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恒宇真人攜東墨陽趕來太玄大澤。
看到大澤流淌的灰黑色毒水，二人嚇了一跳。
天璇子和全訶子趕來接應。
“師叔，您來了！”
“你，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恒宇真人指著二人氣罵道：“這是咱家山門祖庭，你們竟在這里下毒？回頭，老夫定要告訴你家掌門師兄，讓他來治你！”
“這可不是我們干的。”
天璇子趕緊講述伏衡華毒殺群妖的事。
恒宇真人皺起眉頭，緩緩道：“年輕人，一時沖動。但本意是好的，無妨，無妨。我們出手凈化湖水便是。”
“……”見他如此態度，天璇子無言以對。
“咳咳……”
恒宇真人也覺得自己態度變換過快，遂果斷轉移話題：“所以，是衡華第一個趕來？他人呢？”
“在研究道咒。”
天璇子又把昨日之事告知恒宇真人，并觀察他的神情。
恒宇聽聞“三千道咒得一仙緣”，不免意動。
當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自己的孫子姜小黎考慮。
他從伏衡華處學了不少咒術，但距離三千咒術還有很長一段路。不如讓他學著傅玄星，去衡華身邊多多效彷榜樣？
不過在此之前，他的功課需好好布置一番了。
轟隆——
突然，九條金龍從一座浮島竹林沖霄而起。
見狂風吹折青林，恒宇問：“何人在那修行？”
“就是那小子。”
天璇子打量九條金龍，猜測道：“可能是他昨日所得道法？他學會了？”
“不像。這不是新得的，而像是他那套五行九龍法。”
恒宇四人趕往浮島。
只聽竹林回蕩笑聲，與空中龍吟相映。
“成了，成了。今朝五行圓滿，九龍歸位，垂線終于做成！”
衡華從竹林走出，手托一枚巴掌大的金屬球。
球體鏤空，表面有九龍相纏。
看到恒宇真人、東墨陽趕來，衡華笑著將“九龍玄金球”投去。
“兩位，請評鑒！”
東墨陽見九龍球拆解，九條金龍當空撲下。下意識后退一步，躲到恒宇真人背后。
但下一刻，真人按住他的肩膀，拎著他重新站到身邊。
“怕什么？正好試一試你的道術。”
東墨陽苦惱地看了一眼師叔祖，只好暗中運轉“偽·陰陽鏡術”。
玄微派幾位長老嘗試創造一門天級道法，可這些時日過去，所研究的道術仍為地級。東墨陽學會后，雖然可以擋下一部分道術，并使其返還施術者，但卻存在承受上限。
而這個上限很低。
九龍裹著二人，進入一片純白空間。
云霧渺然，九龍游走，無數龍鱗金刀驟雨般疾落。
此便是九龍玄金球的能力。將敵人困住，即施萬刃之刑，把里面的人砍成肉泥。
恒宇真人頭頂浮現五色云光，在身上披一層彩衣。一應龍鱗金刀靠近，自動崩為金行之氣。
東墨陽胸前升起一面紅藍二色寶鏡，鏡光轉動間，靠近的金刀盡數向九龍折返。
叮叮當當——
金刀撞擊金龍，發出金戈之聲。
在反擊中，金龍速度逐漸遲緩，而鏡面也浮現裂痕。
當衡華收起龍鱗金刀，改用龍牙金劍不久，“陰陽鏡術”自動崩潰。
“不入天級，地級中也屬比較糙的一類？”九龍散去，二人回到現實，見衡華托著金珠發問。
恒宇真人頷首：“跟你的這個金球差不多，都屬于比較粗糙的地級道術。畢竟這個術，剛開始研究，還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慢慢完善——不過小子，你這五龍法真弄成了？”
衡華自得一笑。
從袖內扔出一青籠，九條木龍纏繞木籠，再度將恒宇真人困住。
見毒瘴迷霧，木柱狂風襲擊，真人依舊不做反抗，只用護體霞光抵擋。
隨后，又有一白玉盂飛到空中，水龍再度將恒宇真人困住。
然后是九龍神火罩、九龍鎮地印。
真人只管站在那里，任由衡華操作，并笑道：“衡華，單一的九龍法對老夫無效，亮出你這套道法的真正手段來。”
衡華雙手合十，金珠、木籠、水盂、火罩、土印在身邊飛舞。最終依循五方排列，九五之數，四十五條龍形元氣在空中交織，演八卦九宮之理，再度將恒元真人困住。
五行之法生生不息，在這全新的五龍空間內，五種元氣大龍非但沒有沖突，反而借助彼此的力量而不斷成長。
遠處，戚玄等人察覺天地靈氣瘋狂向某座浮島涌去，趕緊過來查看情況。
“領域？”
戚玄倍感意外。
衡華將五個地級道術疊加后的“五行九龍法”，已經堪比金丹修士特有的道域。
真人手捏法訣，霞光層層而起，在身邊形成七道圓環，肅然道：“小子，這一招叫什么？”
“五氣元龍真界。”
若周瀟、嘯魚等人來此，自然可以窺出。這個真界的陣基構造，與洛龜島如出一轍。
衡華右手掐訣，左手在胸前書畫五行真箓，小心控制五個地級道法。
恒宇看他手法生澀，不覺失笑：能創造咒術，不代表能完美駕馭這個咒術。看這小子的手法，不僅這套組合咒是初次施展，就連他早前研究的神火罩、凈水盂等手法，恐怕自身也沒練習幾次吧？
作為道咒師，恒宇精通咒術，也習慣性按照自己的認知，將咒術的掌握程度分為生手、粗通、純熟、精湛、隨心、神通這六個等級。
世外仙門倡導術法貴精不貴多，就是為培養修士將咒術練習到精湛、隨心的地步。到這個火候，吃透咒術精髓，有助鑄就金丹。
而提高咒術掌握的辦法，只有一個。
練習，練習，再練習！
通過不斷的練習施法，提升自己對咒法的熟練度，最終達到“念動咒生”的隨心境界。
但衡華——
“雖然聽周瀟提及，但親眼看到這小子的笨拙手法，還是想打人啊。”
這要是自家子孫，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要知道，道咒師最基本要求，咒術必須達到“純熟”階段。
可衡華博而不精，雖然憑借通慧天賦，能把各種道術改良組合。但他也僅僅是創始人，絕對不是將道法發揚光大，使用最好的那個人。
鍛造武器的人，未必是最精通武器的人。
同理，創造功法的人，未必是最精通，最能發揮功法的人。
五氣真界中，五龍元氣震蕩。但七道云環徐徐在恒宇身邊運轉，依舊沒有半分損傷。
“小子，你的真界只有這點手段？快快亮出殺招！”
衡華左手小心書寫符箓，神洛天書自動飛入真界。
暗中，衡華催動天授道法。
“五行山法。”
巍峨神山在浮島升起，天璇子等人看到腳下土地被五色光輝籠罩，并不斷向外擴展。
“退！”
他袖袍一卷，浩蕩星光將圍觀眾人帶出浮島。
五行山拔地三十丈，與五氣真界徹底合并。
錚錚——
四十五條五行之龍依循五方，九龍相纏作一口寶劍。
“五行劍陣。”天璇子正經幾分。
他聽師兄提及過，衡華當初在延龍火門島，曾展露過一次。
但眼下所見，比當年的五行劍陣更具鋒芒。
“以五行神山為中心，將自己的本命法寶作為陣圖，又用九龍真法作劍？不錯，不錯。”
感受五口九龍真劍的鋒銳，恒宇真人運轉身邊云環。
噗嗤——
白青二色劍光閃過，一道云環被兩口九龍劍切斷。隨后，天空轟下丙火神雷，第二道云環被雷霆震碎。
然而，在第三道云環即將擊穿時，前兩道云環重新復原。
隨后，黃黑二色劍光再起，重新噼碎云環。
這次，仍止步于第二道云環。
反復五次后，五口九龍劍在周圍徘回，不再隨意攻擊。
“這小子，法力很渾厚嘛。”戚玄走到天璇子身邊，打量獨力架起整座五行九龍陣的伏衡華。
“就看這手段，他可憐又無助，自己不敢和妖將交手，只能用毒液威嚇，反正誰信誰傻。”
更大可能，是他主觀意識降妖，擔心有活口暴露自己的底細，才用毒液滅口吧？
“妖類而已，死就死吧。”天璇子目不轉睛盯著伏衡華。
這次的威能，的確比當初師兄講述，要強一些。
但似乎只強了一點點。
“小子，你用九龍真法凝聚神劍，相當于五個玄胎圓滿的修士同時出力，堪堪能擊穿我的七環之二。從第三道開始，便是金丹層次的威能才能破壞。抓緊些——”
看出衡華法力不足以催動幾次，恒宇索性招呼他用最大威能。
衡華估算一番，默默調動玉鼎假丹。
青赤黃白黑五色神劍的光芒暴漲三丈。
恒宇真人眼皮一跳。
假丹，到底也具備丹氣。
這一刻，五柄九龍劍已具備殺伐金丹的能力。
隨后，衡華手捏印訣，五口九龍纏繞的神劍在空中聚合為一口十丈巨劍。
轟隆——
五行山崩，五氣真界滅，滾滾元氣如龍蛇注入“五行神劍”，對自己的云環狠狠噼下。
前兩環在瞬間破滅。
第三環支撐二息，破。
第四環光輝閃動五息，自動消失。
第五環稍作支撐，在恒宇真人目光下消散。
這一刻，他神色驚容，左手微微抬起，重新加固云環。
前五道云環不斷重塑再生，可在狂暴的五行劍氣下一一瓦解。
最終，他眼睜睜看著劍氣觸及第六道云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