世的記憶，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個高中的文藝表演而怯場。
他們表演完，就是周康的口技了。
周康上臺，模仿起來了各種動物的聲音。
惟妙惟肖，程立學閉上眼睛，仿佛身旁真有鳥兒環繞。
鳥的種類有很多，從開始的布谷鳥、陽雀、點水雀到斑鳩、畫眉。
周康模仿了得有十幾種鳥叫的聲音。
據程立學所知，他說他爺爺當年能模仿三十幾種鳥叫的聲音，那時候為了能模仿的像，小時候天天帶著他去山林間聽那些鳥叫，漸漸地，他也就跟著學會了一些。
程立學是真佩服這些人，他這輩子連三十多種鳥叫聲估計都沒聽過，更別說全學會了，這得聽多少次，模仿多少次，才能做到這般像。
程立學與白徵羽鼓起了掌。
王岳道：“鳥學的很像，但其它一些動物就沒那么像了，周康，要不這個節目改一下，咱們只模仿鳥叫怎么樣？”
“我只會十幾種，這樣時間不夠啊！”周康道。
“這個倒是簡單，不用每一種鳥叫聲都只叫兩三聲就換下一種，可以多向觀眾模仿一會兒，比如一種鳥叫聲模仿四五下，這樣時間差不多就能填的滿滿當當了。”王岳道。
“老班的這個建議確實好，你的鳥叫聲無疑是加分的，但是其它動物卻是減分的。”程立學道。
“這樣，程立學跟白徵羽你們先回去，周康留下，我們商量一下怎么加，在哪幾種鳥類上多加幾聲更好。”王岳道。
“嗯。”周康點了點頭。
程立學與白徵羽此時走出了大禮堂。
兩人都沒說話，一路沉默回到了教室。
白徵羽剛坐下，王晨便問道：“怎么樣，怎么樣，你們彩排的怎么樣？”
“還行。”白徵羽捋了捋掉落在耳邊的發絲。
“那你跟程立學呢？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點什么？”王晨一臉八卦的問道。
“能發生什么？我們倆一句話都沒說。”白徵羽道。
王晨一臉失望，道：“不能這樣啊我的小徵羽，你這樣的話，程立學會被林初恩給搶走的，你又不是沒看到，前幾天程立學生病的時候，林初恩都伸手幫他擦嘴上的東西了，這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算是程立學對你有意思，也會被林初恩搶先一步搶走的。”
“人家林初恩長的可不比你差，而且又呆呆的，身世又可憐，我跟你說，男生最喜歡這種看起來又窮又萌的軟妹子了。”王晨道。
“被搶走就被搶走唄，不是跟你說了，我并不喜歡程立學。”白徵羽道。
“你要是喜歡你去追啊，要是不敢表白我給你表白，別自己喜歡老是扯到我身上。”白徵羽淡淡地道。
“哼，我要是有你長的那么漂亮，不，我要是有宋玥長的那么漂亮我就去追，只是咱這蒲柳之姿，追也追不到啊！”王晨道。
白徵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拿出筆打開數學練習冊道：“你還真是無可救藥了。”
“哼哼，到時候才有你后悔的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春風》這本書。”王晨道。
“先不說我到底喜歡不喜歡《春風》這本書了，難道喜歡《春風》這本書，我就得喜歡這本書的作者嗎？”白徵羽問道。
“如果這個作者長的不帥肯定不會喜歡，但這個作者要是長的很帥，又很有才華，而且就在自己身邊的話，我相信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她笑了笑，道：“除非徵羽你不喜歡男人哦。”
“找打是吧？”白徵羽沒好氣的用筆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前排，程立學喝了口水，道：“別忘了明天你得去我們家，這次可不能再不去了，你答應過你蕓姐的，再不去你蕓姐真要傷心了。”
“我，我會去的。”林初恩道。
“那明早我來接你。”程立學道。
“給我個地址，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車去的。”林初恩道。
“不行，以后不允許自己坐公交車，一中住校的學生那么多，明天早上肯定有許多坐公交車的，到時候人擠人，你被人占了便宜怎么辦？真被人占了便宜，我該多難受啊，以后只有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坐公交，那樣我能保護你，沒人敢占你便宜。”程立學道。
林初恩皺了皺鼻子，小聲道：“是沒人會占我便宜，但你會占啊！”
而且別看她膽小怯懦，其實一直都把自己保護地很好，從小到大，除了程立學外，也沒別人給占了便宜。
在初中上學時都是騎自行車的，唯一的幾次坐公交還是跟程立學一起，到了高中也是如此。
唯一的那次去新華書城買書，去那個方向的公交車也沒幾個人。
所以，便宜都被程立學給占了，然后他還說自己會被別人給占便宜。
林初恩抿了抿嘴，有些小生氣了。
“我應該不算吧，畢竟以后你會成為我老婆的。”程立學道。
程立學很喜歡與她說這些話，因為心里會有著前世所沒有的感覺。
如果非要用專業術語去形容，那就是他的多巴胺在分泌。
再文藝些，那就是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
反正，他胸中一直有股奇怪的感覺在滋生。
這種感覺細細碎碎綿綿麻麻，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很讓人上癮。
林初恩俏臉紅了起來，小聲道：“別，別亂說話啊！”
“沒有亂說話啊，這就是我想說的心里話。”程立學笑道。
林初恩抿了抿嘴，不吱聲了。
下午放學后，程立學喊住了林初恩，問道：“怎么之前幾天都等我，現在不等了？”
“你病好了，不去跟你幾個朋友一起去外面吃嗎？”林初恩問道。
“不想去。”程立學搖了搖頭，笑道：“以后有的是時間跟他們一起吃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追到你。”
“不，不許追，我，我不借你飯卡了。”林初恩小聲威脅道。
“好啊，你不借我飯卡，那我今天不吃飯了，餓死算了。”程立學說著又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
“你，不能耍無賴啊！”林初恩氣的皺了皺鼻子。
“不耍無賴我怎么追到你？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喜歡的女孩兒高考結束后遠走高飛嗎？”程立學問道。
“其實我們倆現在并沒有什么關系，就只是同學的話，我吃不吃飯其實跟你是無關的，你現在可以走的，大不了我就一頓不吃飯嘛，但快要餓死的時候肯定會吃的，所以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程立學道。
林初恩掏出了自己兜里的飯卡，小聲道：“走，走吧。”
“去哪？”程立學問道。
“吃，吃飯。”她小聲道。
程立學走了過去，溫聲道：“小蠢，如果你剛剛真的狠下心來，不管不顧的下樓，是能反將我一軍的。”
他笑了笑，道：“但你沒有那么做，所以就別怪我在高中會去追你了。”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青春最美好的那段歲月就只有幾年，我不想留下遺憾，讓以后的自己后悔。”程立學道。
因為前世有過遺憾，所以今世才會如此執著。
他不想錯過眼前這個女孩兒，因為一旦錯過兒，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般能讓自己心動的女子了。
他不想以后的午夜里，自己獨自一人望著窗外的燈火闌珊。
他前世有了幾分錢，有了幾分名，但偌大的城市里，卻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你就是看我好欺負，才老是欺負我，班里又不是沒我漂亮的，你怎么不去欺負人家？”林初恩皺著鼻子問道。
“真想讓我去欺負別的女孩兒？確定你不會吃醋，不會后悔？”程立學走到她的前面，笑著問道。
“我，后悔什么？”林初恩撇過了頭去。
“好，這可是你說的，上次那封表白信不知道是誰送的，但從語氣上來說，跟你的性格可能還真差不了多少，等下周有空我去查查，說不定還真會喜歡上她，這樣就好了，到時候你就輕松了，就沒人會糾纏你了。”程立學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