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魔巢被火焰爆破,氣浪沖擊李如心,又很快被她身邊的“影界”吞沒。
李如心扭頭看了一眼三人,徑自飛向另一座魔巢。
但很快,這座魔巢也被一顆“紫陽”炸毀。李如心只來得及將魔巢周圍的魔兵清理干凈。
她默默看向三人,此刻三人聯手作法,上空飛舞著“五顆紫陽”,同時鎖定五座魔巢。
“這些家伙,難不成打算用這等便宜手段對付魔兵?”
李如心搖了搖頭,主動走出西城門前的戰區,向更深處獨自廝殺。
“姐姐稍待——”
云夢音跨著一只鴻鵠鳥,從后面追上來。
“我也去。”
“你?”
李如心瞬間警惕。
“你要用那些玩意?”
“太過禁忌的,很容易傷到我們自身。所以,要去魔域深處施展。而眼下——”
她掏出一面鏡子對沖過來的魔兵晃了一下。
那些魔兵身子一震,然后一個個長出女體,狂熱地撲向身邊同伴。
李如心擰著眉頭,盯著云夢音手中的鏡子。
竟然是這件邪物!
“這可是我效仿齋主弄出來的寶貝。”
云夢音又看到一片魔兵殺過來,又是一照。那些魔兵再度性轉,扭頭與同伴們糾纏。
李如心看到這些魔兵交合時,一縷縷陰陽媾氣緩緩生成,不覺心中一動。可轉念一想,又放下這個念頭。
這鏡子已貼合邪術,如利用鏡子催生陰陽媾氣,從而作法殺敵。更是邪道中的邪道了。
雖然云夢音屢屢辯稱,這鏡子是正派手段,用來幫助玄元城內的家畜繁殖,方便物種存續。但東方蕓琪也好,龍道人也好,顯然都不接受這套說辭。
“這鏡子過于邪門,不要亂用。”
云夢音聽罷,又掏出一面黑色折扇。亦是妙生齋出品,乃凝血之寶。
若有修士被血魔一脈所害,傷口流血不止。只消用黑扇揮動三下,傷口自然凝固。這件東西是云夢音自行研究的法寶。其原理,是她解剖修士時,發現血液中存在一種凝固物質。正是這種物質的存在,才可以讓傷口快速凝結。
她模擬、提煉這種物質,從而制造了這面“定血扇”。
對生命而言,血液的流動是生命得以存活的重要一環。
隨著云夢音揮扇,大片大片的魔兵面色青紫,血液凝滯后摔在地上。
李如心也站在鴻鵠背上,二女迅速來到魔域深處。
肉山越發逼近,能感覺到一尊尊宗師氣機在肉山中升騰。
“說來也奇怪,那些魔君、宗師為何遲遲沒有出手?”
如今攻伐西城九門的,全是魔巢炮灰,不見任何一個魔道宗師來襲。
諸多宗師氣機盤桓于肉山,讓人不敢大意。
肉山深處有座宮殿。
幽玄少君搖著扇子,笑瞇瞇對旁邊的元山大魔君化身道:“老哥哥,你這孤注一擲,把人都送去其他三門,真不怕西城門這邊突破防線,直接殺到你跟前嗎?”
雖然大家都清楚,第一波伐城的結果必然是元山敗北。可魔道一方還是傾盡全力。
十三位魔君從南北二門結陣突襲,以南北十三星演化生死法度,牽制赤淵劫仙。其余宗師則在閻魔君率領下,自東城門偷襲。
至于西部肉山所在,除卻幽玄少君和元山大魔君外,只有他以息肉擬化的一大群宗師氣機,以分散仙道精力,不敢將全部力量派遣出來清理魔巢。
“靜觀其變。”
大魔君回了一句,默默閉上眼。
化身散去,一團團蠕動的息肉和墻壁融合,回歸“肉山”。
少君看著這一幕,暗暗深思。
元山的真身到底在哪呢?這肉山斷不是他的本體,而是他拿出來應劫的替代之物。
面對一場必敗的伐城,元山大魔君亦是個干脆人。
舍肉山之體,換取本體脫劫而去。
跳出魔劫后,退可自保性命無憂,進可作為奇兵偷襲。
伏衡華自然不容許這個變數跳出劫數,隔岸觀火。可找不到其真身,他也無法將其再度拉入魔劫。
東城門。
閻魔君領著三十位宗師以及上千名魔修過來偷襲。
可當遠遠聽到城門樓上的琴聲,閻魔君靜默不語,領著人在遠處駐扎,不敢再向前踏足一步。
“大人,為何我們不過去?”
原計劃,他們在魔巢大軍攻擊東城門時,偷偷潛入。設法用秘寶損毀城門,打開玄元城防御。
但——
閻魔君靜望城門樓上的青年。
一人一琴,坐在高樓飲茶,威脅猶在千軍萬馬之上。
“你們可認識他?”
“自然。”
“這不是玄元城的大城主嗎?”
“大人纏住他,我們加速去攻擊城門——靠著我們手中的‘歲神球’,應該不難。”
“我去纏住他?你們真看得起我!”
閻魔君露出一絲苦笑,又指向東海岸的雄偉藥山。
“東邊的藥山呢?你們可知其來歷?”
“不死藥山,九魚上人的道果顯化。”
閻魔君嘆氣道:“他二人一個在城門牽制,一個在東岸守望。我們如果真跑去攻擊,只會被他二人夾擊。”
更重要的是,這兩位的道法都克制自己。
若非閻魔君清楚,得知魔道昨日議事計劃的人,俱是魔君之輩,一個宗師都沒有。他恐怕都要懷疑,是有人給仙道通風報信,特意讓九魚上人來圍堵自己了。
不過,軍令如山,他們又不得不展開攻勢。
于是,閻魔君只得讓那些魔兵炮灰行動。
可“伏衡華”坐在門樓撫琴,鈞天廣樂加持天兵天將,讓這些兵將比其他三處的天兵更加勇猛,切菜一般絞殺魔兵。
南北兩門。
卜玄親自領著一眾師兄弟降臨南北門戶,率領南洲精銳與魔道大軍展開廝殺。
這兩處戰況激烈猶在西門之上。半個時辰功夫,就先后有二十余座被赤淵門下打穿。其中楊岱戰功最赫,八岳劍威能全開。每當八座雄峰插在一座魔巢八方,彼此之間便會產生共鳴。地動轟鳴震撼大地,將魔巢連同八山范圍內的全部魔兵轟殺殆盡。
他一個人,就摧毀了五座魔巢。
只是面對前方上百座魔巢,楊岱依舊感覺到壓力。
“我的法力只剩三成,可還有如此多的魔巢……”
再看自家同門。
長輩們與魔君對峙,分不出手幫忙。而師兄弟們艱難清理魔兵,縱然有“無妄洲”同道相助,也只能勉強維系戰線。畢竟東萊修士的幾十尊法相傀儡,有大半都離不開赤淵道派的資助。所以段巽、鐘離子涵等人依舊套上法相傀儡,規規矩矩幫忙。
只是在眾人幫襯下,也只是在北部與“北斗七星陣”僵持。七大魔君合力布下的戰線隔斷去路,赤淵一眾無法去更后方摧毀魔巢。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魔巢不斷催生兵種。然后在他們擊殺毀滅后,殘存魔氣又被魔巢抽取,繼續孕育新的魔兵。
“源源不斷,永無休止。這一戰怕是要耗下去了。”楊岱往嘴里塞了一枚仙丹,將五岳劍拿在手中。
瞄準百里外的魔巢,楊岱一聲大喝,全力斬出一劍。
劍光縱橫百里,遠方的魔巢在無形劍鋒下化為萬千碎片。
而這一劍后,楊岱法力枯竭,不得不向后方退去。
有幾隊翼兵看出楊岱虛弱,本打算過來圍攻。卻被一隊沖過來的天兵天將擋住,給予楊岱回到北城門下的時間。
剛回到城門,突然玄元城內爆發五色霞光。一道千丈身影出現在上空,緩緩將蓮枝下垂。
甘霖普灑,點滴落在戰場。
仙音飄渺,悠揚回蕩戰場。
虛幻的蓮紋在空氣中顯現,從零星碎片到大片大片的蓮枝花紋。
“寶蓮琉璃罩?”
叮——
光罩迅速成型,并向四方城門外的戰場快速擴張。
每當光罩覆蓋一地,魔氣迅速分解為五行元氣。蓮紋越來越亮,并不斷垂落造化金光,為光罩內的修士治療傷勢、恢復法力。
楊岱清楚感覺到,僅這一會兒功夫,自己的法力已恢復兩成。
“伏衡華出手了?”
楊岱扭頭仔細感應玄元城內的變化,最終露出一絲失望。
還是化身啊。
生君垂慈,救助眾生。
伏衡華的本體依舊沒有出現,甚至他擺在東城門上面彈琴的,也僅僅是一道靈神。
“屏障恢復了!”
西城門處,柯小紅等人雖然有丹藥恢復,可法力依舊損耗不少。
但在光罩庇護下,他們感覺自己的神識在恢復,法力在增長。而對方魔兵在這座五行領域內,壓制越來越大,直到無法活動,一個個跪趴在地。
趁此機會,眾人連忙上去補刀,將光罩內的魔兵全數擊殺。
仔細一數,這一波攻擊下來。西城門足足搗毀十座魔巢。
李如心、云夢音殺入魔域腹地。
因西部戰線沒有其他活著的魔修留守,元山大魔君只得驅使各魔巢的兵將構建防御。
但每當陣法結出,卻被云夢音隨手揚出的一把黑砂、黑水破滅。
那些毒物殺傷極大。
哪怕只沾染一點,大片大片的魔兵死于非命。
甚至徘徊在戰線周圍的“息肉”,也被這些劇毒破壞,徹底失去生命力。
“果然,與我們實驗的一樣。這肉山的確效仿‘太歲’,乃木煞之屬。難怪伏道友這段時間一直引導我們修煉火法。”
云夢音手頭,吞噬生命,摧殘生命的秘藥不要太多。
在魔域腹地,各種毒物散開,造成大片大片的灰白地帶。
吼——
肉山震怒,一只碩大瞳孔緩緩探出。
“快閃!”
李如心抓住云夢音,另一只手將鴻鵠鳥收走,急忙忙施展虹光向天空飛遁。
魔瞳沒有追殺二女,而是默默注視著“寶蓮光罩”。
烏光凝聚,對準光罩又是一擊。
但這一次,光罩有所防備。密密麻麻的蓮紋向西部集結,無數花紋疊加為一面盾牌,穩穩接下“肉山”的魔光襲擊。
黑色光柱洶涌霸道,不斷抵著琉璃罩想要將其摧毀。而在抵抗部位,五色霞光源源不斷分解黑光,消弭轉化肉山之力。
李如心二女重新站在鴻鵠鳥上。
審視下方戰場,云夢音道:
“我看其他三門皆是僵持。唯有西城門這邊才有一絲生機。我們要盡快斬首,直接殺入‘肉山’,將其摧毀。”
“你說的倒是輕巧。那可是一位大魔君的本體。”
“那又如何?咱們又不是沒有靠山。”
那兩位?
李如心眼睛一亮,但隨后察覺滄瀾子二人的氣機出現在南部戰場,不免又黯淡下來。
“你忘了,咱們有兩位城主。”
云夢音望著玄元城。
血色月光驟然照亮昏暗的天空,筆直沖向肉山。
“你瞧,生君垂慈,救助眾生。如今輪到月君凈祟,殺伐邪魔了。”